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生命的医学,是恶魔的技俩,亦或是上帝的福音?人类希望掌控命运的作为,是否真是一种亵渎?一家大药厂社长家里的女佣遭到奸杀,极负盛名的医学教授久保申也坚称自己就是凶手。但他不但有不在场证明,警方也查不出任何动机。创造生命的医生为什么反而夺取他人性命?千草检察官抽丝剥茧,就是为了揭开骇人的命案真相!意外的逆转结局,千草检察官引退之作! 作者简介: 孤高寡作的推理大师。他自1949年开始创作推理小说,却直到1958年才推出第一部长篇作品《天狗面具》,1963年以《影子的控诉》(千草检察官系列首作)摘取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此后总要隔两三年甚至七八年才有新作印行,可谓寡作之至,但部部均是足以传世的佳作,其“千草检察官系列”更有日本推理小说史上最成功系列作品之誉。土屋隆夫性格怪僻,久居山间农村,晴耕雨写,几乎不跟东京的文坛往来,却深受文坛和读者敬重,2001年被授予日本推理界唯一的功劳奖——日本推理文学大奖。检察官先生。 我总算下定决心了。不要紧了。现在的我与昨天的我判若两人。我之所以提笔给您写这封长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封信,是对与我过去有关的某个事实的告白。只是这一事实大大超出了世人的常识与想象,所以我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将鼓起勇气,将我人生中的巨大污点与无法愈合的、丑陋的心灵伤痕展现在您眼前。还请您听我一言。 这个秘密在我心中隐藏了二十余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很庆幸,是您,检察官先生,第一个听我道出真相的人是您。我想您不会将这封信送上法庭,或是留在记录中吧。 请您不要误会。我写这封信,并非为了博得您的同情。 我是杀人犯。我亲手掐死了一位女性。这件事的始末,已由警方清清楚楚地写在了供词中。那是一起计划周密的、残忍的、不知廉耻的罪行。没有任何酌情减刑的余地。您也有同感吧。 也难怪啊。您应该会向法官请求判我死刑吧。还是无期徒刑?或是十年、十五年的有期徒刑。嗨,反正哪一种都一样。 日本一流医科大学的主任教授。日本妇产科学会常任理事。厚生省人口问题审议会委员。凭借《受精卵的分裂及其机理》的研究荣获学士院奖。凭著作《人工授精的现状与未来》荣获学术出版文化奖—这就是两周之前的我。不是我自夸,只是过去的我,的确戴着荣耀的光环。我总是感受着注视着我背脊的充满敬畏的眼光,迈着从容的步伐,朝着权威不断迈进。 这样的我,却因杀人罪被捕。以杀人犯的身份,被送去拘留所,等候审判的日子。您明白了吧?我失去了一切。地位、名誉与过去的荣光—我的人生,皆成过往。这样的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没错,检察官先生,现在的我就是个行尸走肉。无论判我死刑还是无期徒刑,我都无所谓。 对死者的刑罚,终究是毫无意义的不是吗?请您不要生气。我并非自暴自弃,出言讽刺您。 正因为我以死者自居,才能将这一事实—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能说出去的事实—告诉您。 检察官先生,请允许我称呼您为“千草先生”吧。真不可思议啊。只要这么称呼您,我心中就会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 您还记得吗?我被押送至地检之后的第一次审问,是在您的办公室进行的。您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那天我坐着护送囚犯的车,从拘留所来到东京地方检察厅—这个我略有耳闻的地方。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这栋楼。 寒风瑟瑟的早晨。连续几个不眠之夜,让我步履蹒跚,下车时摇摇晃晃,一个没站稳,倒在一旁的看守身上。手铐在斜上方洒下的冬日暖阳下闪闪发光。就在这时,千草先生,一行清泪划过我的脸颊——手铐。将我的双手牢牢捆住的金属圈。让我的左右手没法伸开,也没法挥舞的铁质刑具。但几天前的我,还在用这双手与学界、官界的领导们握手言欢,在学生们的婚礼上高举酒杯致辞,在造访过无数次的外国大学与著名医学家们拥抱着感叹重逢的喜悦,在异国他乡的夜晚与他们勾肩搭背,一同漫步在烟花巷……不仅如此,我还用这双手碰触过几百个,不,是几千个女人。我守护着在她们体内萌芽的小生命,并亲手将这些生命带到世间。我还曾将婴儿的嫩芽种在迟迟怀不上孩子的女性体内,并成功让嫩芽茁壮成长。没错,那就是人工授精。 人类的诞生本该由神明掌控,但我这一介医师竟能人工进行。 没错,我创造出了新生命。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这双手能够自由活动不是吗?事已至此,我才能这么解释当时的心情。但当我看见手腕上的手铐时,我真是悲从中来,从逮捕那天起压抑在心头的各种念想,定是化作一瞬的激情,喷涌而出了吧。 “怎么了?”看守见我咬紧下唇,强忍着呜咽,不禁开口问道,“唉,也难怪啊。像你这么厉害的医生,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方来了。不过你还算运气好的。负责你的那位检察官是地检口碑最好的。你啊,有什么话就跟他说,说出来就轻松了。 只要你说老实话,检察官对你的印象也会好很多。这样对你也有好处啊……”中年看守带着些北国的口音。眯起的眼睛,圆鼓鼓的脸颊,样子特别和善。 “走吧。”他紧紧贴着我的右侧,让我察觉了他的职业习惯与戒心。 话说回来,他毕竟是个看守,此举实是理所当然……来到您的办公室门口时,他为我解开手铐。 “在这种地方啊,做什么事都要讲个规矩。”看守说着将手铐塞进口袋,对正在搓手的我害羞地笑了笑。我也强装笑颜,点了点头。没错,千草先生,那时的我还想伪装出冷静、从容的样子,好扮演一个名副其实的杀人犯,一个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犯下无耻罪行的男人。 我也没打算多哕唆这些事。只是想让您知道,第一次受审的那天早晨,我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见到您的。 我想伪装成一个不知廉耻的恶人,将您的视线从案件的真相上转移开。因为我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我的秘密。 总而言之,我被看守搂着肩,送进了办公室。窗外的朝阳洒在您的办公桌上,香烟的烟雾在光线中飘荡。 “辛苦了,”您对看守点了点头,转向我说,“到这边来。”您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短短几步的距离,我踩着脚步声,与您对面而坐。就在这时,我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僵了。 因为我看见了您桌上的木质名牌。上头的名字,映入我的眼帘。 ——千草检察官!P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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