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随着一场地震之后到来。随着灾难过去,一些小问题也浮出水面。海底发出连续低沉的声音,使海湾里停泊的平底渔船起伏不定,蜘蛛蟹像幽灵般的粉色海啸充斥着海滩。这是一场大地震,它在筑巢的鸟儿和昏昏欲睡的蝴蝶奋力冲出所栖息的树木之前,瞬间使一切归于寂静。它使你的心脏雀跃,因为你意识到地球正以每小时一千英里(约1609 千米)的速度穿越太空,而你已经避免了整个世界在分崩离析之后,又不得不重新拼凑在一起的可怕体验。圣米格尔教堂的修女称这场地震是一种神秘的怨言。的确,没有任何迹象暗示这一可怕的奇观正在逼近。 七点一刻,教堂里枝形烛台上的烛光停止摇曳。修女们在胸前画着十字,走到外面,发现门廊上有一个木制钓鱼桶。她们期待看到这一天的收获,却惊骇地看到桶里竟然是一个被捆绑在皮毛大衣里的男婴。他有一双明亮的黑眼睛,耳朵很大,他的头发很像毛毛虫的绒毛。 “他是印第安人,我见过的。”修女院长提加丁说。 他额头上的“摩吉”俩字已经被弄脏了。她们就管他叫摩吉————奇特的名字,奇特的男孩,而且并不是特别受欢迎。提加丁院长总是说印第安土著人不适合当地的社会,根据她的判断,她不忍心把这个孩子交给当地的可疑人群调查局。相反,她呼吁当地的家庭收养他。但村民们非常迷信,他们认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也太神秘了。 在小摩吉长第一颗牙齿之前,都没有人收留他。他神奇地通过眨眼把蜡烛熄灭,凭意念让东西在空中飞行,以此自娱自乐。如果没能随心所欲地得逞,他会运用风力,扯去修女的面纱或露出她们的短衬裤。像奥德修斯一样,他行动很快,感到后悔却很慢。与此同时,修女们一致同意揍他的屁股,并继续为他寻找一个家庭。 当涉及他唯一关心的事情————寻找和维持一个家庭————除了在童年早期有一段被收养的经历之外,摩吉可以说是个失败者。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发生在他一岁之前,一对无子女的夫妇亨利和凯特·利特曼从东海岸移居到圣米格尔————由于美国向全世界敞开大门,他们跟随数以百计的来自欧洲和远东地区的新移民一起到来————把小摩吉领回家当自己的孩子养。为了照顾他,妈妈立刻辞去在查尔斯·达尔文免费学校当法语老师的工作。早晨,她把小摩吉塞进一个悬挂在三脚架上的背包里,开始做家务。当她烤面包,抽小雪茄,针织帽子和婴儿袜,把他尿湿的法兰绒尿布晾晒在壁炉附近的晾衣架上的时候,小摩吉都会咯咯咯地笑。她用柳条编织的婴儿车推着他来到海滩,在那里,他们收集蜘蛛蟹,在沙滩上打盹;她在一个发光的木头炉子跟前晃动他;她给他洗澡,非常宠爱他。他看着爸爸,一个地图绘制师,总是旋转手里的计算器,瞄准转镜经纬仪,出声地喝着滚烫的茶,每天早上穿着满是口袋的马甲走出家门。有时在下午,爸爸会为他弹钢琴或在后院展示他的足球舞步。 在那些日子里,小摩吉是个标准的好孩子,是被爱的天使。他喜欢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总是专注地看着人们的眼睛,总是面带微笑,就好像命运给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在那些日子里————在圣米格尔修道院重蹈亚特兰蒂斯的覆辙之前,也就是说,它在上帝那里失宠之前————小摩吉像一只和睦烟斗(北美印第安人用来表示和睦的吉祥物)那样,在教堂里被传来传去。他的魅力使村民们感到温暖。多疑的村民在做完礼拜之后轮流抱抱他。 有一次,当利特曼夫人恶作剧般把小摩吉递到一个可悲的吝啬鬼的怀里,这个长期受苦的灵魂竟然哭泣起来,并开始唱歌赞美上帝,这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生敬畏地慨叹。 “你有没有注意到,亲爱的?”妈妈推着婴儿车在从教堂回到家的路上对爸爸说,“这绝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会是个很好的农场工人,宝贝儿。”