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你所不知道的小镇女孩 1931年7月10日,加拿大安大略西南部的小镇威汉姆迎来了一个小女孩的诞生。女孩的父亲鲍勃 雷德劳是当地的农民,经营一个狐狸养殖农场,母亲安妮 钱梅尼在结婚之前是个小学教师。这对夫妇于1927年从附近的小镇搬迁至此,当时他们刚刚新婚不久,满脑子都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他们花费了2300美元在威汉姆镇靠近美兰湖的下城区购买了一小块土地,从此开始了狐狸养殖的生意。不过他们入行的时机不算太好,因为当时皮草的整体行情已经开始往下走,但是夫妇俩还是努力地建设他们的小家。在这期间,新生儿的诞生为全家人带来了无限的喜悦。这个女孩被取名为艾丽丝,和母亲的好友同名。当年的秋天,她在威汉姆镇的联合教堂受礼。谁也想象不到,在82年后,这个普通的加拿大女孩艾丽丝 雷德劳会以艾丽丝 门罗的名字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加拿大作家。 在门罗一生的创作中,威汉姆,这个具有典型的安大略地区特征的小镇,这个她度过了整个儿童年代与少女时期的偏僻之地,始终是门罗最重要的灵感之源。威汉姆镇距离多伦多大约125英里,距离伦敦(加拿大)70英里,正如门罗后来在《乌特勒克停战协议》中描写的那样:要到那个镇,需要经过“一个复杂的由大路和小路组成的道路系统”,并且“从地球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轻轻松松地到达”。 威汉姆镇很偏也很小,当时的人口不过3000多人,镇里一条主街,中心有座市政厅大楼。但与其他的安大略小镇一样,这个小小的威汉姆镇却拥有众多的教堂,分属于不同的教派:联合教堂、英国国教教堂、长老会教堂……宗教,确实是加拿大的历史与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门罗自身恰巧是她那代人中典型的安大略人:她的父亲是苏格兰人,母亲是爱尔兰新教徒,两边家族都是在1810——1820年间,即拿破仑战争之后的大移民时期迁移到安大略的。在《沃克兄弟的牛仔》中,门罗完全以自己的家庭为蓝本,塑造了乔顿一家:一个极具代表性安大略新教家庭,受到加拿大多重宗教的困扰……在传记 《艾丽丝 门罗:书写她的生活》(2011)中,美国圣劳伦斯大学的罗伯特 撒克教授指出,在门罗的家乡威汉姆镇,“多数人的祖上都是从不列颠诸岛移民而来,宗教上信奉新教……在人数上大大地超过了(法裔)的罗马天主教徒。” 他同时观察到了两大教派之间长期相互的敌意和猜忌: 最先来到的浸礼教徒和卫理教徒在定居的头几年就修建了自己的教堂,其他的新教教派也纷纷效仿,而天主教徒们则是最后一批修建自己的教堂,迎请自己的神父的。有鉴于此,威汉姆镇的第一座共济会所公然地排斥天主教团体就不足为奇了。那会所最初位于一辆1856年的货车内,甚至比威汉姆镇的历史还要早。 事实上,直到门罗那一代,以威汉姆镇为代表的这种宗教对立依然在安大略的各个地区都非常普遍,清教徒和天主教徒之间的通婚通常也是被禁止的,至少说是不受鼓励的。 门罗的父母虽然同为新教徒,但是苏格兰裔的父亲信奉长老会教,爱尔兰裔的母亲则信奉英国国教,相爱的夫妇俩其实具有完全不同的个性与理想。门罗的父亲,罗伯特 雷德劳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非常有上进心的人。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孩,他本可以完成高中学业,在城市里谋到职位。但罗伯特的身体里流淌着雷德劳家族自尊而固执的血液。一次偶然的挫折使他冲动地从学校辍了学,从此他便一心追求自由自在的户外生活。他有很高的野外捕猎的技艺,并在20年代开始试着养殖狐狸。门罗的母亲安娜 钱梅尼与父亲正相反,她是个对生活极富企图心的女性。她和雷德劳本是远方亲戚,但家庭条件要更差一些。为了逃避传统的农场妇女那种结婚生子做家庭主妇的结局,安娜顽强地靠着借款读完了渥太华师范学校,并一路奋斗成为乡村的小学校长,其间还曾两次拒绝了别人的求婚————她始终害怕成为农妇。