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假面具中的爱情
作者：张蓉,陈毛英 整理日期：2021-12-26 05:26:01
重新回到孤独中来，艾丽娜感觉这孤独是难以忍受的了；今后唯有她最近尝试过的那种幸福才能满足她的愿望。因此，她想着的是赶快同她的朋友以及她早已看做是自己丈夫的那个男子重新聚首的事情。
在他们动身一星期之后，她带着她的小女儿来到巴黎郊外她从前住过的那所房子。她的到来只通知了德·金朗塞太太一个人。
在一次冗长的会晤(其间她陈述了打算使莱昂知道她而仍旧采取带点浪漫色彩的那种手段)以后，她的朋友终于答应帮助她去实现可以满足她的幻想的计划，商量停当所要做的事情，她们俩便分手了。
歌剧院的跳舞会又开了，有一天晚上，德·金朗塞太太请莱昂陪她一同去。起初，出于她预料之外，他坚决谢绝；因为他痛恨往日去冒过险而影响他一生的那地方，而且曾经发过誓不再去那里。
德·金朗塞太太却固执地邀请他，请求他只要陪她找到一个约好了一定会来的人。莱昂再不好意思拒绝德·洛赛里夫人的朋友了，虽然他心中并不乐意，也终究同意一块儿去了。
进舞场的时候，他感到非常痛苦，千百种回忆好像波涛那样在他的脑海里汹涌澎湃。
德·金朗塞太太同他在大厅里兜了几个圈子，突然装作发现了她所要找的人，她便让他自由，向他告别。
她一离开他的胳膊，不管跳舞会里怎样嘈杂，他立刻就听见一个使他颤抖的声音在他近旁说话了：
“啊，啊，我看到你了，不忠实的人哪！你在歌剧院跳舞会里不再找我了吗？”
他转过头去，看见在他面前……是谁啊？原来是他的陌生女子，白色开口跳舞衣，假面具，甚至那扣住她腰带的他曾经注视过的金刚钻扣子————统统都像是三年前原来的样子。
“是她！”他叫起来了，同时很敏捷地把她的胳膊拉到他自己的手臂中来，“怎么，我又碰到了你？我看见的是你吗？我拉住的是你吗？这是怎样的一个令人莫测的奇迹啊！”
“真的会这样惊奇吗？你是知道我制造奇迹的本领的。”
“对，我所知道的就是你制造奇迹的本领。”
“过去的算不得什么，将来你还会看到别的哩。现在你又落入我的手掌中了，你可以盼望最奇异的结果。你的命运已经决定，你的命数就将达到……”
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在莱昂心中，愤怒代替了她刚才出现时所突然引起来的高兴。这种轻浮高傲的口气，她想用来弥补这三年的忘却和别的过失的时候，竟剧烈地伤害了他。凡是在这个长时期中他所咀嚼过的对于她不利的那些思想，都成群地再现到他的脑海中来了。
他突然站住了。
“那么，太太，”他冷淡地说，“你要我怎么样呢？你又安排好了些什么新的花样呢？用什么新的手段来诱惑我呢？”
“啊，一个人在三年之中有多么大的变化啊！难道这就是曾经在此地热诚地宣誓说永远不变、完全服从、温顺而亲切的莱昂吗？”
“啊，残酷的人，要是我变了，你应该责备谁呢？不是你自己所造成的吗？用最能迷住一个男子之心的魅力来蛊惑我，欺骗我，竟毫不后悔、毫无怜悯地抛弃我的还不是你吗？后来甚至乐意通知我要剥夺我所有的幸福，三年来让我悔恨不堪，使我最好能够把你忘记的还不是你吗？”
“莱昂，你太严厉了。我已经来到你跟前，弥补我的过失，归还你所痛惜的一切。”
“唉，叫我怎么能够相信你的话呢？一会儿，或许你又要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使我痛苦的那种感觉。说不定你还准备着一些新的诡计哩……”
她用一种温和的口气打断了他说：
“不，不会再有诡计，不会再有秘密。啊，莱昂，我也是痛苦的，让我们忘记这些不会再有的愚蠢行为和苦痛吧！懂得吗？到头来请接受你的妻子……”
