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把民间传说与当代生活和自然场景相结合的故事,将当代人对疾病、权利、欲望、自然、女性力量……的恐惧具象化,表现出的想象力令人惊叹。 作者简介: 约翰·康奈利一九六八年生于爱尔兰都柏林市。他的人生经历十分丰富,当过记者、酒保、服务员、伦敦哈洛德百货公司的杂工、地方公务员等。曾就读于爱尔兰三一学院英语系,后于都柏林市立大学主修新闻学,之后五年在爱尔兰时报(TheIrishTimes)担任自由撰稿人。 一九九九年,康奈利以《夺面旅人》出道。此书以追查杀死妻子、女儿真凶的离职警探帕克为主角,创下了英美版权史上第二高价的新人预付版税纪录,令康奈利成为“夏姆斯奖”首位非美籍得奖者,并奠定其“爱尔兰惊悚大师”的地位。二○○三年,凭借《苍白冥途》一书获得英国最佳犯罪小说奖“巴瑞奖”。 康奈利才华洋溢,左手写惊悚,右手跨领域、跨类型书写,开创了全新的格局,使人惊艳赞叹。二○○六年出版的《失物之书》,内容融合童话、惊悚、成长故事、恐怖元素和寓言体例,可说是一部阴森美丽的成人童话,也为康奈利的写作生涯开启了全新的篇章。他的另一部著作《无耻之徒》则为其赢得了“斯蒂芬?金接班人”之誉。 康奈利深受冷硬派代表作家罗斯?麦克唐纳、詹姆斯?李?伯克及艾德?麦克班恩等人的影响。他的书中不乏残忍的血腥杀戮场景,但读者总会着迷于诗一般的语言而不忍释卷。他关注受害者的立场,常常探讨同理心、赎罪和报应等主题,冷酷的叙述口吻无法掩盖对美好情感的赞美,这种矛盾风格被评论界惊叹为“暴力美学的极致”,他的作品也因此被称为“最适合被改编为昆汀?塔伦蒂诺电影的小说”。 目录: 1拽牛仔 69一些无意间走失的孩子 79周期 87妖王 96圣骨匣 108中国猴子 118吸血鬼弗鲁姆小姐 129夜曲 140新女儿 152镜子里的人 255婚床 263绿池深处 271昂德伯里女巫 308流动的黑沙 320佩廷格先生的心魔1拽牛仔 69一些无意间走失的孩子 79周期 87妖王 96圣骨匣 108中国猴子 118吸血鬼弗鲁姆小姐 129夜曲 140新女儿 152镜子里的人 255婚床 263绿池深处 271昂德伯里女巫 308流动的黑沙 320佩廷格先生的心魔 332地下熔炉 343希灵福德村的小旅店 353格雷先生的亭子 368韦克福德深谷 381第二橄榄球队的小伙子比爱伦·坡节奏更快,比斯蒂芬·金更优雅,一个黑色的乔纳森·斯威夫特,原来约翰·康奈利一直藏起了另一种天赋。 ——《每日镜报》 约翰·康奈利以街头智慧描写了城市中的阴暗和恶意,相比于同类的恐怖小说,这部短篇集更恐怖、更耐人寻味,正是那种令人午夜惊魂的鬼故事黄金时代里的杰作。 ——《TimeOut》 约翰·康奈利的短篇小说简直是炼狱腹地传来的声音,死亡主题的大师之作。 ——《泰晤士报》一些无意间走失的孩子 马戏团很少会到北边的城镇演出,因为那些镇子太分散,镇子里的居民又很穷,不值得花费人力物力,大老远地把动物、杂耍道具、马戏团的人员都运过去。道路偏僻,观众又少,在这样的地方表演一个星期实在挣不了几个钱。马戏团那些五颜六色的车辆在这种满是雨水坑洼的路上行驶,显得格格不入。在灰黑的乌云和绵绵阴雨的背景中,大帐篷仿佛失去了昔日的庄严和活力。一些被遗忘的电视明星会不时来小镇逗留一周,表演哑剧。某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只靠一首曲子成名的乐队可能会在周末来小镇,去一个坐落在郊区的俱乐部,试图在那里寻找一些听众。那些俱乐部通常很阴森,形状像箱子。但是很少有马戏团光临这些小镇。威廉不记得马戏团来过他住的镇子,自他出生以来,整整十年都没有来过,但他的父母说起过,在他出生那年年初,有个马戏团曾来过。他妈妈说,帐篷里所有的灯光一熄灭,第一个小丑一出现,她就感到威廉在肚子里踢她,好像他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似的。