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你终于离开了我,正像你曾说过的那样。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钱了,会自动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你边开车边说。那时我只看到你右边的侧面,我没有考虑它的可信性。我总认为,恋人在恋爱状态中说的话大都是矫情的卖弄的不可信的,不管你说要离开我还是要永远爱我,因为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我们总是在路上,总是在从一个地方离开到另一个地方去的路上。那个位于友谊东路上的饭馆是我们的餐厅,那个南郊远离市区的流园是我们的家,只是我们不去的时候,总有人要占据我们的床,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男女,总之任何人只要有钱就能够打开那里的门。 现在,我们都不再属于对方了。我成了另外几个男人的亲密女人。 爱情是那样的充满戏剧性。我们总说那些戏曲和影视剧太过于情节化,太过于巧合,而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没有一个又一个的我们上演这么多故事,那些高明的编剧怎么知道他要这么编呢?生活中,谁都不知道我们下一步会遇到谁,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会因什么而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 那时我们矫情和放纵自己,总认为只要我们彼此相爱便能永远爱下去,我们不知道,爱情原来是那么脆弱,爱情原本只是一阵风一簇火一种内心的感觉,任何的海誓山盟任何的道德约束都不能够控制爱情,只有两个人热切地想见到对方才能维持它,有一天这感觉没有了,那曾经最重要的东西就会无影无踪。我们总认为不能没有对方,失去了对方天会塌下来。其实,什么也没有损失和改变,太阳照常升起,一天一天,人们不停恋爱,乐此不疲,轰轰烈烈的誓言层出不穷。 爱情是那样的轻薄,就像一片羽毛,它还要受制于那么多东西,它受制于自尊受制于生活水平受制于房地产风云受制于官场变化受制于宏观调控受制于国计民生受制于一切与爱情无关的东西。 没有目的地,我们有的只是车窗外飞快掠向身后的风景,我们每天都在信誓旦旦地策划着一场私奔却又被现实的责任牵制。你说你正在患着爱情狂热症,只有我们两个到一个地方住上三个月你的病才会好。我们描绘着永远不会有的未来,我们还说到孩子,那时你天天都在焦虑,害怕失去我,所以你想要我有一个孩子,你觉得那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你爱的女人生了个孩子,爸爸是你。而有一天我开始焦虑的时候,也作好了生一个孩子的打算,我甚至为除你之外所有人编好了谎言,好让我从现实生活中消失一年,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美丽的小宝宝,挖掘一个隐秘的住所,藏着一个艳情而凄美的故事,就连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为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孩子引来的关于名誉和经济的纠纷都是那么让人心醉而迷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天化好了妆穿得漂漂亮亮别的啥也不于,专门与各种各样的人闹不同的纠纷扯没完没了的关系制造环环相扣的误会。那些电视剧里,想分开该分开的人总也分不开,一集一集地纠缠下去,子子孙孙无有穷尽,真令人羡慕。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得焦虑不安的时候,他想得最多的便是孩子,想用孩子来将对方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生活中直到他认可的永远。 昨夜,我又从梦中惊醒。我梦见你的头发全白了,而我也老了,满脸皱纹。而你说过,我就是满脸皱纹你也会爱我的。 “哈哈,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这是叶芝说的。”我大声笑了。 “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容颜。这是杜拉斯说的。”你也笑了,“别以为我不会说几句名人名言。”你的笑中带着一丝对我的嘲弄。我知道你轻看那些引经据典的人,在你眼里,经济是硬道理,没有钱的男人就不能奢谈爱情。 “在当今这个社会,要想维持一段爱情,要有钱,有时间,当然还得有个好身体。”你说。 “这些你都有,对吗?” “不,我只有一个好身体。” 大钟表响了两下,午夜2点。在那一段日子里,我总忘了问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听到大钟表响吗?如果能听到,我们约定一个时间,一起静听钟声响起,一起在心中感受着我们共同的爱情。可是我总忘了问你,在我们相守的那一百天里,在我们每天通电话的几十分钟里,我都没有时间问你,我们忙着证明我们的爱与别人不同,忙着一遍遍做爱,我们误认为你是性欲超人。我们都错了,这世上一切皆有定数,我们竟想着爱情能够打破常规。那时没有人提醒我们,像提醒贪吃的孩子一样:当心啊,你们俩。可是,那时就算有人提醒,我们是不会听的,我们会认为他别有用心,我们会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孩子不到闯祸的时候是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愚蠢的。 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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