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玉将身份证、结婚证和户口本都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漏掉什么东西后才拿着钥匙出门。大门的锁眼老早以前就生锈了,每次点了油不用几天又插不动,扭不转。 梦玉烦躁地往里推了几下,心想着这么一套破房子连锁头都欺负人,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是一分钱一分货,划分得明明白白。 梦玉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属于高房龄的二手房。 三年前她和林安结婚的时候,父母死活不同意,号称如果她跟林安成了,别想再做苏家的女儿。跟林安爱得死去活来的梦玉根本听不进去父母的劝,毅然地把婚结了。 父母反对林安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林安是外地人,而且在深圳没有户口,更没有能绊住他的工作。生怕他哪天在深圳混不下去了,把女儿领跑了。 梦玉的父母果然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她结婚的时候一分钱不出,将林安敬的茶连同杯子一道砸进垃圾桶。 林安为了表明自己有留在深圳的决心,决定先把房子的事情解决,只是深圳新房的房价不是他可以承受得起的,最终和梦玉商定把两人几年来的积蓄凑齐,再向朋友借一些,在布吉关口这边买了套二手房。 三年前正是房价跌到近年来最低点的时候,布吉关口附近的二手房只需三十多万就可以买到60多平方米的两室了,月供不高,管理费也便宜,而且可以马上装修入住。 就这样,林安和梦玉住进了新房,虽然这边的管理混乱,楼房密集,光线和通风都不太理想。可毕竟是自己的房子,住在里面心里踏实。 小两口幻想着在这里住上五六年,等有钱了再去买一套全新的花园房,反正两人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只可惜,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姐姐,你的锁出问题了吗?要不要我帮你?”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梦玉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长相朴实、看着像是90后的男子,男子发丝蓬乱,目光浑浊,骨瘦如柴,是从她隔壁那间小房间里面钻出来的生面孔。 梦玉住的是七楼,也就是最顶楼,七楼另一半原本是个天台,房东看到深圳的房子能租到高价,生生把露台用木板搭成了一间小房出租。 这两年来,小房里倒是住过不少租客,不过都是一阵暴雨后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了。按常人的话说就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梦玉没有理会他,索性将钥匙拔了出来不反锁了,反正里面也没有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将钥匙扔进包里,她一边踩着两寸高跟鞋快步往楼下走去一边给房东打电话告诉他小房间的情况。 房东告诉她那是她的新邻居,她顿时就晕了。 梦玉在三楼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姚晶,后者打量着急匆匆的她问:“梦玉,你这是上哪去?” “去民政局办离婚。”梦玉答,脚步却不曾停止。 姚晶怔忡,半晌才对着她的背影说出一句:“你这是到楼下买葱吧?” “这年头离婚本来就是件跟买葱一样寻常的事。”叶何笑着搂她入屋,关上大门。 姚晶是梦玉的大学同学兼好友,也是梦玉一直羡慕着的人,姚晶出嫁前就是富干金一个,出嫁后又遇到叶何这样一位潜力股老公,生活过得风生水起。 叶何是一个聪明、自尊心和上进心都极强的人,结婚的时候不拿老丈人一分钱,靠着自己几年的积蓄买了这二手房。并在老丈人面前发誓一定会在三年内赚到一百万,三年的时间过去,他已经赚了不止一个一百万了。 单是后海片区还在装修的海景房就不止两百万。 反观林安,三年的时间里顶多也就把之前买房的七万块外债还上三分之一了,这让梦玉怎么可能不羡慕忌妒恨? 梦玉今天特地请了假去办离婚的,林安昨晚通宵加班,两个人约好十点钟在民政局门口见。梦玉赶过去的时候,林安正坐在门边的石狮旁打盹。 此刻的林安发丝蓬乱,衣衫不整,眼圈发黑,一看就知道是经过通宵加班摧残的。 看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梦玉的心里涌起一丝心疼,但她很明确自己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将心底的疼惜压了下去,她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用手将他推醒。 林安被她推醒,幽幽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她微笑,“老婆,你来了。” “证件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你看。”林安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信封袋子。梦玉接过信封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少东西,将信封纳入自己的包里,“走吧,赶紧办完,一会儿我还要赶去公司办事。” 说完带头往民政局里面走去,林安跟在她的身后,看着朝阳下她略显瘦削的身影,还有那已经穿了整整三年的香奈儿皮鞋。结婚之前,她住在一百六十平方米的大房子里,推拉式大衣柜摆满红的紫的各种名牌衣服。结婚后,她的任务就是将那些价码惊人、质地上乘的名牌反复穿戴,不厌其烦。 林安睡意顿醒,想着自己这是干什么来啊?当初来这里领证之前明明承诺过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才三年的时间,居然就走上离婚这条不归路了。 他跑上去牵梦玉的手,“老婆,咱们改天再来吧,你看今天这么多人排队。” “明天我请不了假。”梦玉走到窗口前领了表,推给他一份让他填,然后坐在椅子上边填表边排队等号。 民政局大厅确实有不少人在排队,不过还是以结婚的居多,梦玉三两下填完表开始频频看时间,林安则握着笔杆犹疑不定,半天都签不下自己的大名。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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