自那以后,森林边的田地上再也没支起过大帐篷,再也没有狮子和大象,再也没有在高空荡秋千的杂技演员,再也没有马戏班主。也没有小丑。 威廉几乎没有朋友。他身上有某种特质,小伙伴们都不愿和他接触。他总是渴望取悦别人,或许,那是一种更阴暗、更令人不安的东西的另一面。大多数时候,他都自己一个人待着。学校的生活像走钢丝一样,一端是想成为焦点的渴望,另一端是不想因此被人欺负的愿望。他身材瘦小,根本不是那些小混混的对手,但他有办法离他们远远的,或是用尽办法逗他们开心。 大多数时候,他都失败了。 那个地方的生活几乎没有亮点,因此,当威廉第一次看到商店橱窗和大街的灯柱上贴的马戏团宣传海报时,他感到无比的惊奇和幸福。这些海报给毫无生机的街道增添了几分色彩,海报色彩鲜艳,涂着橘红色、黄色、绿色、蓝色。每张海报的正中都画着一个身穿红衣、戴着高礼帽的马戏班主,他的胡须末端微微上翘,就像蜗牛壳。班主身旁围着一群动物,狮子、老虎、熊。还有踩高跷的人和几个穿着闪闪发亮的戏服的女人,她们动作高雅优美,摆出要飞上云霄的姿势。那些小丑在角落里,他们戴着又圆又大的假鼻子,用油彩画出夸张的大嘴。这里有杂耍表演和骑乘玩具,还有大帐篷里前所未见的精彩表演。海报上写着“卡利班马戏团,来自欧洲,仅一个夜场。”这场表演竟然要在十月九日上演,那天正是威廉的十岁生日。 威廉仅用了十分钟就找到了贴海报的马戏团演员。他们在一个小巷里,正踩着梯子为他们的表演张贴广告。梯子顶端,一个穿着黄色套装的小矮人正往灯柱上挂两张海报。一阵寒风袭来,差点儿把他刮下来。多亏一个披着塑料斗篷的大块头和一个穿红衣服的瘦男人扶着梯子,小矮人才没摔下来。威廉坐在他的自行车上,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个红衣男人转过身,看向威廉,他才发现那人粉红的嘴唇上长着卷翘的胡须。 马戏班主笑了笑。 “你喜欢看马戏表演吗?”他问。他的口音很滑稽。把“喜欢”说成“喜帆”,把“马戏”说成“麻奇”。他的嗓音很低沉。 威廉点点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你不会说话?”马戏班主问。 威廉这才张口说话。 “我喜欢马戏表演,至少我觉得我喜欢。我从来没看过。” 班主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做出吃惊的样子,同时松开抓着梯子的手。站在梯子顶端的小矮人晃了一下。多亏那个秃顶的大块头扶住了梯子,才没让小矮人和他手里的东西掉下来。 “你从来没看过马戏表演?”马戏班主问,“那好,你一定得来,你必须来。”说着,他从鲜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三张门票,递给威廉。“这是给你的,”他说,“给你、你妈妈和你爸爸。卡利班马戏团。只有一个夜场。” 威廉接过门票,紧紧地攥在手里,不知道放在身上什么地方才好,生怕把票弄丢了。 “谢谢。”他说道。 “不客气。”马戏团班主说。 “会有小丑表演吗?”威廉问,“我看见海报上有小丑,但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大块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梯子上的小矮人咧嘴笑着。马戏班主俯下身,抓住威廉的肩膀。不一会儿,威廉就感到刀扎一样的剧痛,他觉得马戏班主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就像一根根细针似的刺进他的皮肤,正给他注射某种不知名的毒素。 “一直有小丑表演。”马戏班主说。威廉闻到他嘴里飘出来一股甜味,就像薄荷糖、口香糖和小熊橡皮糖混合的气味。“没有小丑,就不叫马戏表演。” 小矮人从梯子上下来了,马戏班主松开威廉的肩膀,他们三个人一起朝另一条街、另一个街灯柱走去。毕竟他们只表演一个夜场,为了使那一晚的表演成功,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接下来的一周里,越来越多的马戏团演员抵达小镇。