1925年,安娜随父亲拜访了雷德劳一家,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表亲罗伯特,并参观了罗伯特的狐狸养殖场。安娜直觉地感觉到,罗伯特与其他的农户不同,未来他能够带给自己不同的可能性。与罗伯特结婚后,安娜随着当时加拿大的社会风俗,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职业,但是她始终保持了那个年代作为小众的知识女性在智力与社会地位上的优越感。她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积蓄,帮助罗伯特最终买下了威汉姆镇的土地。虽然那里几乎是一片荒芜,夫妇俩还是齐心协力地开始了对于中产阶级新生活的梦想。 P2-5 她是当代短篇小说大师。 ————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门罗具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能力,能够以简洁、意蕴深长、且超越时空的故事带给我们生活的启示。 ————2012年崔林文学奖评委会 近乎完美的写作……作为短篇小说家,艾丽丝 门罗的每一篇短篇小说作品所具有的深刻感、哲理性与精确度,大多数长篇小说家都需要借助主人公从生到死的漫长一生才能够表述。 ————2009年曼布克国际文学奖评委会 她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契科夫,将会比同时代的其他作家更长久地被读者记住。 ————辛西娅·奥兹克 她的故事具有其他作家长篇的深度,表达着伦理、情感以及历史的各个方面。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伟大的短篇小说家。她的作品完全改变了我对于短篇小说的成见,同时也影响了我的创作方式。 ————A.S.拜厄特 阅读艾丽丝·门罗于我而言一直是件很快乐的事。在门罗还没有获奖,没有“大热”的时候,很多人在听说了我的研究方向后,都会好奇地问我同样一个问题:“艾丽丝·门罗是谁啊?”在我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加拿大短篇小说家”时,继而又问:“你怎么会研究门罗呢?”呵呵,我懂后面的潜台词:加拿大文学很边缘,短篇小说很边缘,总而言之,艾丽丝·门罗太边缘。作为一个专职的研究人员,决定将全部的时间与精力交付如此边缘的一个选题,无论是论文发表,还是项目申报,都实在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而在一个强调学术评估和科研量化考核的时代,如果长期出不了成绩,估计就很难在学校发展下去了。所以我要自觉地“小心翼翼”地回答问题吗?是因为我选了如此一个“冷门”的课题?是因为我的不专业?因为我竟随便地将“愉悦的阅读体会”与“严肃的科学研究”混为了~谈。 但是文学研究本身就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啊!我们为什么要读文学呢?文学有什么用呢?好像这个老问题略萨谈过,莫言也谈过。文学似乎并不能创造出什么实际的价值,文学不能让电厂发电,文学不能帮助还房贷,文学也不能解决家里小朋友升学择校的问题。但是,文学却让我们在阅读中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一个精神上自由且富足的人,一个目光清澈,神情舒展、呼吸从容的人。在雾霾指数常常爆表的日子里,坐在一间朝北的小房间,静静地阅读着门罗的那些故事:《眼睛》、《夜晚》、《声音》、《美好生活》……门罗的作品对于“文学无用”的讨论是多么贴切啊,她从来就不说什么大道理,从来就不以什么“主义”自居,从来就没什么政治训教的企图心,她只展现单纯的“审美”,展现生活矛盾的“真实”,展现“人性”的本来面目。当然,我喜欢门罗还因为,同样作为一名知识女性,门罗所经历所描写的那些场景对我是如此的熟悉:“我生命中的两种呼唤……选择经营婚姻做个好母亲呢,还是选择艺术家的黑色生活?”阅读门罗让情感细腻,让经历升华。门罗淡淡的笔触所记录下的生活的平淡时刻,总是能让阅读者在故事的结尾,收获一份明净似水的醒悟。 我最早开始阅读门罗是在加拿大。