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玩儿呢?弹玻璃球?没个对手;掐朵花?可路边的白牌子上写着“攀折花木,罚款一元”。 四周静静的,连打太极拳的老头儿都没有,只有翠鸟好听的叫声。 “啾、啾————嘎、嘎!”我敢说,这决不是麻雀叫,麻雀叫没那么好听。我探着脖子,仰着脸,一面睁大眼睛使劲地在树枝上寻找,一面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了弹弓。 “嘎————嘎————”叫声是从旁边密密的灌木丛后面传出的,我蹑手蹑脚地绕过去。 是一个挺大的花坛,里面栽满火红的绣球和翠绿的冬青草。花坛北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脸白白的,鼻子细小秀气。她身边竞有一只鸟。嘿,女孩还玩鸟!真新鲜!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只见她手握的一根小棍上,站着一只小鸟,红红的小嘴,灰色的羽毛,用一条细细的链子拴着,漂亮极了。 “啾————嘎————”叫声圆润而响亮。 “您好!”女孩叫道。 瞧!这女孩还挺懂礼貌,还叫我“您”,我吸溜吸溜鼻子,正考虑该不该和女孩说话…… “您————好!”那鸟竟然也说了一句。咳,她是和鸟说话呢!那鸟还真能说话。它的嘴钩钩着,头顶上还有个漂亮的羽毛旋儿————是鹦鹉,没错儿! “嘿,你这鸟真棒!”我揪揪衣襟搭讪地说。 “是吗?”女孩注意地听着,抿着嘴笑了。 “能……借我玩会儿吗?”我在离她一米远的长椅上坐下来。 “不可以。”她迟疑了一会儿说。 “不……可以……”灰鹦鹉居然也鼓着眼向我说。 “你看,它都说话了!”女孩低声笑了。 “为什么?”我不服气地问。 “因为……因为我看不见你呀!”她转过头来,坦然地望着我。 我看见了她的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可是两只眼珠白白的,没有漆黑的瞳仁。啊,是个瞎子! “你眼珠怎么是……白的呢?”我结巴着问。 “你眼珠是黑的?”女孩惊奇地望着我。 “当铁” “这鸟的眼珠也是黑的?” “是黑的,所有的眼珠都是黑的。你这样的白眼珠,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是吗?”她眼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悲哀,低声说,“我三岁那年生病,眼就瞎了,不能上学……” “其实上学顶没意思了,你看我,眼睛好都不愿意上。”我胡乱地安慰她,“不说这些了,来,咱们一块逗鸟玩儿吧!”我想玩玩这只好看的鸟,早有些急不可待了,就凑过去抓过小棍。 我弯着腰对着红嘴鹦鹉说:“你给我说个‘骨的白’。” 鹦鹉看着我,轱辘着眼睛不作声。 “你给我说个‘缸比盆深,盆比碗深’。”我满怀希望。 “啾————嘎!”它突然响亮地叫了一声,一撅屁股,一泡屎恰恰落在我的膝盖上。 “坏蛋!”我懊丧地骂了一句。 “坏蛋!”鹦鹉也利索地学了一句。 嘿,它喜欢学骂人话!我来劲了:“你说坏包!” “坏————泡————”鹦鹉有点绕舌,吐字不清。 “你怎么教它骂人呢?”女孩耸着秀气的小鼻子吃惊地望着我。 她茫然地睁着眼睛摸索着,把小木棍从我手里抓了回去。不知是哪股巧劲儿,缠在小棍上的链子滑了下来,鹦鹉一下子飞开了,不过有链子拖着,它很费劲,并没有飞得太远,落到了长椅的另一头上。 女孩惊慌失措:“小灰!小灰!”她徒劳地伸开手四下摸着。 “你看见我的鹦鹉了吗?它还在这儿吧?”她问我。 “我……我帮你……找找。”我的嗓子眼儿像塞了块馒头,吭吭哧哧说不利索话。 其实那鸟就在我身边二米远的地方,伸手就可以抓到。只不过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要是逮不着就好了,她走了,我再抓。我太喜欢鸟了,况且这又是一只那么聪明的、会说话的鸟。 一朵云从天上飘过,遮住了太阳,光线昏暗下来,树影也变成了黑绿色。 “请你帮我找一找行吗?”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乞求。 我紧闭住嘴,屏住呼吸,踮起脚一点儿一点儿往远处挪动。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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