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巨子雷克斯·福蒂斯丘正在他的“账房”里饮茶,忽因极度痛苦而猝死。事后检查,发现死者衣袋里有谷物的痕迹。 客厅里的偶然事件却证实了简·马普尔小姐的怀疑,那就是她正在目睹一桩由童谣而起的犯罪案件…… 作者简介: 阿加莎·克里斯蒂被誉为举世公认的侦探推理小说女王。她的著作英文版销售量逾10亿册,而且还被译成百余种文字,销售量亦逾10亿册。她一生创作了80部侦探小说和短篇故事集,19部剧本,以及6部以玛丽·维斯特麦考特的笔名出版的小说。著作数量之丰仅次于莎士比亚。“有独创性。”——《泰晤士报文学副刊》“此书在克里斯蒂所著的马普尔小姐长篇中堪称最佳。”——《纽约时报》轮到萨默斯小姐沏茶了。萨默斯小姐是打字员中最后来的而且是最不能干的。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一张脸绵羊般温和、且闷闷不乐。萨默斯小姐把水往茶叶上倒的时候,茶壶里的水其实还没有开,但是可怜的萨默斯小姐对于茶壶里的水是不是在沸腾这件事从来拿不大准。这是生活中令她烦恼的许多事情之一。 她把茶倒出来,给大家分送茶杯,每一个茶碟里放上两块软软的甜饼干。 能干的首席打字员格里菲思小姐头发灰白、秉性严苛,在“统一投资信托公司”已经工作了十六年了,她尖锐地说道:“水又没有开,萨默斯!”于是萨默斯小姐那张闷闷不乐而温和的脸就有点红了,她说:“啊哟,这次我的确认为水在滚呀。” 格里菲思小姐自己想着:“也许她还要再干一个月,这只是因为我们这么忙……但是她能干得下去吗?这个笨蛋上次把发给‘东方发展公司’的那封信打得那么糟——那完完全全是件简单的活,而且她在沏茶这件事上总是那么笨拙。要不是找不到任何聪明能干的打字员的话——而且上次饼干箱的盖子也没有盖严。真是的——” 这句话没想完,就像格里菲思小姐内心那么多的义愤填膺的想法一样。 正在此刻,格罗夫纳小姐仪态万方地进来了,来给福蒂斯丘先生沏那神圣的茶。福蒂斯丘先生的茶叶、茶具和打字员的不一样,饼干也是特别的。只有茶壶以及从盥洗室的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是一样的。但是这一次,因为是福蒂斯丘先生的茶,所以水是烧开的。格罗夫纳小姐负责将水烧开。 格罗夫纳小姐是位迷人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金发女郎。她身穿一套裁剪工价高昂的黑色套装,匀称的双腿裹在真正好质量、黑市价格最贵的尼龙袜里。 她穿过打字员室回去,绝无一点和任何人打招呼或向任何人看一眼的意思。这些打字员也许一直就是一群蟑螂而已。格罗夫纳小姐是福蒂斯丘先生的特别私人秘书;不怀好意的流言总是暗示说她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但是说实在的此话不真。福蒂斯丘先生最近又结了婚,他的妻子既迷人又滥花钱,完全能够吸引住他的全部注意力。对于福蒂斯丘先生来说,格罗夫纳小姐只不过是办公室装饰——他的办公室装饰都是奢华而昂贵的——中的一个必要部分而已。 格罗夫纳小姐将茶盘托在胸前雍容华贵地走回去了,好像那茶盘是宗教仪式上的祭品一样。她穿过里面的办公室,穿过比较重要的来客得以在那里等候的候见室,最后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进入最神圣的地方,那就是福蒂斯丘先生的办公室。 那是一间大房间,地面上铺的镶木地板微光闪烁i地板上散放着昂贵的东方地毯。精致的护壁板是浅色的,还有几把塞得鼓鼓的淡色软皮大椅子。一张巨大的枫木书桌位于房间中央,也是这间房间的焦点,书桌后面坐的是福蒂斯丘先生本人。 与这间房间相比,福蒂斯丘先生没有他本应有的那样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他已经尽力了。他是一名身材高大、肌肉松软、秃头发亮的男子。他喜欢在他的城市办公室里穿着宽大的斜纹软呢衣服。格罗夫纳小姐以天鹅般的姿态滑行到他面前时,他正低头皱眉看着桌上的若干文件。她把茶盘放到他肘旁的桌子上,以不带感情的声音低声说道:“你的茶,福蒂斯丘先生。”然后就退出去了。 