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杀人排行榜


作者:布洛克,尤传莉     整理日期:2014-08-26 00:18:21

作者劳伦斯·布洛克是当代硬汉派侦探小说最杰出代表,被誉为“纽约犯罪风景的行吟诗人”。
  《杀人排行榜》是布洛克的“杀手凯勒系列”第三本小说,展现出劳伦斯·卜洛克得奖作品所具有的优越特色:聪明机敏,布局灵活,幽默感十足,还有巧妙的插曲和讽刺的转折,以及种种阴暗面与错综复杂的情感,然而最压倒一切的,仍是其中所展现的人性。
  作者简介:
  约翰·凯勒是人人最爱的杀手,是一种新类型的英雄。他冷静、可靠,是杀手中的杀手。碍事的妻子、老去的运动球星、生意合伙人、有庞大遗产的退休人士,他全都可以解决掉,安静又有效率。尽管凯勒是个务实的顶尖杀手,但他不时会感到疑惑与寂寞。尽管他有一位爱说笑
  目录:
  凯勒的指定打击
  凯勒的一鼻之差
  凯勒的调整
  积极主动的凯勒
  屠狗人凯勒
  凯勒的两次运球
  平素的凯勒
  凯勒的遗产
  凯勒与兔子当今的犯罪小说作家中,若要找一名堪称雷蒙德·钱德勒与达谢尔·哈梅特的传人,则非劳伦斯·布洛克莫属。——《旧金山纪事报》当今最佳侦探小说作家。——《华尔街日报》侦探小说中的硬汉……这不是轻松的闲逛,但却是一次了不起的旅行。凯勒的指定打击
  1
  凯勒一手拿着啤酒,另一手拿着热狗,爬了一层楼来到看台后,又朝上爬过了一半的水泥阶梯,才回到座位上。他前头的两名男子正在讨论最近大海鲢队一笔球员交易的结果,那笔交易把两个颇被看好的小联盟新秀给了佛罗里达马林鱼队,换来一个后援左投手和另一个尚未决定的球员。凯勒猜想他没有漏掉什么,因为他离开时,这两个人就在谈同样的主题。他心想,要等到这两位讨论完,人家早就决定人选了。
  凯勒咬了一口热狗,喝了一口啤酒。坐在他左边那个家伙说:“你没帮我带。”
  啊?他刚刚告诉这家伙说他马上就回来,可能提到他要去小卖部买吃的,但那个人会不会响应了什么他没听到?
  “我没帮你带什么?热狗还是啤酒?”
  “哪个都行。”那人说。
  “我该帮你带吗?”
  “没有,”那人说,“嘿,别管我了。我只是逗逗你而已。”
  “哦。”凯勒说。
  那个家伙开始说些别的,但才讲了一两个字就停下来,他和全球场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本垒,大海鲢队的第四棒刚刚趴到地上,躲过一个往他身上砸的偏高内角快球。洋基队的投手是个体格魁梧、投球姿势怪异的日本球员,他对嘘声似乎无动于衷,凯勒很纳闷他会不会连那些嘘声是冲着他来的都不知道。他接住捕手传回来的球,在投手丘上站定,又开始投下一球。
  “田口喜欢投内角球,”刚刚逗过凯勒的那名男子说,“而孚尔默喜欢站得离本垒很近。所以每隔一阵子,孚尔默就得趴到地上,或者替他的球队挨一记触身球。”
  凯勒又咬了一口热狗,很纳闷是不是该主动问他的新朋友要不要吃一口,甚至还想着这好像是表示他逗他成功了。他很高兴不必把热狗分给别人,因为他想保留每一口给自己。待会儿等他吃光了,他还可能再去买一个。
  真奇怪,因为他从不吃热狗。几年前他在一本新闻杂志里看到一篇政治文章,把立法比喻为香肠。那名作者评论道,你最好不要知道它们背后的制造过程。本来凯勒从没关心过法令如何通过,也没关心过香肠如何制造,但从那以后,他却不知不觉间更敏感地意识到这两者。立法那方面没有改变他的生活,可是不知不觉地,他发现自己失去吃香肠的胃口了。
