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下的涤月城内,大街小巷里都是匆匆赶路的行人。看这天色,他们要在暴雨来临前尽速回到住处,当然也有不正经的男人们干脆钻进路旁的酒家、红楼,索性欢愉一夜,只是,似乎受了就挨着这屋檐的低气压影响,店里的伙计们懒散消极,而楼里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则时不时走了神,望着窗外喃喃:“这雨倒是几时才下?” 直到日沉西山,雷声隆隆中却始终不见雨点落下。 今晚夜色黑得异常,于是青砖红瓦的高阁低楼内纷纷点上了比平日要多数倍的烛火,转瞬间,仿佛天空倒扣般,地面上的灯火接连成片形成了壮观的星河。 熙熙攘攘的街道终于变得冷清,入夜后的细碎人声、闲话家常如同独特的虫鸣般从挨家挨户的门窗里轻飘出来,只是无论普通人家或是酒庄茶座内,人们在很长时间里围绕的都是同样一个话题:“女神还没找到吗?” 是的,距离东莲国的女神长莲在巡城仪式上被不明来历的队伍劫走,至今下落不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作为内陆最强大的四国之一,东之莲国正陷入战乱,又逢官吏腐败成风,正可谓是表里夹击、内忧外患的艰巨时刻。全国百姓迫切需要精神信仰来鼓励他们坚强过活、展望未来,而自古传说中的天神长莲一据古书上记载:唯有女神临世方能重谱国运,唤醒睡龙,光耀东土————她,正是他们日夜渴求的救世主。 想必是信者虔诚,女神竟真的盼来了!却又转瞬没了踪迹,这重击深深粉碎了东国百姓们重振的希望和面对乱世的勇气。许许多多的女神仰慕者茶饭不思,了无生趣,他们不再下地干活,任由田地荒废、风卷茅屋,整日唉声叹气,与人抱怨,随着时日过去,女神依旧不知去向,更有一贫如洗又孤苦伶仃者生无可恋地自我了却,一桩接一桩的自杀事件在各地频频发生。 正当举国上下无不沉浸在痛失女神的悲观情绪中时,这座涤月城却像是为了保住“东莲国中最繁华的不夜城”之美誉般,不改夜夜笙歌之貌————当然气氛或多或少不及往昔鼎盛喧嚣。不过,在这城内某座矗立在山上的行宫中,里面居住的人们却像置身事外般不被国内任何动静左右,昼夜不分地在酒池肉林中寻欢作乐,这一切只缘于他们的主子是因嗜酒好色而闻名在外的不夜城主、东莲国第五皇子:洪苑。 在距他寝官几步之遥的偏厅内,此刻正在举办一场小型宴会,出席的是国内正流经于此城的十来位富商。他们几杯好酒下肚,歪歪斜斜地散坐在厅中翩翩起舞的舞娘们周围,身边伺候的侍女们仍在不断往他们手中的酒杯里斟酒。 洪苑自然身在其中,闲坐在最舒适的椅子上,只是他却不能全神享受,因为身边从皇城赶来的御医正为他腹部的伤口换药。 “咝————咝,轻点,轻点。”他不住抱怨,又灌下一口烈酒缓解疼痛。 “五皇爷,”年纪很大的御医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话间手里的活也没停下,“老臣跟你千交代万嘱咐的,养伤期间不可饮酒,耽误痊愈,保不准还会导致伤情恶化。” 洪苑轻哼一声,“说笑,叫我三天不沾女人和酒,那叫什么日子一不如死了算了。”他斜睨老御医一眼,勾起眼尾笑了,“像你这样只剩个脑袋在黄土外的老头子,恐怕是已经把那些滋味给忘得精光了吧。” 老御医早已习惯他的调侃,也不动气,摇了摇头又叹口气后,重重勒紧了新换上的纱布。 “哎哟————疼!疼!轻点。你————”洪苑捂着伤处,正龇牙咧嘴要训上几句时,门厅外一紫衣身影快步走来。 他是这行官————夜阑官的大总管温伯寓,年过五十却精力充沛、处事稳重,自洪苑幼时便服侍左右,是当之无愧的洪苑心腹。 温伯寓恭敬鞠躬的同时开口沉声道:“琛轩大太子殿下与长莲女神殿下,及狄诚等人此刻正在托月殿内静候。” P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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