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怀着热爱和憎恨想起我的封闭而孤独的童年生活,我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的下午,我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顺门外的街道上跳绳,看见一些成年人行色匆匆地走过苏州城北端的街道,那大概是六十年代后期大革命中的事情,如果我来描述当时那些路人的狂热的表情或者迷茫的眼神,那一定是虚构,我不记得了,我无法描绘外界的事物,但我记得我在寒冷的冬天下午跳绳,我在跳,那就是我的童年记忆,多么简洁,但是又多么生动。 我不知道马尔罗后来在印度支那近乎传奇的漂泊生活是否是对他寂寞的童年生活的一次补偿,我不知道他未来的充满异域色彩的《人的命运》、《王家大道》是否是对童年时代过剩的想象力的一次填空,但我认为热爱也好,憎恨也好,一个写作者一生的行囊中,zui重的那一只也许装的就是他童年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