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始于未来的某个时刻。一心想要自杀的机械人与自杀未遂的少年,在不存在的海边,创造出十二个不存在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以陶俑为丈夫的女人、患吻瘾症的男人、奔走在世界末日的乐队……疯狂的魔术师用毁灭的方式留住女儿,医生苦苦迷恋死去患者的头发,然而魔王终将夺走美貌男孩,爱上盗贼的女作家注定孤独收场……而最出人意料的故事,发生在讲故事与听故事的人身上。纳兰妙殊编著的这本《黑糖匣》中部分篇目已售出电影版权,也许不久你就会在银幕上见到这些奇异的、发着光的故事。 目录: 第1个故事:陶丈夫 第2个故事:吻瘾者 第3个故事:猜书人 第4个故事:乐队在世界末日 第5个故事:梦城 第6个故事:盗贼合作者 第7个故事:收集患者头发的医生 第8个故事:魔王与男孩 第9个故事:魔术师的女儿 第10个故事:海滩鉴赏者 第11个故事:里瑟先生的故事 第12个故事:H的故事 后记 这所公立医院病房里的老旧全息投影仪终于升级,换成了“虚拟体验式”:病人可以体验到虚拟的健康生活,在水中伸展四肢游泳,在草地上奔跑,在花园里赏花,等等。少年H现在可以和里瑟先生在海滩上散步了。不过虚拟传导器只能提供被动式的体验,无法让他获得通过损毁的声带发音的感觉。当他想要说什么,就蹲下来,写在沙子上。更换设备的钱源自一对富翁夫妇的捐赠,里瑟先生告诉H。他们的女儿简一个月之前在十楼的一间病房逝世。捐钱的条件是,院方在花园里为简树立一座纪念铜像。如果你愿意,可以去看看,铜像就放在西侧欧石楠花丛旁边,据说是她住院期间最爱待的地方……H用手指划动沙粒,写道,这种纪念物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死亡和痛苦成为不能忽视的碑石?海浪冲刷过来,把那行字涂抹掉了。里瑟先生说,看不见,不能触碰,不能刺穿,这才是痛苦无法战胜的根源,人们总需要看得见和触碰得到。纪念物的意义就在于此:一种物化,或者说,一个寄存柜,一根系泊用的栓。相比起失掉和死亡,人最恐惧的是一切竟会没有痕迹,宛如一场徒劳的、无意义的噩梦。而有时最极致的遗物的刺激,反而是一种治疗,比如《茶花女》里阿芒目睹棺中爱人腐败的尸骸……memorial(纪念物)。death(死亡)。doctor(医生)。H写下这几个词。于是里瑟先生开始讲一个关于纪念物、死亡和医生的故事。我叫布鲁·比尔德,曾是格林希尔纪念医院的一名住院医生。“曾经”。现在我已经不干那行了,不过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得就像十分钟前我还在查房,有病人问我:大夫,等我出院之后,你会来看我吗?我答道:不会的,我不喜欢去墓地。……啊,这只是个笑话。我所在的那间科室,几乎没有病人康复出院。而且患病的大多是女人。每到发现的时期,一切已经挽回不及了。那些女病人,她们不再是阿斯汤加瑜伽教练,美甲店店主,伍尔夫读书会的会长,女律师,成绩全优的女校高中生,人体彩绘师,抚养一对双胞胎的单身母亲……她们分享一个共同头衔:晚期患者。对世界、和对她们自己来说,这个词就是剩余的全部意义。患者们并不信任家人。家人常泪眼婆娑,手捏一枚银十字架,喃喃说,别怕,我的心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简直胡说八道!一切根本不会变好!别信那些“分担痛苦”的鬼话,快乐可以像病毒一样扩散,痛苦不能。病痛更是普罗米修斯一个人的刑罚,日日夜夜被鹰啄食内脏,全宇宙的人和神都只是看客。而朋友……朋友变成了花束、气球、布绒玩具(竟然有人给女律师送辛普森一家的玩具!)后面那张假笑、欲言又止的脸。无谓的寒暄使人烦躁不安。他们带来点心盒子,小心翼翼打开,“瞧,这是乔和简的订婚蛋糕,我们给你留了一角哦”(他们不知道病人的味觉已经被化疗摧残,就算吃伊甸园里的果子也如同嚼蜡),还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没一个人能说在点子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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