当时我参加了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詹姆士·金(James King)教授开设的一期“加拿大文学与文化”的暑期学者进修班。金教授是加拿大著名的小说家,加拿大皇家人文学院院士,也是麦克马斯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领域唯一一位终身“杰出教授”。正是在他的课堂上,我第一次阅读到了门罗的故事,是《男孩和女孩》。回国后的好几个月,这个故事都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我开始到处找门罗的作品,学校图书馆,上海图书馆,馆际互借,中国国家图书馆,亚马逊,外文书店,国外同学代购……折腾了几个月后,竟然终于都一一找齐了。然后就是不分昼夜、如痴如醉地阅读。之后金教授又来了上海两次,受上海外国语大学的邀请举办系列文学讲座。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我对金教授提起我对门罗的喜爱时,金教授那份喜出望外的激动:原来他自己也是门罗迷! 门罗的作品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每一位阅读者都自然而然地感到亲近,甚至也让每一位研究者都惺惺相惜。这些年来一直鼓励我坚持门罗研究的,除了作品本身的审美吸引力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众多世界级门罗研究专家对于我的热忱帮助。在国内做门罗研究确实是太艰难了。缺资料!缺作品,缺评论,缺专著!当然,在现在的互联网时代,我们青年一代的学者已经比前辈专家要幸运很多,至少,学校图书馆可以使用Ebsco,Gale,Fhrary等资料库,也可以申请馆际互借。但是————我第二次赴加拿大访学时才发现————国内图书馆购买的资料库往往只包括了英美子库,而相对边缘的加拿大库并不在购买范畴。因此,在加拿大图书馆可以轻松阅读、下载的门罗评论与专著,在国内同一资料库中则常常找不见踪迹。没有资料怎么做研究?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门罗的研究专家写信。“您好!我是来自中国上海的门罗爱好者!”我总是这么开头。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我查到某篇重要的门罗论文,但是互联网上只有标题或摘要, “如果您手边有电子版可以给我发一份吗?”结果呢?我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幸运儿,那些大名鼎鼎的门罗专家,那些原本只在书本上敬仰的名字,他们的回信就微笑着地躺在了我的信箱里。 我要特别感谢美国圣劳伦斯大学的罗伯特·撒克(Robert Thacker)教授,“这个世界上除了门罗本人最了解门罗的人”。他对于门罗的研究已经逾30年,他的门罗传记《艾丽丝·门罗:书写她的生活》是迄今为止最为重要的门罗生平与作品研究著作。“我很高兴你也喜爱门罗。我给你寄了一本传记过来,你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了。”“那些文章我没有电子版,但是我复印了一份,给你寄出来了。”“我可以开车到加拿大来和你见面,没关系的,我很乐意那样做。”每一次,撒克教授都让我深深地感动,这位儒雅谦逊的老教授,慷慨热情地帮助一位遥远中国的年轻学者,不为别的,只是出于对门罗的共同热爱。今年,得知我即将在中国出版第一本门罗专著,教授不仅为我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还欣然允许本书使用其传记中大量珍贵的门罗照片,而教授对我的唯一要求只是:“寄一本书给我吧,虽然我不懂中文。” 我还要感谢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的退休图书馆研究员卡罗尔·梅瑟(Carol Mazur)女士。她编写的《加注门罗文献汇编》是迄今为止最为详尽的“门罗研究百科全书”。梅瑟女士已经70多岁了,去年我提出想去她住的小镇拜访她,可是梅瑟女士却说:“我来接你吧,我开车,比你方便。”