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文明光速般前行,站在日本即将倾覆的时代浪尖,德川庆喜再次发挥出了常人难以想象更难以做到的领袖之能。一个贫弱小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不仅成功实现了史无前例的革命性改革,也为它迈向世界大国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庆喜交出政权时,旧官僚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阴谋家为夺来的权利而雀跃——但坂本龙马看到了,西乡隆盛看到了,明治天皇也看到了,正是因为庆喜的大政奉还,日本才在列强四起的局势下保全了领土的完整,并最终迎来近代空前绝后的突飞猛进。 作者简介: 山冈庄八(1907-1978),日本著名历史小说家,著有《德川家康》、《织田信长》、《伊达政宗》、《丰臣秀吉》等,作品规模宏大,运笔细腻生动,代表了日本历史小说的最高成就。逝世后,因其杰出成就,就追授瑞宝勋章。 目录: 针锋相对 思想派别 蛤御门之变 讨伐长州 萨长联盟 无本之国 继承 莫名风向 天与地 人间政治 有轨无轨 谋略再变 权力主义 虚心有心 大政奉还针锋相对 思想派别 蛤御门之变 讨伐长州 萨长联盟 无本之国 继承 莫名风向 天与地 人间政治 有轨无轨 谋略再变 权力主义 虚心有心 大政奉还 历史的表里 人的境界 明治元年 风卷云残 龙虎相会 民族的良心 恭顺之鬼 黎明前夕 从江户到东京 鹰隐于市 一如之相 德川庆喜年谱(1863—1913)针锋相对 一 在这种情况下,萨摩与庆喜的冲突很显然是幕府与萨摩在“勤皇”上的较量,同时是一种政略方面的实力竞争。庆喜确信自己的勤皇之举是正确且成熟的,但对于萨摩的勤皇举动,他亦无法断然地全盘否定。纵然现今萨摩领军者久光的勤皇之举不够正确、成熟,但自源赖朝以来父传子继的传统之中,正确且成熟的勤皇理念也许依然生机勃勃地延续着。 为了探明究竟,最好的办法便是令庆喜与久光爆发激烈冲突。而庆喜之所以能够如此当机立断,是因其满怀自信之故。 倘若二人之间爆发激烈冲突,自然会出现收拾残局之人。如此一来,庆喜便可以与这股势力合作,压制住暗中蠢蠢欲动的久光。然而,庆喜虽已成竹在胸,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根据圣旨中所定日期,静候将军家茂抵京。 将军家茂乘坐幕府的翔鹤号轮船,于12月27日离开江户驶往京都,并于正月八日抵达大坂。至于将军抵京并进入二条城,则是在7天后的正月十五日。 这期间久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幕府本就希望开国,倘若凭借久光的斡旋,能够令天皇收回诸如横滨锁港等异想天开的攘夷论,那么将军也必定乐于主动进京。 届时若能巧妙地大肆散布谣言,宣称庆喜与长州结盟,久光反而会在众人眼中变成佐幕派。一旦久光被幕府视为救星,他便有足够的能力赶走庆喜——这便是久光所打的如意算盘。 将军家茂进入二条城后,依照惯例须设酒宴,由各藩大名分饮将军杯中之酒。至于出席之人,无论是越前的春岳,还是伊达或者山内,众人皆已表示支持萨摩,故而久光亦信心十足,放心地出席了酒宴。 当日,到了分饮将军杯中酒的环节时,将军家茂竟然亲自斟酒传杯,态度之郑重可谓前所未有。而在酒杯传完一圈之后,将军家茂便径自离席退入内堂去了。 山内容堂当日并未出席,将军走后,席间所剩之人除了后见职庆喜,还有越前的春岳、伊达宗城和岛津久光。 对久光而言,这一刻可谓绝佳良机。将军家茂自不必说,留在席间的春岳和宗城都是不赞成横滨锁港的。若能令众人明示反对之意,纵然庆喜如何坚持,内心也势必会产生动摇……不仅如此,久光此番前来,还准备了一把“刺刀”,打算彻底击溃庆喜。 “今日实在可喜可贺。前日我自关白大人处得知,圣上对将军的到来早已迫不及待,将于本月21日召见将军,并册封将军为右大臣。” 闻言,庆喜轻轻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的家臣高崎猪太郎今早被请入中川宫(亲王)府中,于交谈之际得知,此前下达的横滨锁港的圣旨实则有误,并非圣上真意。故我特此先行知会诸位大人,圣上或许会收回先前成命呢!” 久光此番话中接连提及的天皇与中川宫之名,正是那把蓄谋已久的“刺刀”。对庆喜而言,这无异于当头棒喝,他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寒光。 “哦?您这番话当真叫人无法置之不理。正因圣上亟盼攘夷,我才主张暂锁横滨。禁止夷人设立使馆之类的小事自不必说,若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亦不惧与之一战。” “我方才已有言在先,那份旨意实则有误,并非圣上真意。圣上也说了要收回成命。” 久光冷静地打断庆喜说道。 “此话着实不可理喻!” “开国亦是幕府夙愿,如此一来,岂非幸事?” “住口!你的意思是说,萨摩人通过中川宫得到的圣旨是真的,而身为后见职的我,所得到的旨意却是假的吗?中川宫将我庆喜当作什么人了!不对,三郎殿下刚才所言空口无凭,这番话当真是中川宫亲口所说?” “您若不信,可以详细询问我岛津家臣高崎猪太郎!” “罪不可赦,实在罪不可赦!在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面前,纵是亲王,亦与我们同为臣子。倘若这番话确为中川宫亲口所言,我庆喜绝不会后退半步!同为圣上旨意,萨摩人所得便是真的,而下达于我的却是假的!若对此等胡言乱语尚且不闻不问,何谈国家?何谈万民命运?不好意思,三郎殿下要做一回证人了。不,仅有三郎殿下尚嫌不够。既然要同亲王对质,还请春岳殿下和伊达殿下也能一同前往!” “这……这个,您的反应是否有些过激了……” 宗城急欲加以劝阻,庆喜却早已用力一拂身上的和服,挺身而起。春岳自不必说,连久光亦从未见过庆喜如此模样。 (后见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纵是久光,此刻亦迫于庆喜的威势,终于一同站起身来。庆喜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向大玄关,脚下落地有声。 “无论是何等身份之人,都不能篡改圣上的旨意!简直岂有此理!此事正所谓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此置喙国政,情理难容!此事与诸位亦有直接关系,我们应该即刻前去与中川宫对质!” 自然,庆喜并非真的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也明白,天皇向幕府下发的敕命是被近侍所篡改过的,此事亦有先例。然而,倘若不弄清楚中川宫因何做出如此举动,又是经何人授意,那今后的政令仍有重蹈此覆辙的可能。 “我们即刻前往中川宫府,随从跟在后面!” 庆喜厉声下令,随后不由分说地指挥着三人来时所乘的坐轿一起出了城门。随从惊讶不已,点起灯笼跟在后面。其时已过黄昏。正当傍晚用膳时分,三人如疾风般穿过渐趋昏暗的街道,奔向位于皇宫附近的中川宫府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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