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大师”级文学家的儿童文学作品。 ★一代人难忘的阅读记忆,常读常新的必读篇目。 ★依据民国旧版底本整理,保留原版插图,原汁原味,怀旧经典。 《故乡的野菜》是周作人人小品散文的名篇之一。文章的开头极力申述对故乡并无特别的情份,是一个"只因钓于斯游于斯的关系",周作人的这种极力的淡化感情的做法,其根本就在于他的审美标准,表现在文学上就是"爱好天然、崇尚简素",也体现了他在文学艺术上的生活态度和审美理想,从作品来看,文中并非无情,相反地常常是有有一种情切温暖。作者通过对家乡野菜的描写,勾勒了一幅幅浙东古朴清纯的民俗画卷,流露出品花赏草的闲适情趣,也表达了作者对故乡的深情怀念。 作者简介: 周作人,原名櫆寿(后改为奎绶),字星杓,又名启明、启孟、起孟,笔名遐寿、仲密、岂明,号知堂、药堂等,鲁迅(周树人)之弟,周建人之兄,浙江绍兴人,中国现代著名散文家、文学理论家、评论家、诗人、翻译家、思想家,中国民俗学开拓人,新文化运动代表人物之一。新文化运动中是《新青年》的重要同人作者,并曾任"新潮社"主任编辑。"五四运动"之后,与鲁迅、林语堂、孙伏园等创办《语丝》周刊,任主编和主要撰稿人。《故乡的野菜》是周作人人小品散文的名篇之一。 目录: 西山小品 自己的园地 怀旧 初恋 玩具 故乡的野菜 北京的茶食 济南道中 济南道中之二 济南道中之三 破脚骨 苍蝇 苦雨 生活之艺术 喝茶西山小品 自己的园地 怀旧 初恋 玩具 故乡的野菜 北京的茶食 济南道中 济南道中之二 济南道中之三 破脚骨 苍蝇 苦雨 生活之艺术 喝茶 上下身 若子的病 鸟声 谈酒 两个鬼 乌篷船 金鱼 虱子 水里的东西 村里的戏班子 关于蝙蝠 两株树 苋菜梗 北平的春天 卖糖 读书的经验 雨的感想 风的话 东昌坊故事 谈文章 石板路 南北的点心 水乡怀旧 冬天的麻雀 种花和种菜 《儿童的文学》 《儿童的世界》 《儿童的书》 《我学国文的经验》 《儿童诗》 《儿童杂事》 《桥》 《国文谈》 《小人书》 《古诗里的儿童》 《画小人书》西山小品 一一个乡民的死 我住着的房屋后面,广阔的院子中间,有一座罗汉堂。它的左边略低的地方是寺里的厨房,因为此外还有好几个别的厨房,所以特别称它作大厨房。从这里穿过,出了板门,便可以走出山上。浅的溪坑底里的一点泉水,沿着寺流下来,经过板门的前面。溪上架着一座板桥。桥边有两三棵大树,成了凉棚,便是正午也很凉快,马夫和乡民们常常坐在这树下的石头上,谈天休息着。我也朝晚常去散步。适值小学校的暑假,丰一到山里来,住了两礼拜,我们大抵同去,到溪坑底里去捡圆的小石头,或者立在桥上,看着溪水的流动。马夫的许多驴马中间,也有带着小驴的母驴,丰一最爱去看那小小的可爱而且又有点呆相的很长的脸。 大厨房里一总有多少人,我不甚了然。只是从那里出入的时候,在有一匹马转磨的房间的一角里,坐在大木箱的旁边,用脚踏着一枝棒,使箱内扑扑作响的一个男人,却常常见到。丰一教我道,那是寺里养那两匹马的人,现在是在那里把马所磨的麦的皮和粉分做两处呢。他大约时常独自去看寺里的马,所以和那男人很熟悉,有时候还叫他,问他各种小孩子气的话。 这是旧历的中元那一天。给我做饭的人走来对我这样说,大厨房里有一个病人很沉重了。一个月以前还没有什么,时时看见他出去买东西。旧历六月底说有点不好,到十多里外的青龙桥地方,找中医去看病。但是没有效验,这两三天倒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今天在寺里做工的木匠把旧板拼合起来,给他做棺材。这病好像是肺病。在他床边的一座现已不用了的旧灶里,吐了许多的痰,满灶都是苍蝇。他说了又劝告我,往山上去须得走过那间房的旁边,所以现在不如暂时不去的好。 我听了略有点不舒服。便到大殿前面去散步,觉得并没有想上山去的意思,至今也还没有去过。 这天晚上寺里有焰口施食。方丈和别的两个和尚念咒,方丈的徒弟敲钟鼓。我也想去一看,但又觉得麻烦,终于中止了,早早地上床睡了。半夜里忽然醒过来,听见什么地方有铙钹的声音,心里想道,现在正是送鬼,那么施食也将完了罢,以后随即睡着了。 早饭吃了之后,做饭的人又来通知,那个人终于在清早死掉了。他又附加一句道:“他好像是等着棺材的做成呢。” 怎样的一个人呢?或者我曾经见过也未可知,但是现在不能知道了。 他是个独身,似乎没有什么亲戚。由寺里给他收拾了,便于上午在山门外马路旁的田里葬了完事。 在各种的店里,留下了好些的欠账。面店里便有一元余,油酱店一处将近四元。店里的人听见他死了,立刻从账簿上把这一页撕下烧了,而且又拿了纸钱来,烧给死人。