台北车站的设计真的会让人迷路。 四方形的建筑,四个方向都还各有三个一模一样的门,要不是我在台北待过一段时间,我还真不知道到底哪一边是哪一边。 在高雄搭上捷运往左营的途中,我看见车厢里有一对母子,妈妈正专心地看着报纸,而那看起来大概五岁的孩子则坐在妈妈身边,一边吃巧克力棒一边睁大眼睛瞪着我。 “小朋友,捷运上不能吃东西的,你知道吗?”我微笑着说。 他的妈妈一听见,视线立刻离开报纸,她先看了我一眼,然后赶紧把小孩手上的巧克力棒拿走,“我刚刚有没有说出捷运站才能吃?有没有?有没有?”她很凶地骂着那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妈妈,他的表情似乎在说着:“你根本就没讲……” 那个妈妈一直向我点头说抱歉,说她孩子不听话。 我笑着点点头,又看了那个孩子一眼,他竟然对我吐舌头。 “你真是没礼貌!快说叔叔对不起!我以后不敢在捷运上吃东西了。快说。”他的母亲拉着他的手说。 “叔叔对不起……” 那孩子话才刚出口我就插嘴了,“没关系,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噢,是捷运的规定噢,下次记得就好。”我说。 然后那个妈妈转头拾起报纸继续看着,那孩子又对我吐了个舌头。 但这次我的注意力不在孩子身上了,而是在那个妈妈身上。 那个妈妈的眼睛跟眉毛,跟月玫有相当神似的地方。 如果不是打扮,身高跟身材,还有那凶巴巴的个性差很多,若光是看见那双眼睛,我可能真的会认错人。 “如果我跟月玫早个几年……那孩子应该也这么大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 高铁真的拉近了台湾南北的距离。 只要九十六分钟,就能从高雄到台北,而且安全安静又舒适,高铁上的服务小姐还都长得很漂亮,每个都很有气质。 刚走出台北车站就感觉到寒风刺骨,我从背包里把更厚重的外套拿出来穿上,抬头看着大楼顶部的显示器,它写着:“11℃”。 每一道寒流来袭的时候,台北总是又湿又冷。 像是挡在最前线的第一道门,寒流一到,台北马上就变成狼狈的落汤鸡。 所谓的大陆冷气团,所谓的东北季风,其实都只是气象学里面的专有名词而已,那对生活在一座爱下雨的都市里的人们来说,就是烂天气。 就是烂天气,没别的名字了。 台北啊,烂天气、烂交通,真是一座讨人厌的城市,却有六百万人住在这里。到处阴雨蒙蒙,十天里有八天天空都是灰色的。那细得会随风飘忽不定的雨下得跟雾一样的轻,那冷得会让人猛打哆嗦寒战的气温,还有那车塞得会令人情绪大坏的每一条马路。 而月玫就住在这里。 其实我在台北短暂地待过两年半的时间,在货运物流公司当最基层的送货员,那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份工作。 两年半的时间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短暂,但对佑哥来说却很短。 所以“短暂地待过两年半”这句话是他说的,我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你知道我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吗?”他拍着胸膛一脸骄傲地说。 “我知道,是公司大老板的特助。”我说。 “那你知道我几岁开始做那份工作吗?” “我知道,十六岁。” “那你知道那份工作我做了多久吗?” “我知道,你做了九年。” “整整九年的时间我才真的把特助这份工作学到透彻你知道吗?” “知道。”P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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