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窗户，我看到天空在夜的包围下更加阴冷，月懒懒地靠在浓云背后，那缭乱的光脉是严寒冻成的龟裂。寒冷，总是赤裸课地将生命的极尽残酷地展现。它，苗条，苍白，纤弱，无限的悲凉牵引着死亡的气息，仿似天之尽头传来的古老又深沉的歌谣，让我在审视的时候，充满了敬畏。在寒冷中，人总是借助微弱的体温强调着走下去的必要，收起任性与软弱，冰冻了空虚与激情，让我的心中焕然出了一层新的体悟。那些曾经牵绊我的人和事都跑到哪儿去了？现在，我眼前只有冷冷的夜空，除了给我静谧的享受，还有一份清醒，不关好坏。带着这份感觉，我决定前往一个地方，每周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去那里。
冷风清扫着白目学府街口的喧嚣，眼前的太原城让灯火烘托得令人心怡。我躺在咖啡厅昏暗的拐角，头靠在沙发上，像一个熟睡的精灵，桌上只放了一杯咖啡，没有别的。抚着玻璃，燃烧的欲望在外面游动，距我的指尖只有一寸。它，妖娆至极，迷人的微笑隐藏着伤害，可惜它进不来，任凭我拿手指轻弹着玻璃的内侧。片刻的安宁让我跳出那种带有迷惑式的梦幻，然后平静地扫视着不同的角落。女郎鲜艳的红唇一整晚努动不停，不知名香水混合在整个过道，她们交换着手上的饰品，玩味着另一种高贵；西装革履的男人为她们端来满盘的甜品，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前面衣着土气的女孩与扶眼镜的男人，不时地放下笔，回过头对他们翻几个白眼，敢怒而不敢言。还有几个洋妞，表情丰富，与身旁的中国男人沉浸在他们的西方世界中。还有那边流了一整晚泪的女人，眼睛呛得通红，偶地扫一遍周围看看有没有人朝那边看，后来什么也不顾了，趴了一会走了。就这样，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幅普通有气息的画。这幅画的特别之处是里面的人都能动来动去，但我并不在画中，而在安静的拐角扮演一个徒具其形的俗物，看似无心。恍’隐间我觉得不远处有人在看我，我略微有些惊奇，侧转过头，婉妹在那儿向我颔首微笑，华美的白色绒衣在昏灯下光彩夺目，我们四目一对，她便将长杯的橙汁放一旁，轻轻挥手。“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正准备起座，而那影像却散掉，转而取代的是个富态的女人，白色镂空的褂子护着那片横肉。我深深地舒了口气，往沙发上一陷，重回音乐中，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咖啡，时而俏皮地弹着喝完的空杯子，时而跷着腿斜躺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音乐，无非是欧美的慢调调，偶尔有几首听过的，我也忘了叫什么。不过不是哀怨，也不是欢快的曲风，融合了爱尔兰的空灵缥缈和挪威民乐的恬静深远，自然流畅，这让我感受到了一些音乐理念和零星的生活味道。还有一点神秘，如同流光在暗的水面掠过，就这么远远地飘走，带着一种对自然的虔诚，上扬着廖旷和悠远，和缓而坚决地行进着，让我忘记了此刻身在何方，像另外一个世界的回音。其实每个入的心中都有这样一片领地，不管消沉还是失望总能在这里寻找到平静和安慰，因为在这“神秘园”里，时间是凝固的，美在荡漾。而这首歌过去之后，音乐又换到了男女情感的纠结上，全是关于一个人的风景，一声哭泣，拉着长长的幽叹。听着听着，我看到前一桌的情侣还拿着小勺，盛着奶油互喂对方；而后一桌的男子掏出所有的纸巾，一张一张往哭泣的姑娘脸边递，但还是止不住泪。我对自己笑了笑，庆幸自己并没有为爱恨而纠结，被束缚在热烈的情感上不得通脱。想想，咖啡厅的一种音乐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这么多的情绪？而我心里飘出的乐音高过了咖啡厅的乐音，那是一种雨滴打在叶上的声音，我活在一种我自己创造的优雅的理性中，自给自足，想要去窥测美的秘密，但不轻易涉险。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很一般且老旧，包括墙上的画也是假的，是一种廉价塑料印刷品，空间也分割得很挤，再装模作样地放个小沙发，一座西式的餐厅就这样大功告成了。这一切逃不过我的静观，但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我在书阁上取下一个字典样子的道具，随意地把玩着，觉得甚是可爱。这个咖啡厅我来了不下十多次，每次都是喝完一杯便走，而且每次感觉都不一样。
P4－6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