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欧洲小说(2011)》关注欧罗巴深厚底蕴下萌发出的文学新芽。甄选当代欧洲最佳作品,体现欧洲文学前沿高度。四十篇力作,横跨欧洲版图,宛若一座流动着的“欧洲当代文学博物馆”。所选四十位作家熠熠生辉:代表英国的是两度曼布克奖得主希拉里?曼特尔;德国推选的作家是有“君特?格拉斯继承人”之称的英戈?舒尔策;代表匈牙利的则是文学大师拉斯洛?克劳斯瑙霍尔凯,著名电影大师贝拉?塔尔的剧本大多来源于他的小说。本书亦云集了当今俄罗斯、捷克、丹麦、波兰等国兼具潜力和人气的新生代作家,代表了当今欧洲各国文学创作最高水准。四十个关于欧洲的故事,不仅涵盖爱情、艺术、战争等文学经典主题,亦融入身体、身份等当下流行主题。欧陆文学传统得以后继,在文学新浪潮的影响之下,亦被赋予愈加丰富的精神内涵。 作者简介: 亚历山大·黑蒙(AleksandarHemon),1964年出生在萨拉热窝。1995年发表了第一篇英语短篇小说,之后,他的作品见于《纽约客》《巴黎评论》等各大文学杂志。长篇小说《拉扎卢斯计划》(TheLazarusProject)入围2008年美国全国图书奖和全美书评人协会奖决选名单。 目录: 序 【英国:威尔士】 威廉?欧文?罗伯茨 《职业人士》 尚晓进译 【英国:英格兰】 希拉里?曼特尔 《她的心脏急性衰竭了》 叶丽贤译 【土耳其】 埃尔桑?乌尔德斯 《职业行为》 乔修峰译 【瑞士】 维瑞娜?斯戴芬序 【英国:威尔士】 威廉?欧文?罗伯茨 《职业人士》 尚晓进译 【英国:英格兰】 希拉里?曼特尔 《她的心脏急性衰竭了》 叶丽贤译 【土耳其】 埃尔桑?乌尔德斯 《职业行为》 乔修峰译 【瑞士】 维瑞娜?斯戴芬 《哆是一头鹿》 张陟译萧萍校 【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语】 玛斯?伊巴兹 《尼拉和姑娘们》 陈姝波译 【西班牙:卡斯蒂利亚语】 恩里克?维拉-玛塔斯 《远方》 李尧译 【斯洛文尼亚】 德拉戈?扬察尔 《预言》 吴冰青译 【塞尔维亚】 弗拉基米尔?阿森尼耶维奇 《一分钟:蠢蛋之死》 吴冰青译 【俄罗斯】 安德烈?格拉西莫夫 《邪眼》 文导微译 【罗马尼亚】 卢西恩?丹?特奥多罗维奇 《寻鹅记》 蒋文惠译 【葡萄牙】 冈纳鲁?M.塔瓦尔斯 《六故事》 蒋文惠译 【波兰】 奥尔加?托卡尔克佐克 《世上最丑的女人》 陈姝波译 【挪威】 弗劳德?格吕顿 《铁路边的旅馆》 吴冰青译 【荷兰】 曼农?厄普霍夫 《欲望》 叶丽贤译 【黑山】 奥格年?斯帕希奇 《我们失去了雷蒙德——卡佛死了》 严蓓雯译 【摩尔多瓦】 尤利安?乔坎 《弗洛西亚姨妈》 邹海仑译 【马其顿】 布拉泽?明聂夫斯基 《西索伊院士的受聘感言》 潘泓译 【立陶宛】 达努捷?卡琳奥斯凯特 《仅物而已》 陈荣译 【列支敦士登】 斯蒂芬?斯普任格 《尘》 潘泓译 【拉脱维亚】 诺拉?伊克斯提纳 《艾尔莎?库戈的老年健忘症》 卢肖慧译 【意大利】 马可?坎迪达 《梦》 杨卫东译 【爱尔兰:爱尔兰语】 伊尔斯?尼?德惠博纳 《擅入》 陈姝波译 【爱尔兰:英语】 凯文?巴里 《酒鬼医生》 李尧译 【冰岛】 克里斯滕?艾丽克丝多蒂尔 《人之空洞》 庄焰译 【匈牙利】 拉斯洛?克劳斯瑙霍尔凯 《账单——给老帕尔马,于威尼斯》 吴冰青译 【德国】 英戈?舒尔策 《橙子和天使》 李尧译 【格鲁吉亚】 朱拉布?莱扎瓦 《冰箱奇缘》 李尧译 【法国】 艾瑞克?洛朗 《游美日志》 卢肖慧译 【芬兰】 安妮塔?孔卡 《小丑》 李文俊译 【爱沙尼亚】 图曼斯?温特 《窗户那边,一座暮色朦胧的公园》 李尧译 【丹麦】 彼得?阿道夫森 《传奇十四章》 袁伟译 【捷克】 麦克尔?艾瓦兹 《铁丝书》 李剑译 【塞浦路斯】 诺拉?纳伽瑞安 《展览》 萧萍译 【克罗地亚】 弥马?西米克 《我的女朋友》 叶丽贤译 【保加利亚】 阿莱克?波波夫 《管子工》 谭艳辉译严蓓雯校 【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戈兰?萨马尔季奇 《凡尼水》 严蓓雯译 【比利时】 弗朗斯瓦?伊玛纽尔 《卢舞》 卢肖慧萧萍译 【白俄罗斯】 维克多?马丁诺维奇 《禁区》 周颖译 【奥地利】 迪尔特?