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高车传》稿完全被放下了。先是因丈夫冯仲业上班忙,妻子娜茉娅文字水平限制,一个人定不下来。后来丈夫退休,有了看稿时间,又因为遇到几祖的事迹不详,如在元代参加蒙古工匠营和清时抗击沙俄的浴血战斗情况,一时弄不清缘由,只好先放下未能出书。但这一放,如石沉水底。接着吉云和祥云姐妹先后上中学、参加工作,先后又都离开了家。因年龄和生活需要,他们也只好跟着孩子走。吴家人也都因工作,调得东一个、西一个,连维尔金老太太都因想念老儿子,去了乌兰浩特。直到冯家老两口因年岁先后过世,无人再提及此事。 还是多亏了吉云,退休后,她从尘封的故纸堆中找出它们来,觉得姥姥家的传记稿还是很重要,就送给她堂哥冯驹驷看。驹驷早已是出版几本书的作家了,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他说,写传记可跳开集体单个写,也可虚构写成小说。写小说就是虚虚实实地写。恭太是不是真授将军衔,续花是不是真是吴家媳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高车匠人的精神是什么,高车家族人的“魂”,特别是精魂部分找出来。把它们找出来,和当代社会价值观接轨,让当代价值观和古已有之的优秀思维元素衔接才是重要的。过去,我们对马列主义认识和运用得有些幼稚,只是空洞喊口号。譬如“社会主义思想不能在小农经济中自发产生”否定了几千年所有在社会实践过,而且行之有效的优秀思想,让我们什么都抓不到。几十年后,我们成熟了,用历史唯物主义检验过去的思想,发现过去很多优秀思想都能为我们所用。就像调查兴安岭上的树木一样,那么多树木,没有那么多树(百种以上)称不上林海,但是真正参天拔地、威武不屈和四季常青、英挺秀丽的只有落叶松和樟子松,因为在它们的基因里有种优秀元素。在往昔那些年,不仅是达斡尔族,北方各民族所有人家院落里都有一两台高车,但大多出自平庸匠人和粗制滥造者之手。一般的车只能使三五年,像吴家车选好材,精打细作,可用上七八年、十来年。因为这车里有一种毛主席说的“认真”的匠人精神,如追求创新、追求完美、追求卓越的导向,还有提倡公正、提倡信誉、提倡包容,等等。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思想基因元素。直到现在,还是闪耀着思维光辉的宝贵财富,我们须把它找出来。 于是,他用那些材料在几个月时间内草就了《高车家族往事》这本书。在研究高车魂的同时,他也进一步重新评价了达斡尔这个民族的优秀。达斡尔人不仅仅在改造北方高车这种重要器具上功不可没,每在社会发展关头,都有过杰出贡献,如义薄云天地流血抗俄,不怕牺牲地顽强抗日,等等。因为箭箭射中社会问题之的,这部书出版后,争论很大,也很快流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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