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动身坐火车去莫斯科,南京大学教授L和我同行。 火车票是两个月前订的。由北京开往莫斯科的国际列车每周三趟。两趟俄国车,一趟中国车。我们这趟是俄国车。中国车走二连浩特,俄国车走满洲里,所以坐俄国车要比坐中国车多花一天时间。 下午5时,我们到北京站,在车站大厅中央排队检票,称行李,然后进候车室。每人随身行李限35公斤。我和L除了带换洗衣服外,还带了一些准备到俄罗斯送人的小礼品。 许多“倒爷”扛着像棉花包那么大的尼龙包。这种尼龙包颜色很像鱼皮,很多人就称它为鱼皮包。鱼皮包里装的大多是皮夹克和羽绒服。因为行李重量有限制,一些“倒爷”就像电视小品演的那样,在身上穿了四五件皮夹克,到了候车室,再一件件脱下来,热得满头大汗。 上车后,见车厢里灯光暗淡,枕头、褥垫又破又脏。我心里想:“难道俄国真的破败到这种程度了?这么脏,怎么住人?”等到列车开动,灯光转亮,列车员进来发给每人一套干净的枕套、枕巾、床单、被单。列车里响起了俄罗斯音乐。心情才略略好了一些。 同车厢的人说,前几个月每人带的行李不限量,车厢里塞满了行李包,床上、过道上,全是行李,根本不能走路,要上厕所就得从行李包上爬过去。现在一限制重量,车厢松快多了。不过我们还是发现有的“倒爷”买了整整一个包厢(4个人)的票,里面全部塞满鱼皮包。 每节车厢都有开水箱,所以喝开水很方便。但是洗脸只有厕所里一个龙头,而且是手托式的,很不方便。 我们这个车厢除我和L之外,另两位是西安一家商店的经理M,以及他的助手w。他们是到列宁格勒去谈生意,准备与俄国人合办公司。他们聘请了西安某学院的一位懂俄语的教师R先到列宁格勒为他们做准备工作。他们每月付给R500元人民币报酬,另外付给R的学校1000元人民币。 我的一位姨妈住在美国。她得知我要去俄国的消息后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你去一趟俄国太好了。回想所看外国电影、小说,好的还是俄国的居多。俄国的小说、电影、油画、建筑、歌曲(民歌,不是眼下的世界调流行歌曲)、芭蕾……在在都体现出一种古老、优美的文明,不像美国这么俗气,五颜六色,声嘶力竭。不过现代人以穷富为衡量一切的准则,俄国在这里(美国)就被看作半开化民族了。他们也这么看中国。上周还有人问我有没有缠过足?在我看来,不少美国人是为钱所迷惑,眼见世界各地的人纷纷要来美国,也就莫名其妙地膨胀起来!但是话说回来,美国的科技文化还是处于世界尖端,美国民族有一种无比宽广的包容心,这可能是他们优于其他民族的地方。 在中国,像我这样年龄的人,年轻时差不多都受到俄罗斯文化和苏联文化的很深的影响。像普希金、莱蒙托夫的诗,像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像《伏尔加船夫曲》《三套车》《田野静悄悄》《山楂树》这样一些俄罗斯民歌,像《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前夜》《贵族之家》《罪与罚》这样一些俄国小说,都在我们面前展示了一个充满诗意的世界,使人忧伤,又使人思考人生的意义。就是前些年的苏联电影《红莓》《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湖畔奏鸣曲》,也还是那样的优美。这一切难道都已经属于过去了吗? 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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