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登上美军军舰马洛伊号的第一天,迎接我的便是一架从头顶十五英尺轰鸣而过的日本战斗机,噪声振聋发聩,让我晕头转向。在掠过我们的船之后,它就在水面上爆炸了。一阵枪林弹雨过后,舰长从驾驶室翼台探出头俯瞰甲板,朝着我咧嘴大笑,戏谑地喊道:“欢迎登船,副舰长!怎么样,欢迎仪式还满意吗?” 我惊魂未定,直到一个小时过后才想出了一个聪明绝顶的方式来回应他的嘲讽,但那时我是真的被吓得瞠目结舌,甚至还有点失聪的感觉,毕竟我确确实实是初次登船,也难免如此。前来给我领路的是驾驶室里的传信员,他一副水手模样,看上去十二岁不到的样子。他领我沿着右舷走过一个个炮台,准备从露天甲板的梯子爬到驾驶室去。哪知第一个梯子才爬了一半不到,一架神风敢死队的飞机便神出鬼没地杀了出来,船中部的四十毫米口径机枪立马开火回应,随即全船所有二十毫米口径机枪也给予火力支援,但炮火声还是掩盖不住敌机如大风呼啸般的引擎轰鸣声。在枪手发现敌机时,我正处于一门四管四十毫米口径机枪台下,只见刹那间我这一侧的所有枪炮齐齐开火,传信员急忙带着我从梯子上跳回到主甲板,蜷缩到了梯子下面,暂时避避那劈头盖脸倾盆而下的弹壳。上方炮台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得我几近窒息,但随后对着我俯冲而来的敌机却比这恐怖百倍,虽然其机翼、机尾、起落架都被马洛伊号强力的炮火轰得七零八落,但当我亲眼看到机身下那颗巨大而丑陋的炸弹时,还是感觉整个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战至最后,只见飞机骤然上飞,随即翻转,在舰船的上方拖着熊熊烈焰飙升了一段后坠入水中,想必敌机的飞行员已经失去意识,有可能头都被轰飞了。不一会儿,只听惊雷骤响,原来是炸弹在水下数尺的位置爆炸,激起百尺高的水柱,带着飞行员的残骸最后上了一次天。 而就在三十分钟前我踏上马洛伊号时,它刚在船队运油船莫农加希拉号旁边做了油料补给,通过船中高架输送了人员。我脱下救生衣,收拾好了我的搬家包,朝前走时看到甲板长的手下们收着船桅,马洛伊号加满了油正在离开油船,加速至27节以摆脱之前行动迟缓、易受攻击的油料补给队形。那天乌云密布,小雨婆娑,风推着马洛伊号破浪前进,沿直线超过了所有运输船、战舰以及雷蒙德·斯普鲁恩斯上将第五舰队的巡航舰。斯普鲁恩斯此前三年一直在对日本本岛以及中国台湾进行持续不断的空袭,试图在进军冲绳岛之前削弱日军在该范围内的空军力量。为应对此战略,日军派出神风敢死队进行抵抗,对舰队的阵形进行冲击,不幸的是,他们此举或多或少还是取得了成效。此前我任职于人称“大本钟”的富兰克林号航空母舰的枪炮部,后来调任到驱逐舰马洛伊号上任副舰长,当时我正在调度的过程中,刚好到运油船上。此番调任若是单论职业生涯的话,确实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在我调度到运油船的两天后,“大本钟”便遭遇了神风敢死队的自杀式爆炸袭击,减员达到了八百多人,“大本钟”由于受损过重,只能运到珍珠港进行报废处理,最终在大西洋预备舰队中寿终正寝。 当我来到驾驶台时,舰长回到了操纵室内,通过战术对讲机与战斗信息中心(也简称为CIC或指战中心)连线。见到我之后,他象征性地挥挥手打个招呼,示意我可以进去,随即中断了对讲机的通话,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上前与我握手。我向他自我介绍道:“舰长好,康尼.迈尔斯前来向您报到!”他边握着我的手边说:“欢迎登船,叫我‘胖子’塔尔梅奇吧,很可惜前任副舰长不在这里,没能跟你好好地交接工作,但也是事出有因,他被直接调去指战部了,这种情况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我听罢,说道:“愿他一切顺利,我也会尽力做好本职工作。”“胖子”这个绰号我想一定是他学生时代起的,因为现在他一点都不胖,而是白发苍苍,两只蓝眼睛下面坠着深深的黑眼圈,一副中等身材加上一张看起来比四十一岁的人老出十岁有余的脸,叫他“瘦猴”还差不多。(P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