结果她从圣凯瑟琳到汉密尔顿整整开了三个多小时,给我带来了沉甸甸的一个大牛皮纸袋,那是她在写文献汇编时所有的打印资料。更令我动容的是,之前我曾寄给梅瑟女士一份我自己列的书单,近10页,那是我想在加拿大访学期间参阅的。结果梅瑟女士居然帮我把所有的书都查好了图书馆索书号以方便我借阅。一周后,我扫描完所有资料后,梅瑟女士又再次开车从圣凯瑟琳过来取回资料。我曾邀请梅瑟女士到中国来玩,可梅瑟女士说,年纪大了,估计没有办法完成长途旅行,她平日里也在写小说。想到和梅瑟女士谈话的种种,我现在都忍不住感动地落泪。 研究门罗的专家里面,还有一位不寻常的女性让我印象深刻。她是《阅读:门罗档案库研究》的作者乔安·麦克凯德(JoAnn McCaig)女士。那本书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门罗专著,独辟蹊径地从文化的角度来研究作家门罗。但是我和麦克凯德女士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从大学辞了教职,在卡尔加里创建了一所最大的独立书店,并以此为平台举办各类文化沙龙与读书会活动。虽然不再从事专业研究的工作,麦克凯德女士依然喜爱门罗,也依然会写精彩的评论文章,她自己同样也在写小说。我很欣赏麦克凯德女士的态度,无论在任何环境,都能过知识分子女性精彩的生活! 我常常想,我遇见的那许许多多喜爱门罗的教授与学者,也是生活中很普通的读者。只是因为喜爱门罗,我们才得以相识。门罗的故事超越时空,喜爱门罗的读者也超越了地理与年龄的距离。在英语文学圈,门罗其实早就不是什么“小众”作家。虽然门罗只是纯粹地写着她的故事,她的生活,但她却能让不同文化背景的读者对那份复杂微妙的情感都产生共鸣。在我最初阅读门罗的时候,我也并未曾想到,日后门罗会打破短篇小说作家的限制,打破加拿大作家的限制,一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过在获诺奖之前,门罗已经获得了几乎所有重要的文学奖项。门罗的获奖,确实代表着审美的胜利。 我真诚地感谢着身边所有关心、爱护我的师长与朋友们。在我所工作的上海外国语大学,朴实的学术传统与浓厚的学术氛围为我的成长提供了充满养分与生命力的土壤。领导、老师和同事,在各个方面都给我创造了极为有利的自由空间。我要特别感谢张定铨教授,他是我硕士的导师,11年前他将我领进文学批评的大门,是我学业上的恩师也是我生活中的慈父。我也要感谢虞建华教授,他为我树立了一个学者的完美榜样,并一直关心、呵护着我对于文学的赤子之心。而史志康教授的机敏与睿智,乔国强教授的广博与大气,张和龙教授的犀利与严谨,无一不让我感受到一种鼓舞,一份感激。还有两位卓越的女性学者,汪小玲教授和周敏教授,她们优雅的才华横溢完美地诠释了我心中的理想。我还要感谢我的同门好姐妹,感谢聂薇师姐,韩殿秀师姐,还有刘思远、沈晓红、程汇娟……我同样感谢校内志同道合的文学好友,王欣、程心、刘启君……学业上的热烈讨论、生活中的彼此关心,孕育了我们终生难忘的友谊。特别感谢叶蔚芳师姐和许原雪,谢谢你们帮我分担了原有的写作任务,使得我有时间完成本书。 当然,我最需要感谢的人是我的博士生导师李维屏教授。李老师是乔伊斯研究专家。在外人看,乔伊斯是如此艰涩,可李老师却始终以虔诚、淡泊的心境对待学术,在浮躁的世界中坚持最朴素的学者精神,对乔伊斯研究乐在其中。李老师曾说,真正的杰作,不但具有可读性和艺术欣赏价值,而且富有思想,承载小说家的人文精神,只有高尚的人文精神才赋予艺术极强的生命力与感染力。在我选择艾丽丝·门罗作为我的研究课题时,李老师始终如一的信任至今让我深深感激。在放手给我研究自由的同时,李老师也提醒我,要守得住,坐得下,要注重积累,不着急,也要注意由点及面,点上突破,面上开花。我今天的小小进步,倾注着老师的宝贵心血。 我要感谢所有培养、帮助、支持、关心过我的人。谢谢你们! 最后感谢我的家人们,我的父母,我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儿子。你们的爱是我生命中最美妙的遇见。 2013年12月于上海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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