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常常令人忘却孤独。一家人从北京坐火车到天津,再由天津乘船南下,一路上虽有劳顿但仍欢愉。昔日所遇之破碎仿佛刹那不见。起码,对于八岁的杨绛来说,旅途所见之人、所见之景无一不是充满新奇和奥秘的。最有趣的是,父亲舍不得北京家中豢养的那只黄白色狮子猫,也被一并“夹带”上了船。 数十年过去,杨绛依然记得那艘船叫作“新铭”号。杨绛后来回忆。那艘船就像电视剧《围城》中顾尔谦、李梅亭等乘的三等舱那样又脏又挤又乱。脏乱拥挤到什么程度呢?杨荫杭抱着当时三岁的老七甚至掉进了海里,好在最终父女二人平安上船。 当时,杨绛可能不懂“怀念”是什么。或许,她与三姐坐黄包车上学的画面从心头闪过;或许父亲上班乘坐的那辆马车她想起来仍觉得有趣;又或许,她恍惚之间还能听见从颐和园和香山破空而来的清越鸟鸣。可是,这些对于南下的杨绛来讲,只是她一生中蜻蜓点水般的一缕朱红。 轮船抵达上海,一家人转乘“拖船”前往无锡。所谓“拖船”,就是一种由领头的火轮船拖带的船。一艘火轮船可以拖带数条小船,依靠火轮船的动力航行。说来奇巧,杨绛的七妹离开北京的时候还是一口纯正的京片子,如今竟突然脱口带有无锡口音。 两天拖船坐下来,他们终于重归故里,到了家乡无锡。回到无锡,一家人没有住回昔年的老屋,而是单独在沙巷租了一处宅子。宅子临河,破旧简陋。然而,对这一家人来讲,这里却是他们执手并肩踏上各自人生下一段旅程的开始。 据说。父母起初并不满意沙巷的住处,杨绛曾随父母去过当时钱锺书家租住的地方另觅住处。那时候,小小少年与小小女童,也不过是身在两个世界匆匆打了个照面。或许,连一个照面都没有。只是,有了这段因缘际会,着实令这一双旷世伉俪的故事更添了几分传奇的色彩。 谈到这件往事,杨绛曾说:“我记不起那次看见了什么样的房子或遇见了什么人,只记得门口下车的地方很空旷,有两棵大树;很高的白粉墙,粉墙高处有一个砌着镂空花的方窗洞。锺书说我记忆不错,还补充说,门前有个大照墙,照墙后有一条河从门前流过。” 安居无锡沙巷的这段时光,杨绛在离家不远的沙巷口大王庙小学就读。学校十分简陋,庙堂改建,一名校长,一名老师,小学初中四个班约八十个孩子挤在仅有的一间教室里上课。老师姓孙,光头,水平不高,连“子日”的意思都弄不明白,还常手握教鞭敲打学生。不知是否因为杨荫杭声名在外的缘故,杨家的几个孩子竟从未挨过打。好在,校长性情温和。 杨荫杭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对择校问题也很慎重。因此,在大王庙小学杨绛只待了半学期,便和三姐一道,追随大姐去了上海启明女校。由于二姐在上海病故的原因,母亲很不放心。但是父亲认为,启明女校教学质量好,杨绛小小年纪也明白道理。不肯再回大王庙小学。 其实,杨绛很怀念大王庙小学的这段经历。她还以《大王庙》为题写过一篇文童,她写道:“我在大王庙上学不过半学期。可是留下的印象却分外生动。直到今天,有时候我还会感到自己仿佛在大王庙里。”这篇文章作于1988年8月。杨绛已经七十七岁。 说回这间宅子,因它临河而筑令一家人饱尝了河鲜之美。杨荫杭十分钟爱“炝虾”,所谓“炝虾”就是将生鲜小虾洗净。蘸料生食。常听长辈说“祸从口入”,生食河鲜到底是有隐患的。不久,杨家几口人也未能躲过这个劫,除了杨绛,都先后生病,好在并不严重。唯独杨荫杭,一病不起。 杨荫杭的薪资是全家的生活来源。他这一病,卧床半年多,纵是唐须篓殚精竭虑,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家中依然陷入拮据。幸好,杨荫杭的两位故交伸手援助,家中窘困方才有所缓解。一位是当年与他一同留日的好友杨廷栋,一位是当年与他一同留美的同窗陈光甫。 P19-21 (杨绛)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钱锺书 这位可敬可爱的老人,我分明看见她在细心地为她的灵魂清点行囊,为了让这颗灵魂带着全部最宝贵的收获平静地上路。 ————周国平 能称得起“先生”的男性究竟不多,女性更是寥寥,但杨绛称得起。 ————中国青年报 她坚忍于知识分子的良知与操守,她坚贞于伟大女性的关怀与慈爱,她固守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淡泊与坚韧,杨绛的内心是坚硬的,又是柔软的。 ————搜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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