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死人说话的福尔摩斯 1 我和福尔摩斯相交多年,可我这里拿到的案子却极少吸引他。 福尔摩斯向来认为,案件的诡异之处往往隐藏着线索;越是司空见惯的案件越难侦破————兰贝斯和窝打老道一带的案子发生在贫民区,除了杀人犯精神失常犯案外,还有颇多吊诡之处,所以它深深地吸引着福尔摩斯,更何况他还能从中赚点儿外快,因此,他选择与伦敦警察厅强强联手。相较之下,我就没什么经验了。 我们的对手也有一群帮凶,个个和主犯一样疯癫。令人费解的是,其中不乏女人。我们原以为真凶皆是暴戾凶残的男性。难道现如今女人都丧失怜悯之心了吗?按照福尔摩斯的理论,此案疑点多,这群疯子应该很容易被抓到。可惜,时光流逝,事实证明,事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让我从头儿说起。那天是周六,傍晚时分,我和几个老战友聚会后,赶到滑铁卢车站。十几年前,我和福勒、奥斯本、斯科特曾一起在阿富汗战争中服役,我起初效力于诺森伯兰郡燧发枪团,后来在从白沙瓦向坎大哈前线转移的过程中,晋升为中尉————我的军旅生涯很短暂,自然也没有太多荣耀。麦万德战役打响时,我被派遣到伯克郡团。不幸的是,我中了枪,子弹穿过锁骨下动脉,击碎了我的肩胛骨。厄运没有就此结束,我在白沙瓦基地医院的康复治疗中感染了伤寒。我回乡结识福尔摩斯的过程,在著名的《血字的研究》中已经讲过。 十多年后,四个老战友时常在奥尔德肖特聚首,共同回忆我们的峥嵘岁月。从愉快的午餐会归来,我脑海中的贝克街公寓、九榆树及窝打老道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阿富汗光秃秃的山脊和战壕。伴随着汽笛轰鸣声列车驶入站台,而我的思绪飞到了炮火声中的贾拉拉巴德。 10月的夜晚,细雨蒙蒙,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我离开火车站,走在繁忙的街道上。煤气灯忽明忽暗。此情此景应该只属于街头摊贩、卖花人、乞丐或衣衫褴褛的孩子。此时此刻,我们贝克街公寓里的壁炉里正燃烧着熊熊火焰,释放出温暖,等着我回家。我加快脚步,准备叫车回去。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像麦万德战场上的吉赛尔步枪射击时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 “救救我!天哪,救救我吧!” 乍听之下,这求救声像是痛哭,仔细听来,蕴含着哀求和恐慌,其惨烈程度不亚于屠宰场里的人兽争斗。就算是早已见惯死亡的医生也能察觉,这是生命结束的残酷预兆。此后的无数个静夜里,它时不时地萦绕在我耳畔,回荡在空寂的街道上。 恰逢周六,从滑铁卢桥到圣乔治广场的街道格外拥堵。我眼前的路面被沿街窗户透出的灯光照亮,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雨。喊叫声大概是从约克酒店附近传过来的。具体位置并不确定。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哭声很快又被淹没在穿梭于货车间的马车的隆隆声中。 约克酒店的大门开开合合,从酒店的公共酒吧里传出阵阵音乐和嬉闹声。但刚才的那声尖叫绝不是哪个年轻女人在耍酒疯。我正在出租车和公交车之间徘徊,忽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儿,于是停下了脚步。女孩儿踉踉跄跄地倚着酒店的墙壁,双手紧紧地压着腹部,像个醉汉一般,身体扭曲而歪斜着。 “救命!快来人,救救我!”她的声音比刚才轻柔了,但似乎更有力量。 我急忙去搀扶她,还没等我将她扶稳,她就顺着围墙滑了下去,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女孩儿年轻丰腴,美丽的鬈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垂在肩上。待我扶着她,她便不再尖叫了。尽管努力克制着,她还是呕吐起来。她的身体蜷曲着躺在人行道上,无比恐惧地呻吟着。 她这样的打扮,出现在这种地方,她的职业不难猜测。夜晚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我扶她起来时,路边已经聚了一群围观者,我俩被夹在中间。 “让一让,我是医生。” 众人窃窃私语,眼前的场面似乎更有看头了。可怜的姑娘痛苦万状,脸色煞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前额上。我轻轻地问她话,但她目光呆滞,好像听不到我的问话。紧接着,她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连串短促而凄惨的呻吟。她全身痉挛,脸疯狂地抽搐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希波克拉底的微笑”,也是可怕的死…… 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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