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中译本初版时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漱石笔下的世界离我们显得十分遥远,我们只是带着好奇的眼光看待那些光怪陆离的社会现象。二十多年后,我们已经身临其境了,时代的脚步使我们对那样的生活方式不再厌恶和排拒。今天的读者阅读这些作品,对于书中的三四郎和美祢子、代助和三千代、宗助和阿米等男女主人公不会感到陌生,和他们相似的人物说不定就活动在我们周围的亲戚朋友之中。本书收录了他的《三四郎》《从此以后》《门》这三部作品。 目录: 前言 三四郎 从此以后 门“这个……”三四郎应了一声。他第一次去东京,什么也不知道。 “照这样看,火车会误点吧?” “可能要误点的。” “你也在名古屋下车吗?……” “嗯,下车。” 这趟列车只开到名古屋,所以这样的会话也很自然。女子一直坐在三四郎的斜对面,好长一段时间,只听到火车的轰鸣。 列车停靠下一站时,女子终于又开口了。她想麻烦三四郎一件事,说到达名古屋以后,一个人怪害怕的,想请他帮忙找个旅馆。女子执意相托,三四郎也觉得这是应当的,但他不愿一口应承下来。因为他和这女子毕竟是素昧平生,这使他颇费踌躇。然而他又没有勇气断然拒绝,所以只好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一阵子。说着说着,火车到达名古屋了。 大件行李都已办好托运到新桥的手续,尽可以放心。三四郎只拎着一个不太大的帆布提包和一把阳伞出了检票口。他头上戴着高中学生的夏帽,只是把帽徽摘掉了,作为毕业的标志,白天看上去,那地方还留有新鲜的印记。女子跟在后面,三四郎戴着这顶帽子总有些不大自在,然而他也无法可想。不用说,在女子眼里,这帽子只是一顶普普通通的脏污的帽子。 火车本应九点半到站,结果晚了四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十点了。因为是夏季,大街上还像天刚黑时一般热闹。眼前有两三家旅馆,只是在三四郎看来,太阔绰了,只好不动声色地打这些灯火通明的三层楼房前通过,然后信步前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哪里去呢?他当然无从知晓,只是一味奔着暗处瞎闯。女子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不一会儿,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横街口上,看到第二家门口挂着“旅馆”的招牌。这是一块龌龊的招牌,看来这里对三四郎和那女子都很合适。三四郎稍稍回过头去,向女子问了一声:“这里行吗?”女子回答:“挺好的。”便打定主意直往里走。他们刚来到房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声明一下“两人不是一起的”,就听到一连串的招呼:“欢迎……请进……带路……梅花轩四号……”两人不得已,只好默默跟着那人一起走进梅花轩四号。 女侍去端茶的时候,他们只是茫然地相向而坐。等女侍端茶进来,请客人人浴时,三四郎已经没有勇气声明这女子不是和他一起的了。他拎着手巾,说了声“我先洗”,就向浴室走去。浴室在走廊尽头厕所旁边,那里黑乎乎的,看样子很不干净。三四郎脱去衣服,跳进澡桶,寻思了一会儿,心想,这女子真成了累赘了。他哗啦哗啦正在洗澡的当儿,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好像有人上厕所,不一会儿又出来。接着就是洗手。等一切都完了,忽然,浴室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半。那女子在门口问道:“要搓背吗?”“不,用不着。”他拒绝了。女子没有离开,反而走进来了。她宽衣解带,看起来是想和三四郎一同入浴,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三四郎猝然跳出澡桶,草草地擦了擦身子,回房去了。他坐在坐垫上,惊魂未定,女侍拿着住宿登记簿进来了。 三四郎接过登记簿,规规矩矩地写上:“福冈县京都郡真崎村小川三四郎,二十三岁,学生。”轮到那女子了,他不知所措,心想等她出浴回来再说,可那女侍一直在旁等候。三四郎迫不得已,只好胡乱写上:“同县同郡同村同姓,名花子,二十三岁。”然后交差了事。接着频频地摇着团扇。 不久,女子回来了。 “实在有些失礼啦。”她说。 “没什么。”三四郎回答。 三四郎从提包里掏出本子记日记,可又没啥好写的。看他那表情,要是这女子不在身旁,或许可以大书特书一气。于是,女子说要出去一下,便离开了房间。三四郎越发无心记日记了,他猜想,这女子到哪儿去了呢?P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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