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伟大的短篇小说家,泰戈尔的创作具有世界优秀短篇小说共有的特征,比如意外的结肘、性烈的讽刺、凝练的语言等等。然而泰戈尔的短篇小说又具有独特的东西,形成了独特的风格。泰戈尔短篇小说独特的风格中最为鲜明的东西就是他的“诗化特征”。 《泰戈尔诗化小说》由倪培耕编著。 《泰戈尔诗化小说》选择了《河边的台阶》、《邮政局长》、《骷髅》等十四篇泰戈尔短篇小说的代表作,便于读者体味泰戈尔小说中隽永的诗的意境。 目录: 选本序 河边的台阶 邮政局长 骷髅 喀布尔人 放假 素芭 摩诃摩耶 结局 吉莉芭拉 饥饿的石头 客人 泡影 海蒙蒂 一个女人的信选本序 河边的台阶 邮政局长 骷髅 喀布尔人 放假 素芭 摩诃摩耶 结局 吉莉芭拉 饥饿的石头 客人 泡影 海蒙蒂 一个女人的信河边的台阶 你要是想听过去的旧事,你就坐在我这个台阶上。你听,那微波起伏的流水正在低声地诉说哩! 转眼就要到九月了。河里的水,涨得很高。我的台阶就只剩下四级露在水面上了。水已经涨到河岸低的那部分。那一带有芒果林,林中长满了密密层层的腰果的树秧。在河流拐弯的地方,有三堆旧砖头,在水中巍然耸立。天刚亮的时候,系在白杨树下的渔船,在那时起时伏的水上摇晃着。沿着河,在沙滩上长着高高的草丛,朝阳照在它们上面。它们已经开花,但是还没有盛开。 那些小船都扬着帆在这个阳光普照的河上驶过去。婆罗门祭司带着他的铜罐到河边来洗澡。妇人也三三两两地来汲水。我知道这个时候苦森该来了。 可是这一天早晨我并没有看见她来。蒲班和斯娃诺都到这个洗澡的地方来了。她们提起苦森,都很伤心,她们说,她已经到她丈夫家里去了。那儿离这条河远着呐。她在那儿孤零零地,举目无亲,人地生疏。 过了些时候,我几乎把她都忘了。说话又是一年。到河边来洗澡的那些女人已经很少谈到苦森了。有一天晚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感觉她那双长长的,对我来说是很熟悉的脚,又踩在台阶上面了。不错,是她那双脚;可是,唉,已经不戴足镯了,走道时镯子上那叮叮当当好听的声音也没有了。 苦森已经做了寡妇了。她们说,她的丈夫在很远的一个地方工作,她就只和他见过一两次面。有一天她接到一封信,才知道她的丈夫死了。她才不过8岁,就已经做了寡妇。她把额上点的标志着她是有夫之妇的红痣擦掉,把镯子也捋了下去,再回到她那在恒河旁边的老家来。可是这次回来,就看不到几个从前在一块儿玩的童年伴侣了。这几个人当中,蒲班、斯娃诺和阿玛拉都结了婚,走了,就只剩下沙拉特还在这儿,听说她明年十二月也要出嫁了。 雨季一来,恒河的水很快就涨得满满的。像河水一样,苦森的美和青春也就一天一天地成熟了。她那深色的长衣,带着愁思的面孔和贞静幽娴的态度,给她的青春蒙上了一块面纱,使男人看了,就好像在雾里一样,看不清楚。十年一晃就过去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苦森已经长大成人了。 很久以前的一个九月底,也像今天这样的一个早晨,有一位年纪轻、个儿高、皮肤白的苦行者——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在我前面那个湿婆庙里住下。这件事在村子里传开了。妇女们把她们的瓶子搁下,都挤到庙里去参拜这位圣人。 每天上庙里去的人,愈来愈多。这位苦行者的大名在妇女当中传得极快。他在庙里有时高声背诵《薄伽梵歌》,有时解释《薄伽梵歌》,有时讲经典。有人是因事来请他指教的,有来求符咒的,也有要药治病的。 又过了几个月。在四月里,正当日蚀的时候,很多人都到恒河来洗澡。白杨树下有一个庙会。很多香客都到庙里去看这位苦行者,这里面有些人是从苦森婆家那个村子里来的。 那是在早晨。苦行者正坐在我的台阶上数念珠。忽然有一位女香客用胳臂肘轻轻地推她旁边那位女香客说:“喂,这就是我们的苦森的丈夫!”另外一位女香客用两只手指把面纱稍微揭开一点,叫了起来:“哎呀,啧啧!可不是吗!他是我们村里恰特古家的小儿子嘛!”还有一位乘机把她的面纱卖弄一下,说:“啊呀,他的额头、鼻子和眼睛简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一位,并没有朝苦行者望着,却用手去搅她瓶里的水,叹一口气说:“哎,那位青年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回来了。苦森真是倒霉呀!” 有一位不同意说:“他没有那么长的胡子。”还有_位说:“他没有那么瘦。”也有人说:“他也许没有这么高。”这个悬案算是解决了,这场辩论就告一段落。有一天晚上,圆圆的月亮刚升起的时候,苦森来了,坐在我的离水最近的那个台阶上。她的影子就落在我的身上。 那时没有什么人到这个洗澡的地方来。我的周围尽是一片蟋蟀的鸣声,庙里刚刚打完钟,敲完铜锣,那袅袅余音,愈来愈轻,最后就渐渐地消逝在远岸上的那些阴暗的丛林里面了。一道长长的灿烂的月光躺在恒河暗黑的水面上。在岸上,在矮树丛和篱笆里,在庙宇的走廊下,在已经塌了的房子的地基上,在池塘旁边,在棕树林里,到处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阴影。蝙蝠从七叶树枝上飞过来。在那些房子附近,时而传来一阵豺狼的嗥叫声,时而又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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