斯波尔 《漫游的人》 张陟译萧萍严蓓雯校 【阿尔巴尼亚】 艾瑞里安?莱柯 《刀片兄弟情》 尚晓进不难发现,黑蒙先生所谓的“人类文明之广度、深度与瑰丽”在这本《最佳欧洲小说(2011)》中得到了完美呈现。 ——拉里·罗特,《纽约时报》 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去深层次了解每个民族文学灵魂里的希望和恐惧——一种灵魂国际化地展示与呈现。 ——《卫报》 对于欧陆小说的全景观,“最佳欧洲小说”给予了我们一种非常有魅力的、多维度的审视方法。 ——《纽约时报》 在我的视野之内,还没有看到过这么全面汇集欧洲各个国家各个地区文学作品的一套书。这提醒我们要对自己的文化态度及对世界的看法,有一个深刻的反思。无论是对待中国文学走出去,或把世界文学引进来,我们都不要那么短视势利,只盯着几个大国家、大语种。我们要有能体现丰富性和差异性的健全的文学视野。 ——李敬泽 我对最佳欧洲小说充满期待,期待读到令人难忘的短篇杰作。不难发现,黑蒙先生所谓的“人类文明之广度、深度与瑰丽”在这本《最佳欧洲小说(2011)》中得到了完美呈现。——拉里·罗特,《纽约时报》 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去深层次了解每个民族文学灵魂里的希望和恐惧——一种灵魂国际化地展示与呈现。——《卫报》对于欧陆小说的全景观,“最佳欧洲小说”给予了我们一种非常有魅力的、多维度的审视方法。 ——《纽约时报》在我的视野之内,还没有看到过这么全面汇集欧洲各个国家各个地区文学作品的一套书。这提醒我们要对自己的文化态度及对世界的看法,有一个深刻的反思。无论是对待中国文学走出去,或把世界文学引进来,我们都不要那么短视势利,只盯着几个大国家、大语种。我们要有能体现丰富性和差异性的健全的文学视野。 ——李敬泽 我对最佳欧洲小说充满期待,期待读到令人难忘的短篇杰作。 ——苏童小丑 TheClown 【芬兰】安妮塔?孔卡 李文俊译 1. 雨接连下了足足一个星期。老天爷似乎想代我下定决心,让我将自己的回忆录写出来,因为下雨天除了写作和喝酒,任何别的事情你都是干不成的。我记得我小时候住在乡间住宅那阵,每逢下雨便是最让人不快的时刻,哥哥一肚子戾气,闹翻了天,我爸总是唉声又叹气,奶奶在厨房愤怒地把盆盏弄得咯嗒咯嗒乱响,我娘则哭哭啼啼地画公主,公主们带裙撑的长裙底下流出一道黄色细流,在地板上形成好大一摊东西。公主们直僵僵地站着,像是用硬纸板制成的玩偶,手里还捏着把扇子,金发一鬈一鬈往下耷拉。我缺乏绘画才能,别的事儿也全都干得不怎么样,不过我在说瞎话上那是无人能比。我说的事情其实根本未曾发生过,不管是在月亮上还是地球上,可让我一说,便活灵活现,仿佛真有其事一样,连我自己也不免要相信了。因为信口开河,我没少挨打,虽说不编胡话,在我们这个国家里也很难生活下去。我父亲每天都是谎话连篇,日子却过得很滋润。他入了党,在文化部里还算得上是个高干。我奶奶认为说假话是造孽,却在斯大林时代关进了集中营。她好歹活着出来了,那全亏她那副脾气。是她,教会我知道,人从一出生起就已经是罪孽深重,得把这些罪孽敲打出来,就跟把尘土从地毯里拍击出来一样。在我挨她狠狠敲打过几回之后,除非吃准她真的不可能偷听到,否则我就不再说谎了。 方才我出去瞧瞧天气如何了。雨脚正悄然缓缓地从橘林叶丛的边缘退去,天空仍然是乌黑乌黑的,不过也看得出有好转的希望,因为云薄处出现了些许裂隙,从那里透出来一些黄乎乎的亮光。到明天雨一定会停的,在这之前我应该还能撑得下去,因为我还有几升酒和一些面包。我边喝酒,边考虑我的回忆录该从何写起。为了使我的回忆印象重新变得清晰些,我特地在书架上挂了一幅照片,那是在我风头最健的时候刊登在《图片报》封面上的。在照片里,我仰望天空,像是又犯了什么可怕的罪过,单等一堵砖墙朝我头上砸下来,要不就是等待耶和华雷霆般的声音从天庭向我发出谴责。我眼中充满忧伤,那表情,就跟一条挨了喜怒无常的主人没来由一脚的狗眼睛里的一样。我的脸苍白瘦削,双唇血红,眼底两摊黑影,我的鼻梁很高,鼻尖的阴影落在我一边的面颊上,另一边的面颊则托在我的掌心里,我满脸愁容,像是在担心全世界的自然资源行将枯竭,或是人口爆炸,要不就是雨林正在消失,生物品种正趋于减少灭绝。那张照片每天早晨看上去都不一样。它开始有了自己的生命。额上的皱纹时多时少,有天早上我甚至能见到嘴角处有一丝微笑的痕迹。