乘骑玩具已经组装好了,杂耍台也搭好了。那些表演节目的动物身上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马戏团的演员已经警告过那群孩子,让他们退到墙外,因为动物很危险,而且他们不想破坏惊喜。但孩子们还是聚在田边,看着马戏团一点儿一点儿成形。威廉一直努力寻找小丑,却没发现他们的踪影。他猜想,小丑在平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有当他们穿上戏服,装上一个大鼻子,戴上滑稽的假发,才能被称为小丑。要是他们没穿上那套行头,你就很难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没穿上小丑服,没把观众逗得开怀大笑的时候,他们只是男人,不是小丑。 演出当晚,威廉吃了很多生日蛋糕,喝了很多碳酸饮料。他们一家开车到镇里,把车停到农田旁边。很多人大老远地跑来看马戏表演,售票车旁边竖起一个“已无空座”的牌子。威廉看见很多人手里都握着黄色的入场券,但马戏班主给他的免费票是蓝色的。他没发现有别人拿着蓝色门票。他认为马戏班主不能免费发放太多门票,因为马戏团仅在镇里表演一个夜场。 一些无意间走失的孩子 马戏团很少会到北边的城镇演出,因为那些镇子太分散,镇子里的居民又很穷,不值得花费人力物力,大老远地把动物、杂耍道具、马戏团的人员都运过去。道路偏僻,观众又少,在这样的地方表演一个星期实在挣不了几个钱。马戏团那些五颜六色的车辆在这种满是雨水坑洼的路上行驶,显得格格不入。在灰黑的乌云和绵绵阴雨的背景中,大帐篷仿佛失去了昔日的庄严和活力。一些被遗忘的电视明星会不时来小镇逗留一周,表演哑剧。某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只靠一首曲子成名的乐队可能会在周末来小镇,去一个坐落在郊区的俱乐部,试图在那里寻找一些听众。那些俱乐部通常很阴森,形状像箱子。但是很少有马戏团光临这些小镇。威廉不记得马戏团来过他住的镇子,自他出生以来,整整十年都没有来过,但他的父母说起过,在他出生那年年初,有个马戏团曾来过。他妈妈说,帐篷里所有的灯光一熄灭,第一个小丑一出现,她就感到威廉在肚子里踢她,好像他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似的。自那以后,森林边的田地上再也没支起过大帐篷,再也没有狮子和大象,再也没有在高空荡秋千的杂技演员,再也没有马戏班主。也没有小丑。 威廉几乎没有朋友。他身上有某种特质,小伙伴们都不愿和他接触。他总是渴望取悦别人,或许,那是一种更阴暗、更令人不安的东西的另一面。大多数时候,他都自己一个人待着。学校的生活像走钢丝一样,一端是想成为焦点的渴望,另一端是不想因此被人欺负的愿望。他身材瘦小,根本不是那些小混混的对手,但他有办法离他们远远的,或是用尽办法逗他们开心。 大多数时候,他都失败了。 那个地方的生活几乎没有亮点,因此,当威廉第一次看到商店橱窗和大街的灯柱上贴的马戏团宣传海报时,他感到无比的惊奇和幸福。这些海报给毫无生机的街道增添了几分色彩,海报色彩鲜艳,涂着橘红色、黄色、绿色、蓝色。每张海报的正中都画着一个身穿红衣、戴着高礼帽的马戏班主,他的胡须末端微微上翘,就像蜗牛壳。班主身旁围着一群动物,狮子、老虎、熊。还有踩高跷的人和几个穿着闪闪发亮的戏服的女人,她们动作高雅优美,摆出要飞上云霄的姿势。那些小丑在角落里,他们戴着又圆又大的假鼻子,用油彩画出夸张的大嘴。这里有杂耍表演和骑乘玩具,还有大帐篷里前所未见的精彩表演。海报上写着“卡利班马戏团,来自欧洲,仅一个夜场。”这场表演竟然要在十月九日上演,那天正是威廉的十岁生日。 威廉仅用了十分钟就找到了贴海报的马戏团演员。他们在一个小巷里,正踩着梯子为他们的表演张贴广告。梯子顶端,一个穿着黄色套装的小矮人正往灯柱上挂两张海报。一阵寒风袭来,差点儿把他刮下来。多亏一个披着塑料斗篷的大块头和一个穿红衣服的瘦男人扶着梯子,小矮人才没摔下来。