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 我在襁褓里睁开眼睛,看见一只鹰,它展开巨大的翅膀盘旋在我的周围,想要啄我的眼睛。 是阿婆救了我。 她从河岸的石子堆上把我抱起来,放进她铺满草药的竹筐里。 后来,她还给我起了一个名字:鹊归。 阿婆说,喜鹊是报喜的鸟,她捡我归家,就是带了好运回家,她捡了我,戌砚的病就会好起来了。 我到三岁时还不会讲话,村里的人都说我是个哑巴。 戌砚背着我去集市上卖货的时候,就有人劝他,戌砚啊,你把鹊归丢了罢。阿婆养你都养不起,多个吃饭的哑巴,累赘得很。 戌砚垂头站着,不停地伸手去抹额上豆大的汗珠,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行,鹊归,不能丢……鹊归,要和戌砚、和戌砚,回家。 一直趴在戌砚背上酣睡的我,像是要为他争气似的,忽然睁开漆黑的眼睛,咿咿呀呀地唤了他一声,戌砚。 戌砚在阳光下缓缓地扭过头来,露出两排大而洁白的牙齿,他说:唉!鹊归。 鹊归,我们回家。 ·今朝· 白前从身后环抱着鹊归,下巴抵住她消瘦的颈窝。好多年了,鹊归的身上还是有让他熟悉的草药味,比檀香更淡,又更清冽。 是夜,月光自巨大的落地窗弥漫而来,冲淡了室内耀眼的水晶灯的光线,使一切都仿佛笼罩着莫名的温柔,包括白前怀里寂静的鹊归。 她的声音也是柔和的,就像月光,她说:“我愿意。” 十分钟前,白前单膝跪地,向鹊归求婚。 鹊归的眼睛里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她的眼睛就像沙漠里的两汪湖水,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大概是失败了吧。 白前失落地收起钻戒,从身后抱住她,他说:“不要紧,我可以等你。” 就在这个时候,鹊归对他说,我愿意。 白前欣喜若狂地抱紧她,鹊归发现,他哭了。他的眼泪像滚烫的蜡,落在鹊归的颈窝,灼得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的错觉。 自家的大少爷,偌大的白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从未因为得到了什么而失态至此。 所有人都说,鹊归多好的命,竞被这样深爱着。 ·旧时· 我六岁时第一次和人打架,对方是个比我大三岁的臭小子,被我打落了三颗牙,双眼肿得半个月没能睁开。 为了这事,阿婆把我拎到院子里打了整整半个时辰,打得我小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我想我的后半生大概是要瘸着过了,即使这样想,我也没有掉下哪怕半颗泪珠。 后来阿婆不得不低声地劝我:“鹊归,你哭吧,大声地哭了别人才能原谅你。” 我说:“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被他原谅?倒是他死了,我也未必能原谅他!” “啪”的一声,阿婆的耳光把我掀翻在地:“你小小年纪心思却这样恶,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我捂着脸颊大声地喊,“他敢骂戌砚是傻子,就有种被我打死也不要哭!” 阿婆气得举起柳条,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抽向我,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鹰的翅膀划破长空,朝我俯冲而来。 是戌砚挣脱了绑住他的麻绳把我从地上背起来,一言不发地冲出我们一起长大的院子。 我六岁时,戌砚已经十六岁了,他的个子变得好高,把我背起来时似乎能让我离天空更近一些。 他背着我跨过凉丝丝的河水,穿过金灿灿的麦田,一直到林子深处的地下室,才轻轻地放我下来。 这个地下室原本是猎人的菜窖,后来村子里禁止打猎,猎人不再上山,菜窖就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这里堆满了我们的宝藏,像一个设施齐全的家。P2-4墨小芭,朝鲜族。布艺大师,拼图十级玩家,马拉松预备种子选手。4岁遭人贩子诱拐,被发现时正在街边小吃店用汽水和人贩子干杯。7岁那年因把头卡进动物园猴笼里上了当地新闻,年少成名。12岁靠替别人写情书换得数块糖果巧克力,后因蛀牙就医。经常扑街,觉得丢脸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曾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朗诵比赛,因平翘舌不分引起哄堂大笑。一直想嫁人,却因为懒得洗头推掉相亲十万场。喜欢幻想,以为自己戴上牙套会日渐消瘦,靠前次复查时却胖了四斤。酷爱在小说里埋梗,因为埋太深没人发现,总是自己去微博解密。是当代文坛专享一位卖出电影版权却没能成为土豪的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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