但有几个早上我的脸惨不忍睹,仿佛有个牙齿疼得不行,这时鼻子的阴影也比平时更长了。当一个人的祖父名叫以色列父亲名叫艾萨克时,她还能让自己的鼻子长成什么样儿呢?家中老人起先想给我起名叫汉娜1,不过总算没过多久头脑就清醒下来了。在那张照片里我穿了条蓝工裤,头上扣了顶破破烂烂的旧帽子。这些行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在戏里扮演的是个畏惧老板的小工人,害怕得如此厉害,以至于把事情全都做反了。那是我演得最好的作品之一,因为在我演这个角色时,我把自己从演小丑起逐渐成为世界名丑之前所干过的二十五项工作的经验全都融合进去了。观众—不仅是小孩,成人亦是如此—把肚子都笑疼了,他们看到我犯下了种种错误,而这些正是他们自己当小伙计时同样怕被发现的。我演女角时他们也同样乐不可支。没准我的寻常动作如此受欢迎,是因为我基本上是在自己演自己—演我这个艾尔伯蒂娜?维尼耶娃。没人知道我其实是个女人,你明白吧—他们还以为我是在男扮女装呢。说不定这正是我成为如此出色的一个小丑的原因。我当时并不需要演戏—我真的是非常怕把戏给演砸了。我越是害怕,就演得格外失败,而观众却偏偏格外喜欢。等我闻名全球之后,我不再害怕了,这时我却不知所措,也就再也不是个好小丑了,因为我的天才其实就正在于我的恐惧。我心里明白自己的演出非常糟糕。但尽管如此,戏园子里还是人头攒动,每一个人都冲着我哈哈大笑,因为我是名角米洛巴,因为报界都说我是位了不起的喜剧演员。观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宁愿相信报纸。所以骗过观众是最容易不过的了。 只有当我在做自己时,我才是滑稽的。费里尼1邀请我在他的一部影片里演出,但是他不得不把我扮演的角色删去,因为我既乏味又发僵,简直就是匹木马;通过影片一看就显而易见,明若白昼了。那还是我全盛时期之事呢—批评家们继续不断地夸奖我,把我吹得天花乱坠,从未注意到我其实是乏善可陈的;他们根本就分不出好与坏,他们最喜欢我的时候,正是我的表演由基于真正的失败经历而演出堕落为本身即是一场失败之时。我的虚荣心随着他们的吹捧而增长,我开始想象自己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丑角艺术家,简直是丑角世界的毕加索。 我不再倾听自己;我仅仅是为了讨好取悦,想方设法去满足批评家的要求,他们永远希望能见到新的东西。在失败这上头,我是一个成功,可是在成功这边呢,我却是一个失败。我完全放弃了我的创造性表演,再也不想法使每一次演出都有新鲜感,要跟以前有所不同,而是仗着自己是个名角,不断重复过去的插科打诨,那些只能算是硬滑稽,是那么的单调机械,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可厌之至。我所说所演出的一切,都已显得空洞做作。我寻思,若是放在今天,人们会说是“才气已尽”,可是我认为如果说得更加准确些,那就是我已经成为某种精神上的娼妓—我都已经“掏空卖尽”,连当老妓的本钱都没有了。我替各种导演理事会或是委员会干,有时在舞台上演出,有时在平地场子上演出,自有一些能人,能把魔术师、空中飞人、马术表演师、驯狮驯虎师以及显示出多少有点表演才能的杂耍艺人,组织在一起来一场大杂烩演出,给他们发饷的。我现在有权,有钱,又有名气,有两个相互竞争的杂耍团的导演都是我的情人。他们爱上的是我的名气,而不是我的美色,我实在已经不是个值得一爱的女人了,因为我连那对乳房都已经是只剩两层皮了。 当我去德国巡回演出时,在柏林,就在一次开场前,我突然垮了下来。我发不出声音,除了一双眼睛,别的部位全都不能动弹了。就连一根手指也都举不起来了。请来一位医生,给我打了镇静剂,可是这治不了我的瘫痪状态。我的身体比我聪明。它拒绝继续装假了。我像一根木头似的被抬进一辆急救车,送去医院,在那里我近乎精神恍惚地躺了足足一个月。从医院出来后我病休了,开始领取临时性的抚恤金,我被列入因病无法工作者的行列。我再也没有回过演技场地。我成了一个无能的小丑,此外,什么都不是。我从来就未曾学习过任何别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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