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明月的呼吸
据说时下高雅的人都摒弃私下金钱交易的丑陋，抖落一身铜臭，去听风、听雨、听人生：听风的呼啸，听雨的淅沥，听人生的纠结，而我这个普通人有时候却愿意独自坐在高高的阳台上，借着静夜倾听明月的呼吸。然而，不知怎么，越来越听不清明月的心事，不知是因为年岁已久，明月对我的倾听不屑一顾，还是因为年老耳背阻塞了我与明月独自交流的情调，月亮的呼吸似乎越发显得微弱。我越不甘心，就越加怀念当年倾听明月呼吸的快乐。
记得年幼时，晚饭后坐在故乡的土地上，空旷的田野格外安静，满天的星星虽显得有些拥挤，但也从不缺明月容身的地方，我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明月就能听到它的呼吸。明月的呼吸与人类不同，它的呼是长久的，可以呼出一片光明洒向大地，它的吸是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吸回大地上的一片黑暗，光明与黑暗的上下交错就变成了月亮的朦胧。正是这朦胧的月光给它披上神秘的面纱，挑逗人类探索的好奇。
从学校到田野，从农村到部队，从平原到深山，从深山到城市，每一次前行都背负沉重，但每一次沉重都没有压垮我青春的脊梁，因为我听到了“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的低声呼吸，也听到了“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的低吟。明月中嫦娥的惆怅留给我的不是情感的消沉而是意志的坚定，我坚信人世问的苦难再多也比广寒宫温暖，因为人间存有美好的期待，“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不知何时但总有时日，嫦娥有期待吗?为此，年轻时听月听来了奋斗的力量。
人到中年后，我已很少怀着悠闲之心去听明月的呼吸。面对没完没了的家庭琐事和工作，我就像一只上足了发条的钟表不停地转动，于是，明月常常伴着我的身影伏案而坐，长久笔耕。
一次，我加完班借着月光回家，路上正遇友人，他问我何故如此辛苦?我调侃说：“‘今夜月明人尽望，谁知秋思落谁家?’你不也‘愿逐月华流照君?”’友人开怀长笑而去。月影下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有些弯腰弓背，禁不住两行热泪潸然而下，是什么让他如此改变?莫非我眼中的他就是我自己?每天做不完的琐碎事，写不尽孤芳自赏的长短文稿，何时才是尽头?
多少次，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岗位，多少人向往之，又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去，我也向往过，但我总是无望而归。争累了，就坐在明月下听听明月的呼吸：月洒大地，遍地银光，收起月光，我们伸手不见五指，哦————我忽然听到了明月的呼吸，呼出的是一种平静，吸走的是一种浮躁，大自然平衡了。哇————我听懂了明月淡淡的述说：该你拥有的都是珍贵的，不该拥有而希望拥有的都是贪婪的，即便抢到了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你的。于是，我抛弃多余的遐想，抖落心中的尘土，淡定地看待人生得失，眼前瞬间洒满明月银光，光照鲜花格外芬芳。
搬出寂寥的大山，走进繁华的都市，以往艰难的工作如今变得轻车熟路，工作起来轻松愉快。夜晚，我便有大把的空闲坐在阳台上倾听明月的呼吸，但却往往难以听清明月轻轻的述说。“明月跃海面，苍茫云水间。银光数万里，怎度我心田。”我寻找着阻隔我与明月的物体，突然，长鸣的汽笛划破夜空，整夜闪烁不眠的霓虹灯、路灯通明透亮，是它们与月争辉，打破了夜的宁静，破坏了我听月的环境。月影下，一排排、一栋栋高高的大楼拔地而起，似国人魁梧的身影，又似巨人举起的擎天立柱。这一刻，我又仿佛听到了，明月一如既往的轻轻呼吸：呼出的是清澈，吸去的是烟尘，月光如被覆盖在大楼上，为熟睡的人们送去温暖；覆盖在城市的大街上，给发展中的社会镀上一层光芒；覆盖在广袤的大地上，给所有的生灵带去永恒的希望。是的，我又一次听懂了，明月能够给予，我为何不能给予?给予他人体现的是你的胸怀，给予社会体现的是你的价值。人生最快乐的莫过于给予。
我爱听明月的呼吸，更爱听明月的述说。时过境迁三十余年，我虽听到明月不同的呼吸，但我依旧怀念幼时坐在家乡的田野上倾听明月的呼吸。假如还能回到当初，不知今朝又会让我遐想什么，哪怕只是看看它的模样。
……
P16-18
这是一部专门撰写筑路人的书。该书虽不能全面展示筑路人的方方面面，但从筑路人的侧面展示了小人物的个性与品德，付出与舍得，无奈与欢乐，悲壮与喜悦，真实与自然。即使有一部分文章不是直接反映筑路人的生活，也是从筑路人的视角来看待社会与观察事物，整部书稿反映的是社会发展中筑路人身上进发出的正能量。在今后的社会发展中，如果有人研究这一时期中国筑路建设史，无论是人的思想变化、社会一角的透视，还是某条公路、某条铁路、某座桥梁、某个电站、某个城市中的某条地下铁道或某座城市的某个高楼等工程，该书都是不可多得的珍贵材料。
梳理完这部散文集，我长舒了口气，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再想散文创作的事了，因为我曾想从此不再写散文了，不是不想写，而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我大约没有太多时间也没有更多这样的闲情逸致再去写散文了。在我人生有限的岁月里，还有许多自我拟定的计划没有完成，我应该按照计划去做那些想了很久又没有来得及实施的事，比如，下一部约40万字的杂文与文化，已经撂下数年的那部未完成的长篇小说。可是，恰逢三天小长假，我在家中休息时猛然想到，既然这是我的最后一部散文集了，怎么也应该对自己有个简单的总结吧，并非想给自己找个逃脱的借口，而是想说几旬在这本书里还没有说尽的话。
我应该感谢社会给了我这个平台，让我有机会体验到中国建筑行业阶层小人物的内心世界，是他们为我提供了半生的创作源泉，是他们的生活给了我激情，给了我信心，也给了我力量。我为他们的兴奋与快乐歌唱，为他们的艰难与痛苦呐喊。尽管我已经做了几十年，但总觉得做得还远不够，在他们内心还有许多我无法表述的心声。他们还有压抑的痛苦．还有面对不公平的愤慨，还有拼搏的血泪，还有诸多生活的挫败。
在我生活的圈子里，在我采访的对象中，也有一些很优秀的同志抱怨这个年代的畸形或这个时代的不公与无奈。比如，有一天去火葬场为一位因过度劳累而“倒”在岗位上的同事送行时，有人长叹：出生一张纸，痛苦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辈子，斗争一辈子；金钱一张纸，辛苦一辈子；双规一张纸，后悔一辈子；荣誉一张纸，虚荣一辈子；看病一张纸，花钱一辈子；火化一张纸，了结一辈子。谁人能够淡化这些纸，忘了这些纸?
