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钟,犬提琴演奏家米娅还和家人坐在车上,下一秒钟,她就站住那辆残破的别克车外,看着已经死去的父母和陷入昏迷的自已和弟弟,不禁迷惑于自己的存在状态(我死了吗?)她追随着自已的身体破送往医院。看善呼吸器下的自己,游魂般的她开始回忆往昔,扰豫着要不要独自活下去……《如果我留下》讲述的是一个令人心痛又感动得落泪的关于生命、爱情、亲情的美丽故事。 作者简介: 盖尔·福尔曼(GayleForman),是一位备受赞誉的作者和记者,在许多杂志和期刊上发表文章,包括《十七岁》、《大都会》、《国家杂志》、《ELLE》和《纽约时报》等。目前,她和家人住在布鲁克林。这是一部非常感人的小说,读者会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自己的生活,那些值得为之活下去的人和事。 ——《出版人周刊》 “暮光之城”的读者一定会喜欢这本书。 ——《今日美国》 你一定会被这部青少年小说深深吸引,即使你不是青早晨7:09 大家都认为是那场雪的缘故。某种意义上,我想是这样。 早晨,我醒来时门前的草坪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绒毯。不到一英寸的积雪。可是在俄勒冈的这个角落,一层微尘就可以使天地间的一切停滞。只有一台县里派来的扫雪机在忙碌着清扫道路。雪花就像由天上坠落的水滴——滴答,滴答,滴滴答答——似乎并没有真的凝结。 这么大的雪就足够使学校停课了。我弟弟,泰迪,像上战场那样发出了一声呐喊,妈妈的短波收音机在播报学校关闭通知,“下雪天!”他喊着。“爸爸,咱们去堆雪人。” 爸爸微笑着磕了磕他的烟斗。他最近爱上了抽烟斗,烟斗好像是五十年代的一种时尚,《知子莫如父》的复古风潮。他还系领结。我不清楚他所有这些行为是优雅还是反讽——爸爸是在表明,他曾是朋克而今是一所中学的英语教师,或者成为一名教师,实际上已经把他变成纯粹的学院循古派。不过,我喜欢烟斗的味道。烟气香甜而缭绕,让我想到冬天,想到烧木柴的火炉。 “尽管去试试吧,”爸爸对泰迪说。“不过雪都没盖住路面。也许你该考虑堆个雪阿米巴虫。” 我敢说爸爸很开心。不到一英寸厚的雪意味着本县所有的学校都关门停课了,包括我上学的高中和爸爸教课的初中,所以,对他来说,这也是很意外的休假。我妈妈,她在镇上的一家旅行社上班。她关掉收音机,第二次倒满了自己的咖啡杯。“嗯,如果今天你们全都旷课,那我也不去上班。否则就太没道理了。”她抓起话筒打了电话。打完电话之后,她看着我们。“要不要我给你们弄早餐?” 爸爸和我都狂笑起来。妈妈冲好麦片,烤了吐司。家里一直是爸爸做饭。 妈妈假装没听到我们的笑声,她抓到一盒必是饼配料面粉。“嗯,别那么吃惊,这能有什么难的?谁想要松饼?” “我要!我要!”泰迪嚷着。“能撒上巧克力碎吗?” “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妈妈回答说。 “哇!”泰迪大叫着,向上挥舞着手臂。 “一大清早你就兴奋过度,”我逗他说。然后我转向妈妈。“也许你不该让泰迪喝太多的咖啡。” “我给他喝的都是脱咖啡因的,”妈妈回驳道。“是他自己兴奋过度。” “只要你不给我喝脱咖啡因的就没问题,”我说。 “这是在虐待儿童,”爸爸说。 妈妈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有报纸。 “上面有那个小伙子的漂亮照片,”她说。 “真的吗?有照片?” “有。把夏天也算进去,这是他最让我们激动的一刻。”妈妈眉头挑起,斜着眼睛给了我意味深长的一瞥,她惯常的心灵质询的凝视。 “我明白,”我说,然后叹息了一声,没有含义的叹息。亚当的乐队,流星乐队,他们的事业正处在螺旋上升阶段,这真的很棒——差不多是这样。 “啊,出名,青春时代的必要奢侈,”爸爸说,可是他面带微笑。我知道他为亚当的成就感到高兴,甚至还有些骄傲。 我翻到报纸的娱乐资讯栏。有一则只占很小版面的流星乐队演出通告,通告后面附着更小的乐队四人合影,旁边是关于比基尼乐队的一大段文章,还有乐队主唱的大幅照片:朋克摇滚巨星布鲁克·维嘉。关于他们的那点豆腐块,大意是说本地组合流星乐队,为比基尼乐队的全国巡演波特兰站做暖场。报上甚至没有提到那条对我而言更为重要的新闻——昨晚,流星乐队在西雅图的一家酒吧。亚当还发短信告诉我,当晚的座位全都卖空了。 “你今晚会去看演出吗?”爸爸问。 “我打算去。不过,要看会不会因为下雪而全州执行宵禁。” “看样子正在变成暴风雪,”爸爸说。他指着一片孤单单地向着大地缓缓飘落的雪花。 “我还有约,克莉丝汀教授从音乐学院挖来了几个钢琴家,要和他们一起排练。”克莉丝汀教授是位从大学里退休的音乐老师,这几年我一直跟着她。她总要找一些倒霉的家伙来陪我练琴。“一定要保持高调,这样才能让那些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势利眼见识到你的实力。”她是这样说的。 我还没能进入茱莉亚音乐学院,不过我的试演成绩确实不错。巴赫组曲和肖斯塔科维奇的音符,以前所未有的自然从我的指间畅流而出。我的手指就像是附着弦和弓延伸出来的。曲子奏完的时候,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腿因为并拢得太紧而打颤,有位考官还为我轻轻拍手鼓掌,我猜想这种情况应该并不多见。