  但坐在棒球场里,不知怎地,感觉就不一样了。他直觉上,大海鲢球场卖的热狗只可能比一般超级市场卖的法兰克福香肠更可疑,但这似乎无关紧要。球场热狗是棒球体验的一部分,就像听着乡音很重的球迷对着距离上百米、根本听不到的球员大吼着该怎么做,或者朝一个根本不在乎的投手嘘,或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逗。这些全都是棒球这个“伟大的美国娱乐”经验的一部分。
  他咬了一口,咀嚼着,又喝了口啤酒。田口投了三坏两好之后,孚尔默接连打了四个界外球,才打出一个好球。击出的球飞向左外野的120米标志杆,被伯尼·威廉斯接杀了。一垒和二垒上都有跑垒员,球被接住时,两名垒上跑者又赶紧回到原来的垒包上。
  “一出局了。”那个刚刚逗过凯勒的新朋友说。
  凯勒吃着他的热狗,喝着他的啤酒。下一个上场的打击手猛力一挥,球棒上端击中球,打出一个朝投手丘方向的慢速滚地球。田口一把抓住,但只来得及传向一垒封杀。其他两名垒上跑者分别往前推进。二三垒有人,两人出局。
  下一棒是大海鲢队的三垒手,洋基队决定故意四坏球保送他上垒,观众起劲地猛嘘一通。“他们老是这样。”凯勒说。
  “总是这样,”旁边那名男子说,“这是战术,主场球队这么搞的话,就没人在乎。但如果轮到自家球员上场,对方不想投给他打,你就会觉得这表示他们很孬种。”
  “不过这招似乎很聪明。”
  “除非腾布尔接下来赏他们一个满垒全垒打。天知道,他以前还真敲出过几次。”
  “我看过其中一次,”凯勒回想,“在瑞格里球场,那时他们还没有灯光。他当时在芝加哥小熊队。我忘记他们的对手是哪队了。”
  “如果是他在小熊队的时候,那当时球场一定还没有灯光。他以前很厉害,是吧?不过他最近陷入低潮了,而且你得算算几率。保送他的话,你就跳过一个三成二的打击手,换来一个二成八的打击手,外加每个垒都有封杀的机会了。”
  “棒球是几率的游戏。”凯勒说。
  “锱铢必较、计算几率的游戏,早知道该这样那样、后悔个没完的游戏。”那个人说。忽然间,凯勒比平常更庆幸自己是美国人了。他没去看过橄榄球赛,但无论如何,他不相信橄榄球赛能有这样的对话。
  “接下来上场打击的是大海鲢队第七棒,”球场播报员朗声宣布,“号码十七号,指定打击:弗洛伊德·腾布尔。”
  2
  “他是指定打击,”桃儿说,这会儿他们坐在汤顿广场那栋老旧大宅的门廊上,“管他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是上场球员,但只负责进攻,”凯勒告诉她,“他是替投手打击的。”
  “为什么投手不能自己打击?这是工会规定吗?”
  “很接近。”凯勒说。他不想再深入地谈了。有回他试过跟一个空中小姐解释内野高飞球的规则,这种错他绝对不会再犯。这方面他没有性别歧视,他知道很多女人了解这类东西,但不懂的若要学,就得另请高明,他才不奉陪。
  “我看过几次他打球,”他告诉桃儿,搅着他那杯冰红茶,“弗洛伊德·腾布尔。”
  “在电视上吗?”
  “电视上看过好几十遍了吧,”他说,“我指的是亲眼看到。有回在瑞格里球场,当时他在小熊队,我刚好去芝加哥。”
  “你只是刚好人在那里?”