“你从来没有想做我的妻子……”
“这倒是真的，从前我犯了错误，现在我可是到你的爱情面前来投降了。”
“你蔑视过我的心所献给你的纯洁永恒的爱情。你凭着哪种转变的念头又想来要它呢？你能断定它还会为你存在吗？为了一个抛弃我的、不可见的女子，我就非保存这种愚狂的热情不可吗？谁对你说我是不会变的呢？谁对你说我不会拒绝这个你自己也厌恶过的羁绊呢？谁对你说我不爱惜我的独立不羁呢？谁对你说它对于我不像对于你那样可宝贵呢？”
这些可怕的语句直刺到艾丽娜心坎的深处。她来跳舞会时所有的快乐和温柔的希望全都烟消云散了。她被这些意料不到的严正的谴责袭击着，竞卑怯得丧失了力量和勇气。
莱昂看见她不能支持的样子，便带她到离开人群的一张凳子上来，他自己坐在她身边。幸而她淌下了眼泪来缓和了她所感受到的痛苦。
“啊，请原谅我，”被这种非常真实的苦痛感动了的莱昂说道，“请原谅我，我实在不能了解你。我现在是多么讨厌自己这种不适当的生硬的态度！只是在受到了你这么多冷淡的表示之后，我总希望你是多情善感的！”
然后他催她除去假面具，并准许他送她回家去。起初她真想答应他了，将马上可以使他缓和下来的她的面貌显示给他看，但是恐怕这样做会惹起众人的注目，同时还想作一次新的尝试，所以她又抑制住这个念头。她把头巾拉下来遮住了眼睛，她的嗓子是从没有这样装腔过的。
“不”她忧郁地说道，“你送我？这时候深更半夜的，你要教我懂得谨慎才好。为什么要除掉我的假面具？你要认识这个你不会再爱了的人有什么用处呢？我看得出你为什么这样冷淡。我知道你是在哪儿度过你的疗养期的，是谁看护你的。”
“是啊，太太，”莱昂老实地回答，“你也知道我对她的感激是不能再深了，对她的敬仰也不能再高了。是啊，我并不否认，前后三个月，都是在极亲密的关系中度过的。我被一位女子服侍着，她的美貌倒在其次，首先她是一位富于同情心，具有理性的女子。她心地的善良结合着她生来的漂亮，越发使她美丽动人了。叫我如何不敬仰她这许多可爱的品质呢？叫我如何能够忘记她呢？”
艾丽娜听见他的话高兴极了，感到再在那里停留，无论如何努力也难免要露出马脚。她立刻站起身来了。
“但愿你感到幸福。”她对他说，“你的幸福也就是我的幸福。我不再对你说别的。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你是自由的。不过你总愿意看看你的女儿吧？”
“那我自然愿意！你不用怀疑！”
“那么，明天中午请到我家里来吃饭，你就可以看到她。”
她把住址告诉他，但是没有说出她的姓名来。
“我的佣人会在门口迎接你的。”她补上了这么一句。
她走了，刚才所经过的情形深深地感动着她。
“我真不知道会弄到怎么样啦？”她非常恐怖地对自己说，“如果我没有机会借另外一种方式来赢得了他的尊重和敬爱，那我该怎么办呢？”
P47-50
本书分为两个部分：前面部分主要收集了父亲一生所翻译的外国文学及霞飞元帅回忆录等译作，大部分都是公开发表的；后面部分是他所撰写的回忆录、纪念和记事文，大多数发表在各类期刊上，也有以书信的形式对早年往事和亲友的回忆，这部分作品按照发表的时间进行编排，同时我们把父亲在50年代所写的《自传》经整理编入其中。父亲大多数作品都是署用笔名诸候，因为他的母亲姓诸，取名为候。现就编入本书中的作品作如下说明：巴尔扎克中篇小说《假面具中的爱情》曾经多次在解放前后不同的期刊和出版社以不同的书名公开出版发表，本书是按照广西漓江出版社1982年出的《世界中篇名作选》版本编入，并附上1956年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再版本的“译者后记”；[法]G.