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利埃公馆》是中短篇小说集,内容包括《泰利埃公馆》、《西蒙的爸爸》、《菲菲小姐》、《修软垫椅的女人》、《月光》等61篇小说,充分体现了莫泊桑中短篇小说取材的广泛性,涵盖了当时法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能让读者一睹大师高超的艺术技巧。译者郝运和王振孙先生是著名的资深翻译家,译笔正确通畅,且对文中的主要人、地名和事件做有详尽的注释,能使读者得益匪浅。 作者简介: 莫泊桑(1850-1893)在法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除其长篇小说蜚声文坛外,中短篇小说亦可称一绝,数量多达三百余篇,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 目录: 泰利埃公馆 公墓里的妓女 在河上 一个女雇工的故事 一家人 西蒙的爸爸 一次郊游 春天里 保尔的情妇 菲菲小姐 巴蒂斯特太太 衰退 玛罗卡 劈柴 圣骨泰利埃公馆 公墓里的妓女 在河上 一个女雇工的故事 一家人 西蒙的爸爸 一次郊游 春天里 保尔的情妇 菲菲小姐 巴蒂斯特太太 衰退 玛罗卡 劈柴 圣骨 床 疯了吗? 觉醒 一着花招 骑马 圣诞夜餐 情话 巴黎奇遇 两个朋友 小偷 圣诞之夜 替身 山鹬 莫兰这只猪 女疯子 皮埃罗 小步舞 恐惧 诺曼底人的玩笑 木鞋 修软垫椅的女人 在海上 一个诺曼底人 遗嘱 在乡下 公鸡报晓 一个儿子 圣安托瓦 瓦尔特·施那夫斯的奇遇 月光 一次政变 狼 孩子 圣诞节的故事 奥尔唐斯王后 宽恕 圣米歇尔山的传说 一个寡妇 珂珂特小姐 珠宝 幽灵出现 门 父亲 穆瓦隆 我们的信 夜晚泰利埃公馆 每天晚上十一点钟左右,他们到那儿去,就跟上咖啡馆一样平常。 在那儿碰头的有七八个人,始终是他们这七八个人。他们都不是花天酒地的人,而是可敬的人、商人、城里的年轻人。他们一边喝查尔特勒酒,一边逗弄逗弄姑娘们,或者跟受大家敬重的“太太”严肃地聊天。 然后他们在十二点以前回家睡觉。年轻人有时就留下。 这所房子很小,漆成黄色,是所住宅房子,坐落在圣艾蒂安教堂背后一条街的拐角上。从窗口可以看见停满正在卸货的船舶的锚地,被人叫做“水库”的大盐碱滩,以及盐碱滩后面的童贞女海岸和海岸上灰色的古老教堂。 “太太”出生于厄尔省的一个很好的农民家庭,她从事这行职业,对她来说,跟开帽子店或者内衣店完全没有什么两样。认为卖淫是极其可耻的那种偏见在城市里是那么强烈,那么根深蒂固,在诺曼底的农村里却并不存在。农民们说:“这是个好行当。”他们让自己的女儿去开设妓院,对他们来说,就跟去开设女子寄宿学校完全一样。 这个公馆是从原来的业主,一位年老的舅舅手里继承来的。“先生和太太”从前在依佛多附近开客店,认为费康的买卖更加有利可图,于是立刻就把客店盘出去。一天早上他们来到费康,接管了这家因为没有老板而陷于绝境的企业。 他们为人正直,很快就得到了手下全体人员和邻居们的喜爱。 两年以后先生中风去世。他的新职业使他过着手脚不动的懒散生活,长得非常胖,而正是他的胖毁了他。 自从太太守寡以后,经常到公馆里来的那些客人都对她垂涎三尺,结果是枉费心机;但是据说她这个人非常规矩,就连她收留的那些姑娘们也没有发现过什么。 她高大,肥胖,讨人喜欢。她待在这所整天关着的阴暗房子里,面色变得很苍白,好像罩上一层清漆似的闪着亮光。脑门上有一圈薄薄的留海,是卷曲的假发做的,给她带来了青春的面貌,和她那成熟的体形很不相称。她经常乐呵呵的,脸色开朗,喜欢打趣说笑,不过有分寸,她的新行当还没有能够使她失去这点分寸。粗鲁的话总是叫她感到有点厌恶;如果哪个小伙子不知好歹,用真正的名称称呼她掌管的这家买卖,她就会板起脸发脾气。总之,她性情文雅,尽管她像待朋友一般待那些姑娘,她还是常常喜欢说,她和她们不是“同一个篮子里的菜”。 在星期日以外的日子里,她有时候也叫了出租马车,带着一部分姑娘出去,她们到瓦尔蒙河谷深处那条小河边的草地上去玩。她们就像一群逃出寄宿学校来到野外的女学生,发疯般地奔跑,玩儿童游戏,完全是隐居不出门的人被新鲜空气陶醉以后感到的那种快乐。她们在草地上喝苹果酒,吃冷肉。她们到天黑才带着一身舒服的疲劳感觉和满心愉快的激动情绪回家。在马车里她们吻着太太,就像吻一位心地善良、宽厚随和的母亲。 这所房子有两个入口。在拐角上是一个下等咖啡馆,晚上开门以后,进去的都是些老百姓和水手。