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有钱人和没钱人


作者:海明威,鹿金     整理日期:2014-08-25 22:28:42

本书分为《春》、《秋》、《冬》三部分,形象地表现了哈里·摩根这个“个人主义者”失败的一生。在《春》里,摩根从事出租钓鱼船的行当,迫于生计,为他人运送“活货”(偷渡者),为求自保,不惜以身试法,惹上了人命官司。在《秋》中摩根从事走私烈酒的买卖,过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到了《冬》,摩根已经山穷水尽,为了挣钱而不择手段,甚至同意接受把一伙抢劫银行的古巴恐怖分子运回古巴的提议。虽然他在游艇上干掉了那伙恐怖分子,但是自己也中了枪弹,不幸身亡。这是海明威的一部引起评论家强烈争议的作品。
  作者简介:
  欧内斯特·海明威(1899—1961),美国最杰出的作家之一,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海明威小说”中既有“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太阳照常升起》,反法西斯作品《丧钟为谁而鸣》,塑造了不朽的“硬汉”形象并因此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老人与海》,也有出版六十年后才你知道,在哈瓦那一大清早是什么情景吗?那些流浪汉靠在建筑物的一堵堵墙上,仍然在睡觉,那时候甚至给酒吧间送冰的大车还没有过去哩。嘿,我们穿过从码头到“旧金山明珠”小餐馆去的广场,去喝咖啡;广场上只有一个要饭的醒着;他在就着那个喷泉喝水。可是我们走进这家小馆子坐下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在等我们了。
  我们坐下来;他们当中有一个走过来。
  “说吧,”他说。
  “这事我不能干,”我跟他说。“我倒是想干,算是帮个忙。可是我昨宿跟你说过,我不能干。”
  “你自己开个价吧。”
  “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能干。就是这么回事。”
  另外两个人走过来;他们站在那儿,沉着脸。他们确实是相貌漂亮的家伙;我倒是愿意帮他们这个忙的。
  “一千块一个,”那个讲一口好英语的人说。
  “别叫我作难,”我跟他说。“我跟你说的是实话,我不能干。”
  “以后,情况一发生变化,这对你可是大有好处啊。”
  “这我知道。我是完全支持你们的。可是我不能干。”
  “干吗不行?”
  “我靠那艘船活命。我要是丢了那艘船的话,那就活不下去了。”
  “用这笔钱另外买一艘。”
  “在监牢里可不行。”
  他们一定以为,只要跟我磨下去,我会同意的,因为那个人继续说下去。
  “你会拿到三千块;这对你今后可是大有好处啊。你知道,这一切不会老这样下去的。”
  “听着,”我说。“我不管谁当这儿的总统。可是我不带会讲话的活货到美国去。”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会说出去?”他们当中有一个刚才没有说过话的人说。他火了。
  “我说的是任何会说话的活货。”
  “你以为我们是lenguaslargas?”
  “不。”
  “你知道lengualarga指什么吗?”
  “知道。嘴不严的人。”
  “你知道我们怎么对付他们吗?”
  “别跟我凶,”我说。“是你们提出要我干的。我可没有向你们许过什么东西。”
  “闭嘴,潘乔,”那个刚才在说话的人跟发火的人说。
  “他说咱们会说出去。”潘乔说。
  “听着,”我说。“我跟你们说,我不带任何会说话的活货。用麻袋装的烈酒不会说话。小口的大酒瓶不会说话。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不会说话。人会说话。”
  “中国佬会说话吗?”潘乔说,一副恶狠狠的神情。
  “他们会说,可是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我跟他说。
  “这么说,你不愿干?”
  “就像我昨宿跟你们说的那样。我不能。”
  “不过,你不会说出去吧?”潘乔说。
  他没有听懂我说话的意思,他于是感到恼火。我想,还感到失望。我甚至不回答他的话。
  “你不是个lengualarga,对不?”他问,仍然恶狠狠。
  “我想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是个威胁?”
  “听着,”我跟他说。“别一大清早就这么凶。我能肯定,你割断过许多人的脖子。可我甚至还没有喝上咖啡哩。”
  “这么说,你能肯定我割断过别人的脖子。”
  “不,”我说。“再说,我压根儿不在乎。你跟人打交道就不能不发火吗?”