爸爸说。 当时,圣米格尔修道院简直是美国太平洋海岸的一个瑕疵,它的茅草屋顶潮湿杂乱,摇摇欲坠,墙壁破败,变了形的塔状建筑就像古老的金字塔那样从周围崎岖的山丘中突显出来。小摩吉的新家在温布利伍德11 号,是一个带有滴水线,散发着霉味的农舍。他家地下室里种植的各种蘑菇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只有小摩 吉可以看到天体一直在他周围旋转。他有时能听到超出正常听力范围的声音————这是一种天赋。当然,他自己还不明白。在这些奇异的时刻,光线飘过天花板照到他的婴儿床上,他咯咯地笑个不停,试图抓住它们。妈妈进来,把他抱到摇椅上,而飞蛾和花蝇会围绕着酒精灯飞来飞去————就像所有刚出生的生命在寻求回归光明。迷人、英俊的小摩吉成为家里爱的核心,他超越了父母的每个期望,带给他们无尽的快乐。 但所有这一切很快就要改变。 在应该会说话或走路的时候,小摩吉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而且,他的左臂似乎处在半清醒的状态。 “我不期望他会教书或开飞机,”医生说,“如果他能自己系鞋带,对他来说就很幸运了。” “这是一场灾难,凯特!”爸爸说。 “胡说,亲爱的!”妈妈反驳道,仿佛某种坚定如铁的信念从她的内心深处涌现,“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让你们俩知道,你们是多么的大错特错。” 对爸爸而言,小摩吉成为被训练的一双腿和需要辛劳培育的对象。在恐慌中,爸爸经常把他带到后院,诱导他踢足球。“踢它,儿子。踢它!”他一边说,一边等着小摩吉站起来。现在,小摩吉的脚已经长得很大。日复一日,往往是爸爸忙得满头大汗,而小摩吉只是坐在那里笑。 似乎证明牛顿第一定律是她的个人使命,妈妈雇用马戏团小丑奥兰治每周三过来给小摩吉实施大强度的运动治疗方案。奥兰治准备了狂欢节用到的一些小饰品,并以大声欢呼为小摩吉鼓劲。训练小摩吉坐在那里的同时,鸭子栖息在他头上。当小摩吉用他有力的右臂举起一只十磅(约4.536 千克)重的哑铃的时候,奥兰治使劲为他鼓掌。当小摩吉撕掉他的橡胶鼻子和假发的时候,他也会斥骂摩吉。 妈妈一直禁止爸爸用“跛子”或“蠢货”这样的词语,并创造了“diff-abled(译者注:含义是不同于残疾人)”来描述他们的儿子。她为摩吉的胳膊和腿做拉伸,做按摩;她为他烘焙全麦粗面松饼;她给他唱歌,吟诵法国童谣,并发出动物的声音,试图让他说话。即使如此,除了“moo”(妈妈)或“baa”(爸爸),他从来没有重复过其他发音。相反,他似乎很满足于沉默地观察世界,就好像他是自己故事中的观察者。 由于担心小摩吉会跌倒、落后或养成不好的习惯,妈妈让他退学回家,自己则成为他的私人老师。其他同龄的孩子在学校阅读、写作和算术。没关系。他的妈妈正在用气球和瓶子、吸管和气泡、活动螺母和垂直下落的土豆做实验。妈妈是个喜爱故事的人,还经常用英语和法语为他大声朗读故事。相比童谣,小摩吉更喜欢经典故事和寓言,尤其是涉及魔法和充满巨大勇气的故事。小摩吉全神贯注、心驰神往地听故事,那些日子,他的生活里充斥着疯狂的帽子、旋转的原子和神怪,充斥着掉下的苹果和海神。P3-6 “本书的神秘主义被清晰地呈现,它的魔幻现实主义给人以深刻的印象,鼓舞人心且令人为之动容。一个独特的取材于一个身患残疾却天赋魔法的男孩的励志故事。” 柯克斯书评,2015年12月,本书被评为当月最佳独立书籍 “罗宾,格雷戈里”的作品是神秘且带有神话色彩的,它指着读者游走在现实的边缘。摩声的故事太扣人心弦,我简直爱不释手。书里包含我们每个人为了从内到外地认识自我而必须用到的急智和智慧! 维罗妮卡·恩特威斯尔,BBS广播 “太赞了!精彩的抒情体和魔幻现实主义。” 丽萨·罗佳妮,获奖小说《幸免于死亡天使的魔掌》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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