木匠的头儿买了五角钱的纸钱烧了。住在山门外低的小屋里的老婆子们,也有拿了一点点的纸钱来吊他的。我听了这话,像平常一样的,说这是迷信,笑着将他抹杀的勇气,也没有了。 一九二一年八月三十日作 二卖汽水的人 我的间壁有一个卖汽水的人。在般若堂院子里左边的一角,有两间房屋,一间作为我的厨房,里边的一间便是那卖汽水的人住着。 一到夏天,来游西山的人很多,汽水也生意很好。从汽水厂用一元钱一打去贩来,很贵地卖给客人。倘若有点认识,或是善于还价的人,一瓶两角钱也就够了,否则要卖三四角不等。礼拜日游客多的时候,可以卖到十五六元,一天里差不多有十元的利益。这个卖汽水的掌柜本来是一个开着煤铺的泥水匠,有一天到寺里来做工,忽然想到在这里来卖汽水,生意一定不错,于是开张起来。自己因为店务及工作很忙碌,所以用了一个伙计替他看守,他不过偶然过来巡视一回罢了。伙计本是没有工钱的,伙食和必要的零用,由掌柜供给。 我到此地来了以后,伙计也换了好几个了,近来在这里的是一个姓秦的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体格很好,微黑的圆脸,略略觉得有点狡狯,但也有天真烂漫的地方。 卖汽水的地方是在塔下,普通称作塔院。寺的后边的广场当中,筑起一座几十丈高的方台,上面又竖着五枝石塔,所谓塔院便是这高台的上边。从我的住房到塔院底下,也须走过五六十级的台阶,但是分作四五段,所以还可以上去,至于塔院的台阶总有二百多级,而且很峻急,看了也要目眩,心想这一定是不行罢,没有一回想到要上去过。塔院下面有许多大树,很是凉快,时常同了丰一,到那里看石碑,随便散步。 有一天,正在碑亭外走着,秦也从底下上来了。一只长圆形的柳条篮套在左腕上,右手拿着一串连着枝叶的樱桃似的果实。见了丰一,他突然伸出那只手,大声说道:“这个送你。”丰一跳着走去,也大声问道: “这是什么?” “郁李。” “哪里拿来的?” “你不用管。你拿去好了。”他说着,在狡狯似的脸上现出亲和的微笑,将果实交给丰一了。他嘴里动着,好像正吃着这果实。我们拣了一颗红的吃了,有李子的气味,却是很酸。丰一还想问他什么话,秦已经跳到台阶底下,说着“一二三”,便两三级当作一步,走了上去,不久就进了塔院第一个石的穹门,随即不见了。 这已经是半月以前的事情了。丰一因为学校将要开学,也回到家里去了。昨天的上午,掌柜的侄子飘然地来了。他突然对秦说,要收店了,叫他明天早上回去。这事情太鹘突,大家都觉得奇怪,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因为掌柜知道了秦的作弊,派他的侄子来查办的。三四角钱卖掉的汽水,都登了两角的账,余下的都没收了存放在一个和尚那里,这件事情不知道有谁用电话告诉了掌柜了。侄子来了之后,不知道又在哪里打听了许多话,说秦买怎样的好东西吃,半个月里吸了几盒的香烟,于是证据确凿,终于决定把他赶走了。 秦自然不愿意出去,非常地颓唐,说了许多辩解,但是没有效。到了今天早上,平常起得很早的秦还是睡着,侄子把他叫醒,他说是头痛,不肯起来。然而这也是无益的了,不到三十分钟的工夫,秦悄然地出了般若堂去了。 我正在有那大的黑铜的弥勒菩萨坐着的门外散步。秦从我的前面走过,肩上搭着被囊,一边的手里提了盛着一点点的日用品的那一只柳条篮。从对面来的一个寺里的佃户,见了他问道: “哪里去呢?” “回北京去!”他用了高兴的声音回答,故意地想隐藏过他的忧郁的心情。 我觉得非常的寂寥。那时在塔院下所见的浮着亲和的微笑的狡狯似的面貌,不觉又清清楚楚地再现在我的心眼的前面了。我立住了,暂时望着他彳亍地走下那长的石阶去的寂寞的后影。 八月三十日在西山碧云寺 这两篇小品是今年秋天在西山时所作,寄给几个日本的朋友所办的杂志《生长的星之群》,登在一卷九号上,现在又译成中国语,发表一回。虽然是我自己的著作,但是此刻重写,实在只是译的气氛,不是作的气氛。中间隔了一段时光,本人的心情已经前后不同,再也不能唤回那时的情调了。所以我一句一句地写,只是从别一张纸上誊录过来,并不是从心中沸涌而出,而且选字造句等等翻译上的困难也一样地围困着我。这一层虽然不能当作文章拙劣的辩解,或者却可以当作它的说明。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十五日附记 (选自《过去的生命》,北新书局1929年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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