福蒂斯丘先生对于这番仪式所作的贡献只是哼了一声。 格罗夫纳小姐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旁继续做手头未了的事。她打了两个电话,纠正了几封已经打好字、放在她那里供福蒂斯丘先生签字的信,还接了一个电话。 “我恐怕现在做不到,”她以傲慢的口气说。“福蒂斯丘先生正在开会。” 她放下电话听筒的时候瞥了一眼时钟。时间是十一点十分。 正在此时,一种非同寻常的声音穿透了福蒂斯丘先生办公室那扇几乎是隔音的门。声音是闷的,但仍然完全可以辨识,是一种压抑、痛苦的喊叫。与此同时,格罗夫纳小姐办公桌上的蜂鸣器发出持久而狂乱的召唤声。格罗夫纳小姐一时间惊得动弹不得;然后摇晃着站起身来。事出意外,她慌了手脚。然而,她还是以她通常的雕像般的姿态走到福蒂斯丘先生办公室门前,轻轻叩门进入。 她所见到的景象进一步打乱了她的矜持姿态。她的雇主坐在办公桌后面,似乎因极大的痛苦而蜷缩起来。他那痉挛的动作令人不忍卒睹。 格罗夫纳小姐说:“啊呀,福蒂斯丘先生,你病了吗?”但是马上就察觉自己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太傻了。福蒂斯丘先生无疑病得不轻。就连她走向他的时候,他的身躯就处在痛苦的痉挛动作之中。 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词来。 “茶——究竟——你在茶里放了什么——叫人——快找医生——” 格罗夫纳小姐飞奔着离开房间。她不再是那位目空一切的金发美女秘书了——她是一个彻底吓坏、已经全无主见了的女人。 她奔到打字员办公室里嚷道: “福蒂斯丘先生出事了——他快死了——咱们一定要找医生——他看上去好可怕——我肯定他要死了。” 这番话立即引起多种多样的反应。 最年轻的打字员贝尔小姐说:“如果是癫痫,那我们就应该在他嘴里放一个软木塞子。谁手头有软木塞啊?” 谁也没有。 萨默斯小姐说:“在他这个年纪很可能是中风。” 格里菲思小姐说:“我们必须立即请医生来。” 但是她通常的干练却打了折扣,因为她在此工作的十六个年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必须请医生来到办公室的事情。她自己有位医生,但是他在斯特里塞姆高地。附近哪里有医生? 谁也不知道。贝尔小姐抓起一本电话簿,开始在“医”字头下找医生的姓名。但那不是分类电话簿,医生通常不像出租车那样自动排序列明。有人建议找医院,但是找哪家好呢?“医院一定要找得对头,”萨默斯小姐坚持说,“要不然他们不来。因为医疗制度有规定的,我是说。必须是本地区的医院。” 有人建议打999,但是格里菲思小姐听了大惊,她说这就会意味着警察要来,而这是无论如何不可以的。对于举国享受医疗服务的国家的公民来说,一群理解力相当强的妇女却令人难以相信地表现出对于正确程序的无知。贝尔小姐开始在相关字头项下找急救车。格里菲思小姐说:“他自己有医生——他必定有位医生。”有人冲过去找私人住址簿。格里菲思小姐吩咐办公室里的勤杂工出去找医生——好歹找一位,什么地方的都行。格里菲思小姐在私人住址簿里找到了住在哈利街的埃德温·桑德曼爵士。格罗夫纳小姐瘫在一把椅子里,以显然不是伦敦上流社会式的口音悲叹着说道:“我像平常一样地沏了茶——我真的是那样做的——茶里不可能有什么东西不对头。” “茶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头?”格里菲思小姐停住了,她的手在电话机拨号盘上。“你为什么这样说啊?” “是他说的——福蒂斯丘先生说的——他说是茶的缘故。” 格里菲思小姐的手在维尔贝克医院与999之间踌躇不决。年轻的贝尔小姐充满希望地说:“我们应该给他一点芥末和水——快。办公室里难道没有芥末吗?” 办公室里没有芥末。 稍过片刻,伯斯纳尔格林区的艾萨克斯医生和埃德温·桑德曼爵士在电梯里相遇,其时来自不同地方的两辆急救车正在楼前停下。电话与勤杂工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P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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