有两个姑娘专门照应这项买卖,满足这一部分顾客的需要。一个茶房叫弗雷德里克,个儿矮小,金黄头发,没有胡子,结实得像一条牛。她们在他的帮助下,把大瓶的葡萄酒和小瓶的啤酒端到那些摇摆不稳的大理石桌上,她们用胳膊勾住酒客们的脖子,斜坐在他们的大腿上,劝他们喝酒。 另外三个姑娘(她们一共只有五个)构成一种贵族阶级,她们专门陪伴二楼上的客人,除非是楼下有人指定要她们,而楼上又没有客人时才下楼。 朱庇特沙龙里聚集着当地的中产阶级,墙上糊的是蓝色墙纸,挂着一幅很大的画,画的是勒达躺在一只天鹅身子下面。上这个地方来需要走一条旋转楼梯,楼梯下面是一扇临街的小门,外表很简陋。小门顶上有个装了栅栏的壁洞,彻夜点着一盏小灯,就像现在有些城市嵌在墙壁里的圣母像脚下还点着的那种小灯。 房屋又潮湿又古老,微微带点霉味。有时候,过道里飘过一阵古龙香水的香味,或者从楼下半开半掩的门里传来那些坐在底层喝酒的男人粗俗的叫嚷声,像打雷似的,震动整幢房子,使得二楼的那些先生的脸上露出担心和厌恶的表情。 “太太”把顾客当成朋友,跟他们很亲热,她从不离开沙龙,对他们带来的那些城里的传闻很感兴趣。她的严肃的谈话可以把人们从那三个姑娘的乱七八糟的谈话中引开,对这些大腹便便的人来说,是在猥亵的玩笑中间的一个暂时的休息;他们容许自己每天晚上不伤大雅、有所节制地放荡一下,由妓女陪着喝一杯利口酒。 二楼上的三位姑娘叫费尔南德、拉斐埃尔和泼妇萝萨。 因为人数有限,所以尽可能让她们每一个人都成为一种样品,一种妇女典型的代表,使每个顾客来了以后都可以找到他们理想的对象,即使不完全符合,至少也相差无几。 费尔南德代表的是“金发美女”型,个儿高大,相当胖,而且虚弱无力,原 是一个农家姑娘,脸上的雀斑怎么也褪不掉,淡金黄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颜色很浅,浅得几乎没有颜色,好像是梳过的大麻,稀稀落落盖在脑壳上。 拉斐埃尔,马赛人,在许多海港上混过的婊子,充当了“犹太美女”这个不可缺少的角色。她瘦削,高高的颧骨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胭脂。她的黑头发,擦了牛骨髓,油光锃亮,鬓角弯成钩形。她的眼睛如果不是右眼长着白翳,可以算得上是漂亮的。她的鹰钩鼻垂在宽大的下巴上,上面两颗门牙是新装的,下面的牙齿随着衰老颜色变深,深得像旧木头一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泼妇萝萨肚子大,腿短,像个小肉球。她从早到晚用破锣般的嗓子不停唱歌,这些歌有时是轻佻的,有时是伤感的;她爱讲长得没完没了而又毫无意义的故事;她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不说话,只要一不吃东西就不停地唠叨。她闲不住,时时刻刻都在动,尽管肥胖腿短,却像松鼠一样灵活。她笑声不断,听上去像一连串的尖叫,时而在卧房里,时而在顶楼上,时而在咖啡馆里,时而在任何别的地方爆发出来,而且笑得莫名其妙。 底层的两个姑娘:路易丝绰号叫老母鸡;弗洛拉腿有点瘸,人们叫她跷跷板。她们二个总是围着一条三色的宽腰带,打扮成“自由女神”;另一个打扮成想象中的西班牙女人,她一瘸一拐地走着,那些铜质的西昆在她的红头发里一蹦一跳。她们的打扮像过狂欢节的厨娘。和所有那些下层的妇女一样,她们既不丑,也不好看,是真正的旅店女用人模样,港口上的人给她们起了个绰号叫一对唧筒。 在这五个女人之间笼罩着充满嫉妒的和平气氛,多亏了太太善于从中调解,多亏了她的情绪始终是那么好,这种和平气氛难得受到破坏。 这家企业是小城市里仅有的一家,因此门庭若市。太太能够使它具有那么体面的外表,她对任何人都是那么和蔼可亲,那么殷勤体贴;她的善良心地又是那么远近闻名,因此她受到相当敬重。那些常来的客人百般地讨好她,只要她对他们格外亲热一点,他们就立刻会洋洋得意,受宠若惊。他们白天为了买卖上的事相遇以后,就会说:“今天晚上,还是那个老地方,”就像跟人说:“吃过晚饭,上咖啡馆,好不好?”完全一样。 总之,泰利埃公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很少有人错过每天的约会。 然而,在五月末的一天晚上,头一个来的是从前的市长,木材商普兰先生。他发现门关着,栅栏后面的那盏小灯没有点。房子里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音。