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佟佟,知名自媒体“黄小姐和蓝小姐”联合创始人,被誉为最懂女人心的作家。长期为《VOGUE》《ELLE》《GQ》《COSMO》等一线媒体撰写采访、专栏。旁观名利场,道尽世人心。她以“理智+情感”的观看方式记录这个时代,力图了解纷挠时代里女性靠拢幸福的关节与奥秘。已出版《最好的女子》《姑娘,欢迎降落在这残酷世界》《不由分说爱上这世界》等多部作品,其中人物散文集《最好的女子》再版三次,广受赞誉,被誉为“传世专栏”。 微信公号:黄小姐和蓝小姐 如果没有到广州来,我不会成为一个媒体人,我不会写作,可能终生是一个永远在家里摆假花的中学老师。当然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如果人有机会走出来,见到真正的大草原,为什么不呢?——黄佟佟 跋:生活是每个人的神殿 我说过,我是那批审美为零的七零后中的一员。 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其实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生活,没钱的时候,固然是省,但手上略微有点钱了,又疯狂地买。我觉得是小时候物质上过分的克俭让我在成年之后成了一个购物狂——买很多,但质量都很差;买很多,但毫无意义。 我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有质量的生活,是在认识黄爱东西之后。 有一年暑假,我家里的房子在装修,就跑到她家去住(彼时她已搬去山中的别墅)。 那是一套二百平方米的大房子,任性地只有三间房,一个连阳台的客厅,一个一百八十度一览园景的主卧、客卧,还有一个小书房。那个夏天,我长时间地待在她的书房里写稿,看着她满桓的书,看她当年的美照,想起二十几年前在老家看到她专栏的情形。那时的她对我来说是天上的星星,中国最漂亮最拉风的专栏女作家,谁能想到后来能成为朋友,后来还可以借住她家。只能说,人生是多么奇妙——早一点,晚一点,我们都成不了朋友,可是恰好没有早一点,也恰好没有晚一点,就这么遇上了,真好。 盛夏,我在她的大房子里走来走去,屋大光猛,一派欣欣向荣。她家的露台前还有一大片树林,南国的树就是长得茂密,深的淡的绿,晾衣服的阳台上有一个长风铃,我刚搬进来的那一天,风大,长长的风铃会轻轻地敲动,声音悠远绵长,真好听。 真的,我能想象的一个女作家的寂静优雅的生活莫过于此——在沉寂的午后,抱着一本书靠在真皮大沙发上,大茶桌上煮着开水,十几种茶叶,还有一条一条的中南海。用最少的力气过上最舒服的生活,我想起她说的:什么中产小资都是扯,就是适当舒适的生活。 那时目力范围内,黄爱东西是我见过的最会生活的人,有品位,有审美,还节制。名牌以前也是迷恋过的,不过后来渐渐都送了人。房子、车子都有了,生活里最大的奢侈不过是吃。喜欢吃日本空运过来的生巧克力,觉得好吃,闺密人均送两盒。她是中山大学生物系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都是搞养殖农科的,信息广阔,知道哪里的黄曲霉素超标,当地产的花生不能吃,大米只能吃东三省的。她还爱研究淘宝,研究的结果是乌鲁木齐哪种酸奶最好,哪种海鸭松花皮蛋值得买,没有用保姆,从来不吃外卖,全部生活都靠自己搞掂,轻轻巧巧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青菜叫人送上来,开水烧好,丢一包霸王花粉,为什么要吃方便面?” 巨大的冰箱里粥粉面齐全,鲍参鱼翅、花胶瑶柱、珠江生抽、九鬼芝麻油。厨房里连刷杯子的刷子都有三种,这就是一个高智商学霸的生活之道。有时。生活不光是钱的问题,而且是能力的问题,眼光的问题。 聊天的时候,说到何谓富足的生活, “米烂陈仓,其实就是一种中国式的安全感”。 以前的巨星永远要在半岛有一张专座,张国荣说到退休生活一脸自豪:“我的钱可以住三辈子总统套。”这是另一种安全感,但升斗小民的安全感不是要多么豪奢,只是想用的想要的东西恰好都在手边,不缺少也不多余。 这算是中产么?我问。 她说,我们也就处在中产的边缘…… 就这样,凭着一腔好学之心,鲁莽愚笨的我一路走到现在,看过大富之家的低调,也领略过中产阶层的豪奢。看着那些爱生活懂生活的人如何一点一点打理好他们的生活,发现真正坚毅的人,确实是在任何情况之下,哪怕点煤球炉也要为自己烤面包。一个人的品性,全在他选择的生活里,一碗一盆,一丝一线都带着你的信息,一点也做不得假。 美好的人一定会有美好的生活,如果你愿意学。 采访查建英时翻到她的小说《丛林下的冰河》,看到一句话,是一个印度人说的, “我亲爱的,那种友好很肤浅”。我对于朋友们的友好也很肤浅,就是希望每一个生命里碰到的朋友都过得很好,米烂陈仓也好,三辈子总统套也好,买九鬼芝麻油也好,总之让自己灵魂安定,身体舒适,有最大程度的安然,最大程度的周全和体面。 从过去的晦暗时光走来,穿过迷乱亮眼的现在,面对谁也无法知道的将来,这些年所学的不过就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别对自己太狠,灵魂和肉体都值得我们用心善待。套用村上春树那句用滥了的话:生活是每个人的神殿,不管里面供奉的是什么,都值得细心善待,只有这样才会有强韧、美丽和清洁的内在。 与大家共勉。 祝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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