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尽量表现出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两人都不说话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她只是在那涂着口红。不一会,他点的食物端了上来。一缕青烟从她指间的香烟飘起,盘旋着上升,看起来是那么柔弱。 你昨天看迷刺对飞力的比赛吗?她问道,似乎想换个话题。 戴尔咬了口玉米饼,又小心地翻了个个,好像在小心地裹着襁褓中的耶稣。一滴酸奶油粘在了他的下巴上。 “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 “她长的怎么样?”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一边细细地嚼着玉米饼,一边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她穿着长方格黑色紧身衣,T恤衫,运动外套,不带领的那种,头发很黑,油光闪闪的,就像漫画里画的一样。” 戴尔身子倚在吧台上,等待对方的反应。若是在往常,对方肯定会采用很多方式泄恨,如用皮包敲他脑袋,众所周知的酒水泼面或着是暴起喝骂先祖等等。 “戴尔你听着,我唯一想知道的还是那个老问题。跟我约会的同时你跟她上过几次床?” “一次,也许两次。”他原本打算三个人一起在汉普顿区吃顿饭,但这句话说出口后,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你自己,你会选哪个?” “卑鄙,奸猾,猪头……“他停了停,“你说停的时候告诉我。”然后又续道,“还有垃圾,白痴,误解……” “最后一个不贴切,其他的都很适合。我希望你赶快滚出我的视线。” 戴尔沿大街往家走去,舌头不断地舔着牙齿里的食物残渣。他穿过52街,感受着爵士乐大师的幽灵音,他们曾在这条街道上红极一时。黑玛瑙俱乐部、两三点音乐吧、飞扬的萨克斯音乐撕扯着暗夜城市中的灵魂……这一切虽然远在戴尔这个时代之前,但仍然会时时萦绕在那些黑暗中乐于倾听的人的心中,久久不绝。 路口西北侧的砖墙上布满了涂鸦。是当地一个叫托斯基的涂鸦高手画上去的。他的作品《舞蹈中的夫妇》给人们印象极深,就连鲍勃·迪伦的最新专辑上都用它作为封面。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隐藏着秘密与欺骗,戴尔心里也不知道一旦陷入这个城市当中,自己还有没有力量从中逃出来。随后,他又想到了玛丽琳,他不知道,还有多少男男女女仍然把这种肮脏的小秘密作为他们的老问题。 莱茜·坎布雷特踮着脚站在镜子前,全身一丝不挂。她并不希望自己长得很高,而是高一点点就刚刚好。可是如果高了一点,她就得稍微增点肥,这样她看上去才不会像个时尚的亚马逊女战士。但是要是增加了体重就必须把头发留长,这样看上去才不会像个大头钉。问题是头发要是长长了,她脸上那份令戴尔着迷的调皮就不复存在了。但是如果…… 莱茜看了看电子表,叹了口气,“这也太荒唐了,我应该去工作才是。” 她闭起眼睛,把手伸到高处的衣柜内掏了一会,只掏出个衣架来。柜子里尽是些十多年的陈旧衣裳,有的还是她自己设计的。“糟糕,”她心想,“又没找到那件红色的DEAL服装。” 她把短裙扔到椅子上,手和肩膀一同探到柜内摸索,希望找到其他物件。不一会又摸到一个衣架,于是她开始猛力拉扯起来。耳中突然传来一阵衣服拉开线的声音,吓得她立刻松了手。衣架已经拉得变了形,而那件杏黄色短裙还夹在两包密密实实的夏装中间。她把身子挤入棉垫中间使劲向后靠,直到短裙落在地上。她踉踉跄跄地跳出衣柜,一个不小心,脚踝被错位的鞋扣划了一下。 莱茜也没仔细看,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小瓶就往伤口上涂,结果错把口红抹了上去。等再去拿止血笔时却没找到。她拿了张手纸在伤口上擦了擦,然后就往厨房跑去,也不管那纸还粘在脚上。用来煮咖啡的水已经煮沸溢了出来,外圈的火苗已经被浇灭。当她把剩下的水倒进咖啡缸时却发现还没有放过滤器。褐色的咖啡沫冒了出来淌到缸架上,兀自冒着热气。她决定改喝葡萄汁,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咖啡般浓稠的果汁扑扑地倒进杯里。看到果汁盒上的保质期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安普顿呆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她的预计。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 “……不,我对电话服务很满意……哦,是么,谢谢,我在田纳西州。这边人都这样说话。”莱茜握着电话的手开始热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坎布雷特女士,她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出事的时候她正匆匆赶去上班。再见。”她挂了电话,突然注意到窗外一个夏季住户从小屋前经过,正透过落地窗怔怔地望着她。 “看什么看?”她吼道,“没见过女人打电话么?” 那男孩把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莱茜向下一望,发现自己还赤裸着身子。她跑回卧室,硬生生地把身子塞进杏黄裙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裙子接缝处已经开线。穿好以后她又穿了件白衬衫,草草地扣上扣子,两英寸的洗涤说明还露在脖子后面。她一把抓起提包冲出前门。 “没穿鞋,”她叫道,低头望着阳光中的一双赤脚。她转过身,双手用力在钱包里抓摸钥匙。最后她气极了,把整个包都倒着翻了过来。包里一些没用的物什堆攒了足足六磅,此刻都哗啦啦地掉在了水泥院里。栖在树上的鸟都被这声音惊起,纷纷飞到空中。其中一只鸟的粪便落在她身后的白衬衫上,而莱茜却浑然不觉,仍旧跪在那,在一片散乱中到处寻找钥匙。可钥匙却不在其中。 “该死的!”她一边骂一边想为什么自己最近这么倒霉。今天这一系列动作似乎与昨天没有什么不同,跟以前比起来也没有差别,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以前什么时候这么混乱过。 她疲倦地站在那,脸紧紧的贴着落地窗的玻璃上。她把手围在眼旁遮了遮太阳,往厨房灶台上看去。房门钥匙、车钥匙以及办公室钥匙正静静的躺在结婚证上,像把扇子一样摊在那,远远看去好像蜘蛛的一根根腿脚。 P8-11 哈里·休斯将黑色主题的作品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文字讽刺辛辣却不失优雅、故事引人入胜却弥漫着歇斯底里。风格上汲取了莱恩·皮尔斯与马丁·艾米斯两位畅销书作家之长。戴尔与莱曦在一个真彩世界里完美的扮演了一对草根英雄的形象。 ————马格达莱纳·保尔,悦读人刊物总主编。 一部震世开山之作,经典美国罪案小说中的里程碑。哈里休斯的悬疑小说在一片紧张的节奏下开始,用华美的散文语言展现出来。文中人物性格鲜明,如戴尔库斯,一个菲利普·马洛小说中传统的草根式英雄形象,令人读后实难忘怀。 ————迈克莱登,滚石杂志撰稿人、联合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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