我正准备蹑手蹑脚地走出琴房,那位考官对我说,上次在学院里见到“来自俄勒冈乡村的女孩”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克莉丝汀教授认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肯定会被录取。我不确定这是真的。再说,我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确定我真的想要它。似乎随着流星乐队的迅速蹿红,我的茱莉亚音乐学院入学通知——如果接到的话——绝对会使情形变复杂,或者,用更确切的话说,会把过去这几个月突然出现的复杂状况,更复杂地搅在一起。 “我还想再来一杯咖啡,谁还要?”妈妈把老款的滴滤式咖啡壶举过我的头顶。 我吸着咖啡热气,我们全都爱这种香味醇厚的法式重烘焙黑咖啡。嗅到这种香气就使我振作。“我想再回卧室睡一会儿,”我说。“我的琴在学校,所以,我连琴都没法练。” “不练琴可以吗?二十四小时,保持平静,我的伤心宝贝儿,”妈妈说。虽然很多年以前她就开始欣赏古典音乐——“就像是学会欣赏臭味奶酪”——她并非一直都乐于充当我那些马拉松式的大提琴排练的痴迷听众。 我听到楼上传来轰隆咔嚓的巨响。泰迪起劲地敲起他的架子鼓。这原是爸爸的一套鼓。他曾经在我们镇规模最大但在别处却不为人知的一支乐队里担任过鼓手,那时他还在唱片店上班。 泰迪弄出的噪音让爸爸咧嘴笑了,这种情形让我又一次感觉内心刺痛。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可是我一直在想爸爸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因为我没能成为一名摇滚乐迷。我本来是要爱上摇滚的。可是,三年级上音乐课的时候,我误闯进了大提琴的领地——对我来说,大提琴好像已经具备了人性。感觉就像是,如果你拉响它,它就会向你倾诉世间的隐秘。就这样我开始练琴。已经差不多有十年了,我从未放弃过。 “这就是所说的上楼再睡会儿,”妈妈大声说道,努力想盖过泰迪制造的噪音。 “你猜怎么着,雪已经开始融化了。”爸爸说,吧嗒了一口烟斗。我跑到后门那边向外张望。由云层里透出了一束阳光,我甚至能听到冰雪在融化的“咝咝”声。我关上门,走回到餐桌旁边。 “我觉得县里有些反应过度,”我说。 “或许。可是他们不可能再取消停课通知。马已经从马厩里放出来了,而且我也已经请了假,”妈妈说。 “说的对。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意外,去个什么地方,”爸爸说。“开车去。去看看亨利和薇欧。”亨利和薇欧是爸爸和妈妈以前常一起听歌的老朋友,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决心开始过成年人的生活。他们住在一处很大的农庄里。亨利就在自己家用谷仓改建的办公室里制作网页;薇欧在附近的一家医院上班。他们有了一个小女孩。这是爸爸和妈妈想去看他们的真正原因。泰迪刚过八岁生日,而我马上就要十七岁了,这就意味着我们俩早就没有了那种醉人的酸酸的奶味儿。 “回来的路上我们能在书仓停一会儿,”妈妈说,仿佛是在诱惑我。书仓是一家庞大的灰头土脸的旧书书店。在书店后面的角落里藏着很多二十五美分一张的古典音乐唱片,看样子除了我没人买。我的床底下藏了一堆这种唱片。一套古典音乐唱片不是什么可以拿来炫耀的东西。 我给亚当看过,可是那时我们已经在一起五个多月了。我还想他会笑我。他是很酷的家伙,穿锥形仔裤,全黑低帮鞋,简单随意的旧朋克风格T恤衫,图样精致的文身。他压根就不像那种会和我这种女孩约会的男生。所以,两年前在学校的音乐排练室,我第一次发觉他在看我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想拿我寻开心,所以一直躲着他。不管怎样,他没有笑我。最后,事实证明他的床底下也藏了一堆灰头土脸的朋克专辑。 “我们还可以去爷爷奶奶家吃一餐时间很早的晚饭,”爸爸说,他已经要拨电话了。“我们会很早回来,给你充足的时间去波特兰,”他一边拨号一边补充说。 “我去,”我说。并不是书仓诱惑了我,也不是因为目前亚当还在巡演,而且我最好的朋友金正忙着她的年刊。甚至并不是因为我的大提琴在学校里,所以我只能呆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睡觉。我是真心愿意和全家一起外出。这是另外一件你不能嚷嚷出去的事,可是亚当也了解,了解我这一点。 “泰迪,”爸爸喊他。“穿好衣服。我们要出门历险了。” 泰迪“嚓”地敲了一下铙钹,结束了自己的鼓手独奏。一刻钟之后,他就跳到了餐桌边,鞋帽整齐,仿佛他从我们这栋四壁透风的维多利亚式老房子歪扭的木梯下楼的功夫,就把衣服穿好了。“学校放了暑假……”他还在唱。 “爱丽丝·库波爱丽丝·库波,乐队主唱文森特·弗尼尔自称是女巫转世,所以乐队用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他们是休克摇滚之王,华丽摇滚的先驱,以乐队成员华丽、脸谱妆、中性化的装扮和在舞台上令人吃惊的戏剧化表演著称。,”爸爸问道。“咱们就没点标准吗?最次也唱雷蒙斯的歌雷蒙斯乐队,一九七四年组建,一九九六年解散,是最长寿的朋克摇滚乐队,被很多人称为朋克鼻祖。。” “永远不去学校了,”泰迪的嗓门高过了爸爸的抗议。 “永远的乐天派,”我说。 妈妈笑了。她把一盘稍稍有些烤焦的松饼放在餐桌上。“全家开动,把松饼吃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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