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是民国时期的临水照花人,她是一个善于将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的享乐主义者,又对人生充满悲剧感;她悲天悯人,时时洞见芸芸众生“可笑”后面的“可怜”,但在实际生活中却显得冷漠寡情;她通达人情世故,但她自己行来却是从衣着打扮到待人接物,均是我行我素,独标孤高,她在40年代的上海大红大紫,风头出尽,几乎得到电影明星般的风光,然而几十年后,她在美国深居简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以致有人说:“只有张爱玲才可以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闹及极度的孤寂。” 张爱玲的作品直指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和世俗生活,处处体现着她的人生哲学和生活态度。本书是张爱玲的思想传记,从张爱玲笔下的人物为线,发现张爱玲的灵魂,她的行事风格和人生轨迹,全书提到宿命、纯粹、虚无、爱情等几个命题。比如宿命是讲一切都是早已被注定了的,这个注定的意思并非简单的指规律性的东西——人总是要死的,它潜在的含义多少得牵扯上神秘主义,比如冥冥中的力量,不可逆转的性格走向,所谓一种性格植种一种命运。宿命论让人绝望,也让人安适,这得看你的人生态度,出世与入世的区别,不争者庄子最逍遥,但平凡的人不是庄子,在世间沉浮就有了某种无力感,卡夫卡、昆德拉甚至安妮宝贝都是写过这种无力感,只是卡夫卡太冷硬,昆德拉又理论太多,而安妮的内容据说只有大学生水平,所以对哲学命题表达最灵动最贴切的人仍属张爱玲。纯粹是真正体现了事物的本质的一种状态,无杂念,绝对的纯净,仿佛一种修行的至高境界,人人渴望却不得,这个世界就像盘古开天之初一片混沌,人心驳杂,没有安全感…… 本书的文笔柔而不腻,瘦而不柴,与张爱玲的文笔不相上下,是对张爱玲的深度解读,激发深度渴望后以大壶解渴。 我们这代人,对小资生活疯狂追捧,从童年期开始就不断地磨砺自己的小资情结,因此我们从少年时就开始读张爱玲,寻找张足迹的过程就像一个寻梦的旅程,承载着这代人一个粉粉的小蝴蝶梦。 喜欢张爱玲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喜欢,出于嫉妒也罢,羡慕也罢,因为欣赏张爱玲的视角不可能只有一个,每个人的感受也非常个性,但正因此,这位中国最有才华的女人,才显得熟悉而神秘。 怀念她,并无他法,只能选择文字,在文字中找寻与这个冰冷又热情的女人的心意相通。 作者简介: 月下,原名高瑞贤,80后新生代潜力作家,张爱玲文学资深研究者,痴迷张爱玲多年,擅长挖掘张爱玲小说中的人性及人文价值。羊城晚报、长沙晚报、青岛日报等多家媒体特约撰稿人,曾发表多篇有关张爱玲文学研究的精彩文章。目录: 001宿命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 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人是多么小! 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红玫瑰与白玫瑰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到底是上海人 无条件的爱是可钦佩的——唯一的危险就是:迟早理想要撞着了现实,每每使他们倒抽一口凉气,把心渐渐冷了。我们不幸生活于中国人之间,比不得华侨,可以一辈子安全地隔着适当的距离祟拜着神圣的祖国。那么,索性看个仔细吧! 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 我爱你跟你无关 以美好的身体取悦于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极普遍的妇女的职业…… 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分别。 孤标傲世偕谁隐001 宿命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 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人是多么小! 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019 选择 红玫瑰与白玫瑰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035 刻薄 到底是上海人 无条件的爱是可钦佩的——唯一的危险就是:迟早理想要撞着了现实,每每使他们倒抽一口凉气,把心渐渐冷了。我们不幸生活于中国人之间,比不得华侨,可以一辈子安全地隔着适当的距离祟拜着神圣的祖国。那么,索性看个仔细吧!049 纯粹 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063自欺 我爱你跟你无关 以美好的身体取悦于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极普遍的妇女的职业…… 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分别。079 自恋 孤标傲世偕谁隐 有些东西,我觉得是应当为我所用的,因为我较别人更会享受它,因为它给我无比的喜悦。