  “这个嘛,”凯勒说,“我从来不会刚好在哪里的,那是出差。总之,我有一个下午有空,就去球场看球了。”
  “换了现在,你会去找邮票商。”
  “现在球赛大部分都在晚上打了,”他说,“不过每隔一阵子我就会去。我在纽约也看过腾布尔两三次。在谢伊球场,那时他在小熊队,来纽约跟大都会队进行系列战。或者我看的时候他已经去航天员队了?实在想不起来。”
  “就算你讲对了也没影响。”
  “我想我在洋基球场也看过他。不过你说得没错,这不重要。”
  “其实呢,”桃儿说,“如果你从来没见过他,不管从电视上还是亲眼见到,我才会安心。凯勒,这样会把事情搞得很复杂吗?因为我反正可以打电话给那人,告诉他我们不接这案子了。”
  “不必了。”
  “好吧,我讨厌推掉工作,因为他们已经先付了一半钱。我可以每天推掉工作,星期天还可以加倍推掉两个;但一旦钱到了我手上,要我退回去我就觉得反胃想吐。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一鸟在手吧。”凯勒提议。
  “只要我手上抓到一只鸟,”她说,“要我放手我就恨得要死。不过你看过这家伙打球,现在要干掉他的话,你不会觉得很难受吗?”
  凯勒想了想,摇摇头。“我看不出为什么应该难受,”凯勒说,“这是我的工作啊。”
  “没错,”桃儿说,“仔细想想,就像腾布尔一样。你自己也是指定打击,对不对,凯勒?”(译注:指定打击“designatedhitter”中的“hitter”在棒球中指打击者,俚语中也可指杀手,所以“指定打击”也有“指定杀手”的意思。)
  “指定打击,”凯勒说,此时投手对弗洛伊德·腾布尔投出第二记好球,他站着没挥棒,“这是谁想出来的?”
  “哪个营销天才吧,”他的新朋友说,“有个活宝拿到研究资料,里头证明球迷想看更多的安打和全垒打。于是他们就降低投手丘的高度,叫主裁判别判太多好球;然后他们将球制造得更有弹性,又把新球场里全垒打墙和本垒之间的距离缩短。接下来球员开始练举重,换拿更轻的球棒。所以现在你会看到棒球赛的比分就像美式橄榄球。上星期老虎队以十四比十三击败运动家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命,没踢进那一分的是谁?”(译注:职业美式橄榄球联盟NFL规则中,达阵得六分后,得分方还可紧接着选择加分踢球,踢入球门后再加一分,通常踢不进的状况很少见。所以美式橄榄球赛的得分常可以见到七的倍数。)
  “至少国际联盟还让投手打击。”
  “而且职业球员不准用铝棒。ESPN台播过大学棒球赛,我根本看不下去。我受不了球被击中时发出的那个声音,更别提击中后球会飞得多远了。”
  下一球是个地滚球,洋基队捕手波沙达一时找不到球在哪儿,但三垒的跑垒指导员生出疑心,阻止了跑垒者推进。球迷发出嘘声,不过很难看出他们在嘘谁,或者为什么嘘。凯勒前面那两名男子也跟着嘘,凯勒和身旁的男子理解地互望一眼。
  “球迷啊……”那名男子说着翻了个白眼。
  再下一球在腰部高度进垒,腾布尔结结实实地击中了球。整个球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球飞向左外野角落,在最后一刻弯出去成为界外球。观众发出一片叹息声,三名跑垒员又纷纷回到垒包上。腾布尔一脸不高兴,重新回到打击区作好打击的准备。
  下一球他又挥棒,这球在凯勒看来是坏球,不挥棒就能保送了,结果球击出后往右边飞得很高。奥尼尔在球底下移动,然后接到球,结束了这一局。
  “洋基队的打击顺序又回到最初的棒次了,”凯勒的朋友说,“也该是把比分拉开来的时候了,你说是不是?”
  八局下半局大海鲢队进攻,洋基队已经领先五分了,两人出局后弗洛伊德·腾布尔结实地咬中洋基投手麦克·斯坦顿的一个快速球,击到上方看台。凯勒看着他慢跑绕行垒包,少数还没离场的球迷给了他热烈的掌声。
  “这位老兵职业生涯的第三百九十三个全垒打,”凯勒左边那名男子说,“结果好些人为了要避开塞车而错过了。”
  “第三百九十三个?”
