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所提过的，这里唯一会来打扰的除了修鞋的客人之外，就是一些调皮的小孩。他们简直把这里当成了探险的地方，大人不准他们靠近，他们就越爱跑来。
对小朋友来说，违背大人的叮咛似乎成了他们最刺激的冒险了。有时还召集一群人在外面吆喝着，搞得修鞋匠烦不胜烦。好几次他被逼得拿出拐杖来赶人，虽然他不曾真正伤害过任何一个小孩，但是那古怪的形象，更是被越传越恶劣起来。
其实他很不想跟这些小孩子们计较，可是当发现他们闹得太过份的时候，他也会有所行动的。
修鞋匠故意挪动了一下椅子，装作要站起来似的，然后一手放在铁锤上。光是这个动作就够具威胁性的，那些小孩立刻拔腿狂奔，而老张自己呢，则可以换回短暂的安宁。
果然门外那些小鬼们开始尖叫、四散逃亡，好像把这当作一种不断循环的乐趣似的。
修鞋匠看到其中一个较小的还摔了一跤，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狂奔。
“啊!救命啊!等等我————”
修鞋匠被那模样搞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他太久没笑了，脸部僵硬得无法表达出真正的情绪来，只能从眼神闪过一丝的光芒。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扫过对街，看见蹲在墙角的瘦小身影，直楞楞的朝这头望过来。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受影响，反而像是很感兴趣地研究着。
男孩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害羞而敏感，在修鞋匠望向他时，他立刻低下头来，一只手指在地上画啊画的，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
修鞋匠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窝在那里了，这半个月以来，他常常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那儿，像猫头鹰似的偷偷窥视着。等修鞋匠一抬头，那个小男孩又故意转过头去，装作看别的地方。
其实，光是他蹲在那儿意思就很明显了，根本是冲着修鞋匠来的。
这个陌生的男孩从不和那些调皮的孩子混在一起，总是在那一窝就是好几个钟头。
这男孩应该是刚搬来的吧!虽然老张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但他的店门整天开着，附近的状况他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修鞋匠不习惯被人这样瞧着，好几次想要过去赶人，可是又忍了下来。为什么呢?说实在的他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那个小男孩很特别，不跟其他小孩玩在一起，安静得出奇。在某些点上，男孩似乎跟他有些共通的特质：孤僻、怪异……他想了想，也就不去管他了。
发现修鞋匠没再看他，男孩的目光就开始放肆在他身上、屋内搜寻，好像在研究着什么“自然奇观”，这样每天看也不腻。活像是他门外的小小观光客。
“真是个怪孩子。”修鞋匠心里嘀咕着。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阿顺!你给我躲在这里干嘛?”
修鞋匠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双手插腰，正背对着他站在孩子前面。
她花白的头发随风张牙舞爪地扩散，超大的嗓门跟那瘦削的身材不成比例。
“你又想偷懒了是吗?”
“我没有————”
P4-6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