是啊，说的太精彩了。那是一张能证明你身份的纸，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样的证明，你有就在圈内，你没有就只能在圈外。可是，为了这张纸，你不仅需要付出心血与汗水，如今你还需要付出钞票甚至姿色。我们的社会现在到底怎么了?于是，有人回答我们究竟是怎样的一代人：“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当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当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当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当我们没有进入股市的时候，傻瓜都在赚钱；当我们兴冲冲地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成了傻瓜。当我们不到结婚年龄的时候，骑单车就能娶媳妇：当我们到了结婚年龄的时候，没有洋房汽车娶不了媳妇。当我们没找对象的时候．姑娘们是讲心的；当我们找对象的时候，姑娘们是讲金的。当我们没找工作的时候，小学生也能当领导的；当我们找工作的时候，大学生也只能洗厕所。当我们没生娃的时候，别人可以生一串；当我们要生娃的时候，谁都不许多生一个。听听他们说的社会现象，形象而真实，我就禁不住想，是我们对这个社会认识有误，还是社会发展真的出现了弯道?好在最近国家对计划生育政策有了调整，独生子女家庭的子女可以生育二胎。
这些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都是个人的事，说说也就罢了。可另有同志说，还有一种流行语把社会描绘得更为具体：“把东说成西，把狗说成鸡，叫名嘴；把一说成二，把二说成一，叫学术；一生演讲马尾巴功能的人，叫学者；做报告不写报告的人，叫领导；写报告不做报告的人，叫秘书；让别人站在肩膀上指挥的人，叫群众；站在别人肩膀上指挥的人，叫长官；你生病我吃药，叫防患于未然；你打摆子我上床，叫责任重于泰山；把一百分成A+，叫素质教育；把狼牙山五壮士说成NBA五球星，叫课改；拆了东墙补西墙，叫旧城改造；推倒南院建北院，叫统一规划；雁过拔毛，割脉取血，叫创收；东施效颦，邯郸学步，叫取经；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叫培养新的经济增长点；打死老虎，打落水狗，叫安全第一；敢说1+1=2的人，叫诚实；敢说1+1=3的人，叫本事；生下来就能跑的马，叫千里马；生下来就认得马的人，叫伯乐；给卖鸡蛋的人一张票据，叫执法；明修栈道而捉放曹的人，叫稽查；听取哇声一片的人，叫新新人类；换脸而不换心的人，叫时尚一族；有一口水井的地方，叫湿地；有一片绿叶的地方，叫绿洲；有一个人的店铺，叫公司；有两个人的店铺，叫集团；收拾鸡毛蒜皮一片，叫环保；种植鸡毛蒜皮一片，叫基地；前面露乳，后面露股沟，叫新沟股定理；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叫新摩擦起电；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就是不行，叫新内外因关系。”
听完这一段，我内心感到格外沉重。我生活在建筑企业里，我常听到这里人们的诉苦：为了工程几乎不睡，点头哈腰就差下跪，日不能息夜不能寐，工地有事立马到位，屁大点事老是开会，一年到头不离岗位，劳动法规统统作废，请客送礼让人崩溃，为了关系经常喝醉，不伤感情只好伤胃，工资不高假装富贵，交往沟通经常破费，身心憔悴无处流泪，逢年过节家人难会，变更签证让人崩溃，稍不留神就得犯罪，抛家舍业愧对长辈，身在其中方知其味，不敢奢望社会地位，全靠傻笑自我陶醉。
这是群众的语言，但这都是当下社会最真实的写照，不是他们一定要发这个牢骚，而是因为这些社会的不公在他们心中压抑太久了。我听后心中更感沉重。我知道写作者的责任是以弘扬正气为己任，以针砭时弊为切入口。让读者懂得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为此，我就更感受到一个作者肩上的压力和明天的责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停下笔来按照我的人生计划生活，是不是可以通过另外的方式再现生活、表述生活，但我相信，一个人心中只要有责任、有追求，他的事业就没有终点。好在我们的党正强调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正在强调让人民群众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许多有良知的人正在对照群众的诉求照镜子，正衣冠。善良的人民依然对我们祖国充满信心，依然坚定信念向前走，这让我脆弱的内心感到些许安慰。当然，我也知道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筑路人的艰难奉献，都写不尽他们对企业的忠诚，写不尽他们对祖国的忠诚。他们的故事深深印在我的心中，刻进我的脑海，影响着我的人生。我愿用我全部的生命向世人描绘他们的崇高与伟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