居友《诗和艺术的将来》，刊载《译文》卷1第5期，1935年(黄源主编)；《法国象征诗选》刊载《文学》卷2第3期(翻译专号)，1934年3月(傅东华、郑振铎主编)；[法]路易·伏阿德蓝《穷孩子的催眠歌》发表在《宇宙风》1943年，133期；梅泰洛夫《德国的反法西斯文学》发表在《时与潮文艺》1944年，卷2第5期；《三兄弟》又名《乌兹别克木棉传说》，最初在《少年学园》1944年，第1、2期上连载，后刊登在《少年读物》1947年，卷4，第4、5期(陆蠡主编)，于1948年再由上海永年书局出单行本，并附V.法捷耶夫《狼和七只山羊》，作为中小学补充教材；[苏]巴凡尔·白乔夫《铜山仙女》(乌拉尔传说)，附《山中巨匠》，于1948年由上海永年书局出单行本，作为中小学补充教材；[法]《霞飞元帅回忆录》和《法属印度支那》两篇译作在《陆大季刊》1941－1942年上连载，由于图书馆收藏不全，仅收集到《霞飞元帅回忆录》的部分篇章编入书中，感到十分遗憾；[法]齐拉·兑·拉揩斯·杜蒂埃《真文艺和假文艺》发表在《台湾文化》1948年，第3卷第2、5期；《大名鼎鼎高迪萨》是父亲1979年翻译的另一部巴尔扎克的中篇小说，几经易稿多次向有关出版单位投稿最终未能发表；《巴尔扎克的生平与创作》是40年代根据巴尔扎克研究资料而撰写的，原附在1943年重庆自强出版社的单行本《伪装的爱情》书后发表过，1983年7月经修改后定稿；[日]石川三四郎著《排斥世俗的修养论》、[苏]安莱娜·柯诺伦可著《夏喜默德和白哈莉的家庭》和[罗马尼亚]凡·加朗著《福地》等数篇都是解放前后那段时期翻译完成并发表的。父亲退休后，除了从事翻译外，还撰写了纪念表哥茅盾先生、恩师丰子恺先生，以及回忆“五卅”运动等文章，均发表在不同的刊物上，这些作品中表露了他的真实情感和内心世界，也从中展现了他那些不平凡的人生历程。最近，我们有机会去重庆出差，从重庆图书馆收集到父亲解放前发表在当地期刊上的作品数篇，感到非常欣喜，现一并编人。重庆是父亲曾经工作和生活过10多年的第二故里，也是他从事创作出作品较多的地方。
父亲十分珍惜自己的晚年生活。退休后，在表哥茅盾先生的鼓励下，就动笔翻译了巴尔扎克的小说《大名鼎鼎高迪萨》。之后又计划翻译巴尔扎克所著约30万字的长篇随感录《结婚生理学》一书，他想方设法托国外亲友已购得该书的法、英、日三种文字的版本，以供翻译时参考，结果，当时正处于清除资产阶级精神污染的背景形势下，经朋友们劝阻，他的翻译计划只好作罢。父亲的一生除了从事教育和图书馆工作以外，他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几乎都投身于外国文学翻译之中，尽管是垂暮之年，仍是积极地创作和耕耘，他在法国文学翻译所取得的成就已得到社会的认可，作为翻译家编入1988年出版的《中国翻译家辞典》一书中。
在本书汇编出版过程中，曾得到父亲的生前好友们的热情帮助和指导，同时浙江大学出版社为出版此书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在此深表感激。为了考虑能全面、详尽地记述父亲的一生，我们根据他的经历和所保存的资料整理编写成一份生平年谱，还收集了数张照片、名人书信、文稿手迹等资料编入其中。由于年代跨度太大，资料收集工作存在一定的难度，加上个人能力和水平有限，难免存在不足之处，望读者指正。
张蓉 陈毛英
200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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