威廉坐在他的自行车上,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个红衣男人转过身,看向威廉,他才发现那人粉红的嘴唇上长着卷翘的胡须。 马戏班主笑了笑。 “你喜欢看马戏表演吗?”他问。他的口音很滑稽。把“喜欢”说成“喜帆”,把“马戏”说成“麻奇”。他的嗓音很低沉。 威廉点点头,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你不会说话?”马戏班主问。 威廉这才张口说话。 “我喜欢马戏表演,至少我觉得我喜欢。我从来没看过。” 班主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几步,做出吃惊的样子,同时松开抓着梯子的手。站在梯子顶端的小矮人晃了一下。多亏那个秃顶的大块头扶住了梯子,才没让小矮人和他手里的东西掉下来。 “你从来没看过马戏表演?”马戏班主问,“那好,你一定得来,你必须来。”说着,他从鲜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三张门票,递给威廉。“这是给你的,”他说,“给你、你妈妈和你爸爸。卡利班马戏团。只有一个夜场。” 威廉接过门票,紧紧地攥在手里,不知道放在身上什么地方才好,生怕把票弄丢了。 “谢谢。”他说道。 “不客气。”马戏团班主说。 “会有小丑表演吗?”威廉问,“我看见海报上有小丑,但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大块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梯子上的小矮人咧嘴笑着。马戏班主俯下身,抓住威廉的肩膀。不一会儿,威廉就感到刀扎一样的剧痛,他觉得马戏班主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就像一根根细针似的刺进他的皮肤,正给他注射某种不知名的毒素。 “一直有小丑表演。”马戏班主说。威廉闻到他嘴里飘出来一股甜味,就像薄荷糖、口香糖和小熊橡皮糖混合的气味。“没有小丑,就不叫马戏表演。” 小矮人从梯子上下来了,马戏班主松开威廉的肩膀,他们三个人一起朝另一条街、另一个街灯柱走去。毕竟他们只表演一个夜场,为了使那一晚的表演成功,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接下来的一周里,越来越多的马戏团演员抵达小镇。乘骑玩具已经组装好了,杂耍台也搭好了。那些表演节目的动物身上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马戏团的演员已经警告过那群孩子,让他们退到墙外,因为动物很危险,而且他们不想破坏惊喜。但孩子们还是聚在田边,看着马戏团一点儿一点儿成形。威廉一直努力寻找小丑,却没发现他们的踪影。他猜想,小丑在平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有当他们穿上戏服,装上一个大鼻子,戴上滑稽的假发,才能被称为小丑。要是他们没穿上那套行头,你就很难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没穿上小丑服,没把观众逗得开怀大笑的时候,他们只是男人,不是小丑。 演出当晚,威廉吃了很多生日蛋糕,喝了很多碳酸饮料。他们一家开车到镇里,把车停到农田旁边。很多人大老远地跑来看马戏表演,售票车旁边竖起一个“已无空座”的牌子。威廉看见很多人手里都握着黄色的入场券,但马戏班主给他的免费票是蓝色的。他没发现有别人拿着蓝色门票。他认为马戏班主不能免费发放太多门票,因为马戏团仅在镇里表演一个夜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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