  “离四百个只剩七个了。另外在安打数上,你刚刚看到了他生涯的第两千九百八十八号。”
  “这些统计数字你全都背下来了?”
  “我记忆力没那么好,”那家伙说,指着计分板,上头列着他刚刚讲过的那些数字,“只差十二个安打,他就能加入那个神奇小圈子——三千安俱乐部了。指定打击规则只有一点好处——让弗洛伊德·腾布尔这种人可以多打两年,够他拿到进入名人堂的数字。而且他还是可以对一个球队有点贡献的。他跑垒很慢,也追不动高飞球,但这狗娘养的还没忘记怎么把球打出去。”
  九局上半局,洋基队把分数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先是基特获得保送,然后伯尼·威廉斯击出一个全垒打。大海鲢队在九局下半局反攻无效,洋基王牌救援投手利瓦伊拉三振了前两名击打手,第三名击打手则是游击方向的近距离高飞球出局。
  “可惜腾布尔击出全垒打的时候,垒上根本没人,”凯勒的朋友说,“不过通常都是这样。他打击还是不错,但每次安打时垒上都没人,而且通常是球队落后太多或领先太多,他有没有击出安打根本没差别。”
  他们两人走下一连串斜坡,出了球场。“我乐于见到老弗洛伊德拿到他需要的数字,”那名男子说,“但真希望他是在别队拿到的。为了争取分区冠军,大海鲢队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够好的先发左投,牛棚里也该添些人手,而不是一个膝盖不好、老在你不需要的时候才打安打的老将。”
  “你觉得他们应该把他交易出去?”
  “他们很想,可是谁要跟他们换?他可以对一个球队有帮助,但还没好到值那笔大钱。他合约还剩三年,每年六百五十万元。有几支球队是用得上他,但没有人肯花六百五十万去用。大海鲢队也不能把他释出,再去买他们需要的投手,因为释出后他们还是得照付腾布尔的薪水。”
  “好棘手的生意。”
  “职业棒球本来就是生意。好吧,我的车停在潘特兰大道,所以我得从这边出去了。很高兴跟你聊天。”
  那个家伙走了之后,凯勒转身朝反方向离开。他不知道刚刚跟他聊天的那个人的名字,也大概不会再看见他,也无所谓。事实上这是去看棒球的真正乐趣之一,跟陌生人大聊特聊之后,依然还可以是陌生人。那名男子是个好同伴,而且到最后,他还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因为现在凯勒有个想法,知道为什么有人要雇他了。
  “大海鲢队摆脱不了腾布尔,”他告诉桃儿,“他领很高的薪水,他们不管用不用他,都得付那些钱。我猜想这就是有人雇我的原因了。”
  “不晓得耶,”她说,“这一点你确定吗,凯勒?用这种方法裁员也未免太极端了。费这么大力气,只为了不想付一个人薪水?他的薪水能有多少?”
  他告诉了桃儿。
  “那么多,”她很惊讶地说,“叫一个人用棍子打颗球,要付这么多钱?尤其他根本不必出去站在大太阳下。他只要坐在板凳上,直到轮到他上场打击,对不对?”
  “对。”
  “好吧,那我想你大概比较了解,”她说,“我不知道谁雇我们,也不晓得为什么,但比起我这个脑袋瓜所能榨得出来的,你的猜测的确是比较说得通。不过我有点紧张,凯勒。”
  “为什么?”
  “因为就是这种事情,可能害你的牛奶开始凝结变酸,对不对?”
  “什么牛奶?你在讲什么?”
  “我认识你很久了,凯勒。我看得出你会认为用这个方式对待一个长年服务的忠诚员工,实在太可怕了,所以你怎么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讲得够清楚明白了吗?”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要比其他部分说得通,”他说,“桃儿,关于谁雇我们,还有为什么,我纯粹只是好奇而已。从好奇到义愤填膺,这中间可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我记得俗话是这么说的。”
  “这个嘛,”他说,“我没有好奇到那个地步。”
  “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啰?”
  “没错,”他说,“那家伙死定了。”
  ……
  





上一本:恨警察的人 下一本:死囚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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