他敲门,起初轻轻地敲,后来敲得比较使劲,但是没有人应声。于是他慢慢地沿着街往回走,走到市场广场,遇到去同一个地方的船主迪韦尔先生,他们又一同去敲门,也敲不开。但是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喧闹声,他们围着房子绕过去,看见咖啡馆关着,一群英国水手和法国水手在用拳头敲门板。 两个中产阶级连忙逃走,生怕受到牵连。但是有人轻轻嘘了一声,他们停住一看,原来是咸鱼腌制商图尔纳沃先生,他认出了他们,在招呼他们。他们把情况告诉他,他听了非常恼火,因为他是个结了婚的人,有儿有女,行动不自由,他只是在星期六才上这儿来,“Securitatiscausa,他常常这么说,这是暗指一项有关卫生的治安措施而言,他的朋友博尔德大夫把定期检查的情况透露给他。这天晚上正好是他的日子,他势必要等上整整一个星期了。 三个人绕了个大圈子,一直来到码头上,半路遇见银行家的儿子,年轻的菲列普先生,他是泰利埃公馆的一位常客;还遇见收税官潘佩斯先生。于是大家又一起从犹太人街回来,做最后一次尝试。但是这时怒气冲冲的水手们正在围攻那所房子,他们扔石头,哇哇喊叫;五个二楼的客人连忙转身就走,他们在街上漫无目标地走着。 他们先后又遇到了保险代理人迪皮伊先生和商事法庭法官瓦斯先生。他们开始长距离散步,首先来到防波堤,并排坐在花岗石护墙上,望着起伏不停的波浪。波峰上的浪花在黑暗中闪着白光,时隐时现。大海拍着岩石的单调的哗哗声在黑夜里沿着峭壁往远处传去。这些忧郁的散步者待了一会儿以后,图尔纳沃先生说:“这没有什么好玩。”“确实如此,”潘佩斯先生回答。他们又慢慢地走了。 他们沿着山坡下那条叫“林阴街”的街道走,过了水库上的木板桥折回来,经过铁路旁边,重新又走到了市场广场上。这时候突然在收税官潘佩斯先生和咸鱼腌制商图尔纳沃先生之间,为了一种食用菌子,发生了一场争吵,他们中间的一个咬定在附近一带曾经采到过这种菌子。 由于烦闷无聊,他们火气很大,如果不是其余的人调解,也许他们会大打出手。潘佩斯先生一气之下走了。紧接着在前市长普兰先生和保险代理人迪皮伊先生之间,又为了收税官的薪俸和可能得到的收益这个问题发生了争执。骂人的话一句跟着一句,双方谁也不让谁。忽然传来一片像风暴一样可怕的叫嚷声。原来是那群水手在关闭的空房子门口等得不耐烦,他们来到广场上,两个一排,挽着胳膊,形成了一支很长的队伍,发疯似的叫着骂着。这一伙中产阶级躲在门洞下面,望着那群乌合之众喊叫着消失在修道院那个方向。隔了很久还可以听见喧哗声,不过像一场暴风雨越来越远。寂静又恢复了。 普兰先生和迪皮伊先生两人都在气头上,他们甚至没有相互告辞,就朝各自的方向走了。 其余四个人继续朝前走,他们本能地朝泰利埃公馆走去。门仍旧关着,静悄悄的,没法进去。一个醉汉,不声不响,但是却一个劲地在轻轻敲着咖啡馆的门,后来他停住手,小声叫喊茶房弗雷德里克。他看见没有人答理他,就决定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等着瞧瞧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那几个中产阶级正打算走了,忽然港口上的那一批吵吵闹闹的人又在街口出现。法国水手唱着《马赛曲》,英国水手唱着“RuleBritaIlnia”。这伙野人围着房子向墙壁冲击,随后又向码头涌去,到了码头以后两国水手打起来了。在搏斗中一个英国人胳膊被打断,一个法国人鼻子被打破。 待在门口的那个醉汉这时候哭了,哭得像心里感到委屈的酒鬼和孩子一样。 最后,那几个中产阶级终于分散了。 乱哄哄的城市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偶尔这儿或那儿还响起人声,但是紧接着就在远处消失了。 只有一个人还在街上徘徊,那就是咸鱼腌制商图尔纳沃先生。他因为要等到下个星期六,心里十分恼火。他希望会有什么意外的事发生,他弄不懂是怎么回事,感到气愤的是警察局竟然让一个在它监督下、受它管理的公益机构关门。 他回到那儿,在墙上仔细察看,想找出原因,他发现窗板上贴着一张布告。他连忙点着蜡绳,看到上面写着这么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因第一次领圣体,暂停营业。” 他明白再等下去也没有用,只好走了。 那个醉汉这时候已经睡着了,他直挺挺地躺着,横在紧闭着的大门外面。 第二天,所有的老主顾一个接着一个想出各种办法在这条街上经过,为了装装样子,胳膊底下还夹着文件。