  “我现在就在发火,”他说。“我恨不得宰了你。”
  “啊,真该死,”我跟他说。“别口没遮拦。”
  “得了,潘乔,”第一个说话的人说。接着,跟我说,“我很遗憾。我希望你会让我们坐你的船的。”
  “我也感到遗憾。可是我不能。”
  他们三人向门口走去;我望着他们走过去。他们是相貌漂亮的年轻人,衣着讲究;他们三人都没有戴帽子,看上去都好像很有钱。不管怎样,他们对钱谈得很多,而且他们说的是有钱的古巴人说的英语。
  他们当中两个人看起来像兄弟;另一个,潘乔,长得稍微高一些,可是相貌同样带有孩子气。你知道,细高挑儿,服装讲究,头发光亮。我认为,他并不像他说话那样讨厌。我认为,他非常神经质。
  他们向右拐出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轿车穿过广场,向他们开来。第一件事情是一块玻璃没有了,接着是那颗子弹打碎了摆在右边墙上陈列柜内的那一溜儿瓶酒,我听到枪声不响砰;顺着墙一瓶瓶酒都给打得粉碎。
  我跳到左边的酒吧柜后面,从边上望出去,可以看到发生的事情。那辆汽车停了;两个家伙蹲在汽车旁。一个拿着一支汤姆生式冲锋枪;另一个拿着一支枪管锯短了的自动猎枪。拿汤姆生式冲锋枪的是个黑人。另一个穿着驾驶员穿的白风衣。
  一个小伙子摊手摊脚地倒在人行道上,脸向下,就在给打烂了的那块大橱窗玻璃外面。另外两个躲在一辆停在隔壁丘纳德酒吧间前的热带牌啤酒运冰大车后面。那儿停着两辆哩。一匹拉车的马套着挽具,倒下了,四蹄乱踢;另一匹在使劲地把它的脑袋挣开去。
  一个小伙子从大车的后角上开枪;子弹打在人行道上跳出去。拿汤姆生式冲锋枪的那个黑人把他的脸几乎贴到地面上,从下面向大车背后砰砰地连续开火;果然,有个人倒下来了,向人行道倒去,脑袋呈现在人行道的镶边石上面。他在那儿翻滚,双手捧着脑袋;那个黑人在换上一个没有用过的弹盘,驾驶员用猎枪向那个受伤的小伙子射击;可是射击的准头太差,白费劲儿。你可以看到,大号铅弹的痕迹遍布在人行道上,像银色的水珠。
  另一个人拉着那个给打中的人的两条腿,把他拉回到大车后面去;我看到那个黑人把脸贴到路面上,又发出一次连续射击。接着我看到老伙计潘乔从大车的后角走出来,用那匹仍然站着的马作掩护。他从那匹马后面走出来,脸自得像一条脏床单,他双手握着手枪,保持枪身稳定,用他那把卢格尔牌大手枪①干掉一个个驾驶员。他又开了两枪,子弹都在那个黑人的脑袋上空飞过,一路飞去,他又开一枪,这枪低了。
  他打中了那辆汽车的一个轮胎,因为我看到轮胎跑气的时候,街上扬起一片灰尘,接着在十英尺外,那个黑人用汤姆生式冲锋枪打中了他的肚子,那一定是最后一发子弹,因为我看到他扔掉了那支枪,接着老伙计潘乔砰地坐下,身子向前倒去。他试着站起身来,手里仍然握着那把卢格尔牌手枪,可是他的头抬不起来,这时候,那个黑人拿起那把靠在驾驶员身旁那个车轮上的猎枪,把他半边脑袋打掉了。真是个好样的黑人。
  我一看到有瓶开了瓶塞的酒,就拿起瓶,就着瓶口很快喝了一口;我甚至没法告诉你,那是什么酒。整个事情使我难受极了。我赶紧在酒吧柜后面溜出去,穿过后面的厨房,一路走去。我一直绕着广场的外围走,甚至没向正在朝那家餐馆前面很快走来的人群看一眼,就穿过码头大门,来到码头,登上船。
  那个租船的人在船上等。我告诉他,刚才出了什么事。
  “埃迪在哪儿?”那个租我们的船的人叫约翰逊,他问我。
  “枪战开始后,我始终没有见过他。”
  “你想,他中了枪子了吧?”
  “别瞎扯,没有。我可以肯定地说,打进那家馆子的子弹只打中了那个陈列柜。那辆汽车跟在他们后面开来的时候,这事儿就发生了。那是在他们就在橱窗前面打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他们是从这样的角度——”
  “听起来你对你说的经过的情形完全有把握,”他说。
  “我亲眼目睹的,”我跟他说。
  后来,我抬头看,看到埃迪顺着码头走来,看上去比任何时候更高、更邋遢。他走路的时候,关节扭动的方向都不对头。
  “他来了。”
  埃迪的脸色糟极了。他在大清早脸色决不会太好的;可是现在他的脸色糟极了。
  “你刚才在哪儿?”我问他。
  “蹲在地板上。”
  “你看到那件事儿了吗?”约翰逊问他。
  “别提了,约翰逊先生,”埃迪跟他说。“甚至想想那件事儿,都叫我恶心。”
  “你还是喝一杯的好,”约翰逊跟他说。接着他跟我说,“咱们出海吗?”
  “这由你决定。”
  “今天的天气怎样?”
  “跟昨天差不多。也许好一些。”
  “那咱们出海。”
  “好吧,等鱼饵一送到,就走。”
  我们把这家伙送出海去,在湾流①里钓鱼,已经有三礼拜了;在我们清账以前,他只交给我过一百块钱,是用来付给领事和结关的,还买了一点儿吃的和给船加了汽油;除此以外,我还没有看到过他的一个子儿哩。我要提供一切钓具;他一天付三十五块租费。他睡在一家旅馆里,天天早晨上船。是埃迪给我弄到这笔租船买卖的,所以我不得不雇他做下手。我要给他四块钱一天。
  “我得给船加汽油,”我跟约翰逊说。
  “好啊。”
  “我需要一些加油费。”
  “要多少?”
  “二十八分一加仑。至少我应该加四十加仑。这就要十一块两毛。”
  他拿出十五块。
  “其余的钱你要用来买啤酒和冰块吗?”我问他。
  “那敢情好,”他说。“记笔账抵充我该你的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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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和没钱人的作者是海明威,鹿金,全书语言优美,行文流畅,内容丰富生动引人入胜。为表示对作者的支持,建议在阅读电子书的同时,购买纸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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