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册是《点滴》的改订本。原本在一九二〇年编印,早已绝版了,现在重加编订,《小小的一个人》归到日本小说集里去了,《沙漠间的三个梦》收入C. F. 女士所译的《梦》里,所以把它连《欢乐的花园》都删除了,另外补入了三篇,计德国西班牙犹太各一,一总仍旧是二十一篇。不过附录的文章统取消了,这都已编入《艺术与生活》里了,虽然这部老不出版;又尼采的文句与题目一并撤去,因为我不喜欢那个意思,今改名曰《空大鼓》,这就是集内第一篇小说的名字。将全书校读一遍,觉得有好些仍旧是颇可喜的,因为原文是好的,虽然译文很有点幼稚。我所最喜欢的是库普林的一篇《晚间的来客》,和伊巴涅支的《颠狗病》,这是一九二一年我在西山养病时所译,是登在《新青年》上最后的一篇小说了。一九二三年秋天我译英国斯威夫德(Swift)的《育婴刍议》(A Modest Proposal )的时候,在附记里曾说及这《颠狗病》:“有时又忽然爱好深刻痛切之作,仿佛想把指甲尽力的掐进肉里去,感到苦的痛快。在这时候我就着手译述特别的文字,前年在西山养病时所译的《颠狗病》和这篇《刍议》都是一例。”《空大鼓》这一类的东西不是我现在所以为最好的,我只觉得它写得还不错,至于内含的意思却不一定是可以服膺的了。单纯的信仰(“Simple faith”)在个人或是幸福,但我觉得明净的观照更有兴趣,人生社会真是太复杂了,如实地观察过去,虽然是身入地府,毕生无有出期,也似乎比一心念着安养乐邦以至得度更有一点意思。这是我后来的见解,但回过来重阅以前的译文,觉得十九都还不差,所以还想保存它,但是反正是旧译,除改正错字及标点以外一仍其旧,即如代表女性的字也仍用“伊”,不去把它一一都改写作“她”了。民国十七年八月二十二日于北平,周作人。 序 这一册是《点滴》的改订本。原本在一九二〇年编印,早已绝版了,现在重加编订,《小小的一个人》归到日本小说集里去了,《沙漠间的三个梦》收入C. F. 女士所译的《梦》里,所以把它连《欢乐的花园》都删除了,另外补入了三篇,计德国西班牙犹太各一,一总仍旧是二十一篇。不过附录的文章统取消了,这都已编入《艺术与生活》里了,虽然这部老不出版;又尼采的文句与题目一并撤去,因为我不喜欢那个意思,今改名曰《空大鼓》,这就是集内第一篇小说的名字。 将全书校读一遍,觉得有好些仍旧是颇可喜的,因为原文是好的,虽然译文很有点幼稚。我所最喜欢的是库普林的一篇《晚间的来客》,和伊巴涅支的《颠狗病》,这是一九二一年我在西山养病时所译,是登在《新青年》上最后的一篇小说了。一九二三年秋天我译英国斯威夫德(Swift)的《育婴刍议》(A Modest Proposal )的时候,在附记里曾说及这《颠狗病》: “有时又忽然爱好深刻痛切之作,仿佛想把指甲尽力的掐进肉里去,感到苦的痛快。在这时候我就着手译述特别的文字,前年在西山养病时所译的《颠狗病》和这篇《刍议》都是一例。” 《空大鼓》这一类的东西不是我现在所以为最好的,我只觉得它写得还不错,至于内含的意思却不一定是可以服膺的了。单纯的信仰(“Simple faith”)在个人或是幸福,但我觉得明净的观照更有兴趣,人生社会真是太复杂了,如实地观察过去,虽然是身入地府,毕生无有出期,也似乎比一心念着安养乐邦以至得度更有一点意思。这是我后来的见解,但回过来重阅以前的译文,觉得十九都还不差,所以还想保存它,但是反正是旧译,除改正错字及标点以外一仍其旧,即如代表女性的字也仍用“伊”,不去把它一一都改写作“她”了。 民国十七年八月二十二日于北平,周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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