他们每一个人都偷偷瞧了一眼那张神秘莫测的通知:“因第一次领圣体,暂停营业。” 太太有一个弟弟,在家乡厄尔省的维维尔当木匠。太太还在依佛多开客店的时候,曾经在这个弟弟的女儿受洗时当过教母,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康斯坦丝;太太的娘家姓里维,所以这个孩子的全名是康斯坦丝•里维。木匠知道他姐姐的情况很好,尽管他们俩都忙忙碌碌,脱不开身,而且住的地方又相隔很远,不能常常见面,但是他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小姑娘快满十二岁了,在这一年里要第一次领圣体,他抓住这个进一步接近的好机会,写了封信给他的姐姐,说他指望她来参加领圣体的仪式。他们年老的父母已经去世,她不能拒绝她的教女,于是接受了邀请。她的弟弟叫约瑟夫,他希望对她多献献殷勤,也许可以使她将来立下的遗嘱对小姑娘有利,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 他姐姐的职业没有引起他丝毫的顾虑,再说当地的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谈到她的时候,仅仅说:“泰利埃太太是住在费康城里的中产阶级。”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她可以靠年金过活。从费康到维维尔至少有二十法里;二十法里的陆路,对一些乡下人来说,比一个文明人漂洋过海还要困难。维维尔的人从来没有到过比鲁昂更远的地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能把住在费康的人吸引到一个五百户人家的小村庄里来。这个小村庄孤零零地坐落在平原中间,属于另外一个省份。总而言之,别人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领圣体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太太感到十分为难。她没有帮手,哪怕把她的买卖丢下一天,她也不放心。楼上的姑娘们和楼下的姑娘们之间的积怨宿恨肯定会爆发出来。还有弗雷德里克很可能喝醉;他一喝醉,就会为了一点小事打人。最后她决定除了茶房以外,把所有的人都带走;至于那个茶房,她可以放他假,一直放到后天。 她征求弟弟的意见,他完全同意,而且负责安排她们住一夜。因此,在星期六早上,八点钟的快车把太太和她的同伴们载走了。她们坐在一节二等车厢里。 一直到伯兹维尔,车厢里只有她们几个人,像喜鹊似的唧唧喳喳谈个不停。但是在这一站,有一对夫妻上车。男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农民,穿一件蓝罩衫,领子打裥,宽大的袖子绣着小白花纹,在腕部束紧。他头上戴一顶老式的大礼帽,褪色发红的绒毛像刺猬毛似的竖立着。他一只手拿着一把大绿伞,一只手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里装着三只鸭子,露出神色惊慌的脑袋。女的是乡下人打扮,身体僵直。她长了一张母鸡脸,鼻子尖得像鸡嘴。她在她丈夫对面坐下,发现自己处在这样一群漂亮时髦的人中间,大吃一惊,连动都不敢动。 车厢里也确实是花花绿绿,令人眼花缭乱。太太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是蓝色的绸缎,上面披着一条法国开司米的披肩,红颜色,红得耀眼,而且闪闪发光。费尔南德穿一件苏格兰格子花呢的连衣裙,呼哧呼哧地喘气,她的同伴们拼命替她把连衣裙的上身束紧,下垂的胸脯被高高地束成两个圆球,不停地晃荡,好像是用布兜住的两包水。 拉斐埃尔戴一顶插着羽毛的帽子,看上去像个里面有着满满一窝鸟的鸟窝;她身穿一身淡紫色衣裳,装饰着金色的闪光片,富有东方情调,跟她的犹太人的相貌很相称。泼妇萝萨穿宽荷叶边的粉红裙子,模样儿像一个过于肥胖的孩子,或者生了肥胖病的侏儒。一对唧筒看来是用旧窗帘给自己裁制了别出心裁的服装,这种花枝图案的窗帘还是复辟时期的货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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