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蹬车骑过家门时,我心里有一种动刀子的感觉、倒不是要动刀杀人,而是要与一种生活方式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愿过那种生活了、除了这个想法以外、我也闹不清自己还要千什么,别人把没完没了的责任啊、义务啊当做生活硬塞给我——这并不是生活,这是欺骗我现在完全明白了。要是别人还不知道,那他们就更糟。“他们”是所有的人,包括父亲在内、或者不如说特别是指他,滚远些吧!我想。我已经挣断了锁链,我要奔到自由的天地里去、奴隶逃了出来,他一定会将拦路的一刀砍倒,此时不容畏缩。 作者简介: 约翰·韦恩(JohnWain,1925-1994),英国小说家、评论家、诗人。1946年毕业于牛津约翰学院,1947至1955年在里丁大学任英国文学讲师,后成为专业作家,从事文学创作。1953年其成名作《每况愈下》成功塑造了一个愤怒青年的形象、,此后他陆续出版了《竞争者》、《年轻的来访者》、《小小的天地》、《山里的冬天》等作品,《打死父亲》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作品通过父与子的冲突,表现了青年一代与传统、权威、规范等价值标准进行决裂的态度。 目录: “愤怒的青年”与“反抗的悲歌”(代译序) 打死父亲 译者后记 附:那花园中苹果的落地声——忆约翰·韦恩杰里米 至于那些暴徒究竟干了些什么,我不打算在这里细谈了。把挨打挨踢的经过写出来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精神反常的人才欣赏这些东西,谁爱看就请去找那种书看吧。在这儿,我打算从上了救护车谈起。那夜过了好久才有人来,把我们送上救护车,到那个名叫巴丁顿总医院的地方,这家医院的名字,其实我还是不提为好。 接下来好几天当中,一切似乎都停顿下来了。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伤心得很。我浑身上下贴满了膏药,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这是因为我有几根肋骨被打断了。就在我嘴唇上面还贴着一块膏药,使我说话吃饭都不方便,因为我脸上被剃刀划了个口子。除此之外,我一只眼睛被打得又青又肿,一张脸弄得不成样子。全病房的人无不啧啧称奇,眼睛上的那块伤不是被打就是被踢出来的。 我只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大约在一天半之后,我才突然想起除我之外还有珀西这个人。我便打听他的情况如何,我只知道我们俩是一起被送进医院的,在这之后我就把他给忘了。我问了好久,最后才算问到一个了解情况的人。原来珀西被送进一间较小的专门病房里,因为他伤势比较重,尤其是有一块面颊骨给打成复合型骨折(这一定是被踢的),需要手术高明的医生把碎骨一块块拼凑起来。因此,他便住进了专治复杂病情的小病房。那人又告诉我说,他也问起我,院方同意我们伤势稍好后见面。 我没有精力去多想要同珀西讲什么话,我只觉得对珀西的遭遇,自己也有一些责任.自然,这类事情在伦敦任何一条人迹稀少的街角都有可能发生。这个时代真是糟透了。原先英国人还自鸣得意,说是英国不存在种族歧视,可是,这种大话一夜之间就破了产,种族骚乱不断发生,其实这事并不奇怪,我知道珀西自然不会怪我。我躺在床上,老是想换个舒服些的姿势,免得身上发痛。我又盼着赶快替我揭掉胸口的膏药,好让我呼吸畅快些。院方告诉我说,有人打电话来问起我,而且很快就会有人来探望。对此我没多介意。可能是会有人来,自从报上报道了这一事件之后,我收到了好多来信来电。有可能会来看我的人,我能想得出的有十几个。自然,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来。 探望病人的日期到了。两点钟一过,人们便三三两两地来了。他们手上拿着花儿、纸袋儿这类东西,纸袋里装的不外是病人向家里要的那些物品。病房里满是低低的说话声,使人直想打瞌睡。我半睡半醒地躺着,懒懒地想着不知是谁会来看我,也许压根儿就不会有人来。人们事先都会想得好好的要去医院探望亲友,但往往不是忘了就是事情太多,忙得走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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