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 当新中国刚刚走过五十个年头,载人飞船又将飞越新的世纪。头年国庆节前铺展的草地又染第一个春天的新绿,在正阳门两边,草叶间隐伏着露珠,如顽皮的小精灵觑着一个个熟悉和陌生的人们。 林则徐走在修葺一新的天安门广场,不禁涌出欣慰的老泪,他是第一个以单筒望远镜看世界的人,但最后仍不免双目迷惘,留下深长的遗憾。然而他那时想到的如今却已成为现实;那时根本没有想到的如今也都引起他的惊喜。而这时,当邓世昌登上当今世界第一流的导弹巡洋舰面东凝睇,在感慰于当年被击沉的“致远舰”正在打捞以供后人瞻鉴的同时,也以另一种眼光警惕“吉野号”复活,后者正以全新型和新的口号觊觎老吉野曾经横弋的洋面…… 新世纪的篇章以空前壮阔的幅面垂挂于神州天地之间,面对已经创下的辉煌,自豪而不自矜;面对昨天留下的遗憾,自信能够追补而不回避。延安、深圳,无疑都是不同历史时期成功的标志,但也还有待解决的水土流失和需要清理的各色垃圾。 吾爱竞姿而起的高楼大厦,仰视恍如登云之梯;吾亦爱大自然的山脊,贵在基础坚实,筋骨挺直;吾爱致富,却不效海蜇臃靡之肥;吾更爱国强,让“国耻”永远成为昔日噩梦,或为青少年励志奋发的教育基地。 香港、澳门,紫荆、荷花,终见南海双眸复明,失散回归;伶仃洋不再伶仃,亲情依依。回转身,站立厦门日光岩之上,眺望海峡,愿新旧两个世纪在金门、澎湖握手;听海浪拍击两岸,同一节奏呼吸…… 那时,激溅在礁石上的水星,也包含着郑成功、丘逢甲等爱国志士的喜泪。 心,是不能割裂的;心,也是不容割裂的。 北京的天更蓝了,沈阳、太原、济南……许多城市的天空也更蓝了。从城市到乡村,从天坛公园到西藏江孜,树木更多了。舒畅的呼吸,是人生的最大享受,国人肯定会更多地享受些负氧离子,也肯定会多些真诚的责任感,少些伪劣产品。假如某个地方出现了心灵荒旱血脉断流,不妨也来一个精神扶贫! 新世纪伊始的中国,与1900年伊始的中国,是真正的翻天覆地。翻的是滞重欲倾的封建皇天,覆的是任人宰割的半殖民地:翻的是风沙蔽日、久旱少雨的天,覆的是落后贫瘠收获微薄之地;展示的是宇阔气爽、祥云甘雨之天,呈现的是水草丰美、物质与精神成果双收之地。 但2000年绝不满足,三个“0”前头有了“2”,便产生了双倍的气魄与能量。双倍! 2100年 又过了百年,一个似近以又遥远的未来。那时我们中的绝大多数可能已经不在,但地球并没有爆炸,也没有与其它星球碰撞而两败俱伤。科学虽然能够预测,而且愈来愈对未来作出这样或那样的描摹,却未必能那般一丝不差,绝对应验。 我们不妨作一番可能的估猜———— 厄尔尼诺是否还像顽童一样淘气?地球转暖是否会发展成新的灾害?还有霸权主义,是一极还是多极?人类已否彻底战胜癌症和艾滋邪魔?…… 那无疑是一个全网络时代,机器人或能与真人合作征服沙海。我们千万年被风雨切割的千沟万壑水土流失的黄土地带和狼奔豕突飞沙扬尘的千里瀚海,除留少许作为旅游景观以外,大都已被勒令停止叫啸而代之以春水秋苗。也或许,在迁移火星的勇敢者先遣队中,也有手举五星红旗的一支,自信地向地球邻居挥手,道声“拜拜”…… 在眼花缭乱的生活飞旋中,人与人之间有否相互倾轧,不平等竞争还是和谐相处,共同发展?在物质生活得到更大满足的同时,文化遗产是否还能得到应有的珍爱?如何看待《满江红》、《正气歌》和李白、苏轼、曹雪芹?在时代愈来愈拉开距离之后,是否还会被视为精神的源流和文化的宝库?…… 但我们相信:价值观更将趋向于崇高,生活情趣将趋向于更加丰富,从总体上说。 我仿佛能够看见,在摩天大楼的阳台上,见义勇为者以已逝老人捐献的角膜,以复明的眼睛俯视楼下的一幕幕新景———— 在街心公园与人合影的据说是克隆虎; 世纪老人在向中青年讲述已过去101年的科索沃战争; 唐山地震已成为历史,但“地震研究所”的牌子仍赫然挂在大楼对面…… 并非一切都是陌生的,但也绝不是简单的重复。 P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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