087 爱情 哦,你也在这里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想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103悲悯 青灰调子上一抹亮色 浴室的玻璃窗临着阳台,啪的一声,一只皮球蹦到玻璃上,又弹回去了。我弟弟在阳台上踢球。他已经忘了那回事了。 这一类的事,他是惯了的。 我没有再哭,只感到一阵寒冷的悲哀。117苍凉 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 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有力没有美,似乎缺乏人性。前言岁月并不静好 因为是写小说的人,所以喜欢研究小说中的人性及人文价值和作者的写作风格及思想脉落,现代几位小说家,最爱张爱玲。她的思想像金庸武侠世界里的奇花异草,不由人不一一采撷。 张爱玲小说一贯的基调是苍凉,她曾在文章里反复用到“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这句话,而这句话像极了张爱玲存在于世的姿势——孤傲、苍凉、唯美。 本书从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出发,全面而深刻地剖析了人性的本质、人类的生存境况和对生命走势的取向。全书提到宿命、纯粹、虚无、爱情、媚俗等多个命题。 比如宿命是讲一切都是早已被注定了的,这个注定的意思并非简单的指规律性的东西——人总是要死的,它潜在的含义多少得牵扯上神秘主义,比如冥冥中的力量,不可逆岁月并不静好 因为是写小说的人,所以喜欢研究小说中的人性及人文价值和作者的写作风格及思想脉落,现代几位小说家,最爱张爱玲。她的思想像金庸武侠世界里的奇花异草,不由人不一一采撷。 张爱玲小说一贯的基调是苍凉,她曾在文章里反复用到“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这句话,而这句话像极了张爱玲存在于世的姿势——孤傲、苍凉、唯美。 本书从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出发,全面而深刻地剖析了人性的本质、人类的生存境况和对生命走势的取向。全书提到宿命、纯粹、虚无、爱情、媚俗等多个命题。 比如宿命是讲一切都是早已被注定了的,这个注定的意思并非简单的指规律性的东西——人总是要死的,它潜在的含义多少得牵扯上神秘主义,比如冥冥中的力量,不可逆转的性格归宿,所谓一种性格植种一种命运。宿命论让人绝望,也让人安适,这得看你的人生态度——出世与入世的区别,不争者庄子最逍遥,但平凡的人不是庄子,在世间沉浮的过程里就有了某种无力感,卡夫卡、昆德拉,甚至安妮宝贝都是写过这种无力感,只是卡夫卡的故事对普通人来说有些冷硬,昆德拉的文字理论太多以致抽象,而安妮宝贝的内容据说只有大学生水平,所以对哲学命题表达最灵动、最贴切的人仍属张爱玲。 诗人气质的作家喜欢把人物写得唯美以至于缺乏真实感,很多时候是爱之深,责之切。与此相反,张爱玲的小说所写的是无爱,她对感情的处理方法令人惊诧却又提不出异议:《倾城之恋》是试探的,自私的;《沉香屑:第一炉香》是无奈的,自我出卖的;《金锁记》是腐朽的、沉沦的……总不能奉上一片真心。 她笔下的男子自恋又无情,姜季泽、乔琪乔、范柳原,不知不觉中,读者会爱上这样书中的人——只是,那自恋是否缘于他们的无知?那无情是否缘于他们的懦弱?没有原则没有担当的男人实在不能叫人喜欢;而她笔下的女子,曹七巧的庸俗、刻薄,白流苏的精明、世俗,葛薇龙的虚荣、堕落……连虞姬惊艳一死也暗藏玄机。世间的不堪,都被张那双利眼穿透,巧心捕捉,丝丝入扣,暗中抛索,像白公馆四爷手中的胡琴咿咿呀呀地响着,道出一个古老而又真实的故事。 在四五十年代的上海,由于政治情势所迫,很多作家屏气凝神,处于隐匿状态,只有张爱玲横空出世般地夺目,她喊出“出名要趁早”。也因此,柯灵曾劝张爱玲千万别站错了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当一个人开始把自己划分到某个行列之内的时候,他就不再是自己。艺术是很纯粹很干净的一个词,艺术家不能进入任何组织,否则,他的作品就会 或多或少地扭曲。爱玲是孤僻狂妄的,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药师,什么江湖大义,什么国家安危,都不在她的眼里,所以她的人物和观点没有政治倾向,也没有虚伪的教化,她的文字是最最真实的表达,她是真正的文艺奇葩! 有些人鄙弃她的繁丽,有些人斥责她的立场,还有那些崇拜她的人,只爱她身上与众不同的光环,欣赏、爱慕,却并不真正懂得她。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爱取巧的胡兰成恰巧出现,让她以为遇见了爱情,因为他懂得。胡兰成总说,“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张爱玲的,便皆成为好”。那是一种陶醉的语气,他喜爱她身上的一切特点,自得的模样如数家珍;他还能欣赏她的聪明,由爱而敬,“我是生平不拜人为师,要我点香亦只点三炷半香。一炷香想念爱玲,是她开了我的聪明。” 他写下: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然而,岁月并不静好,但张爱玲仍有一身惊艳留存下来。1.与通常张爱玲的研究著作关注于她“做些什么”和“写些什么”不同,这本书旨在通过张爱玲“写些什么”体会她“想些什么”,而恰恰是在这一点上,张爱玲可能与今天的读者有更多的共鸣。 ——张爱玲、周作人研究者 止庵 2.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张爱玲都是中国现代文学景区中一处无法不看的景点:幽深而又绚丽,凄清而又喧闹,纯净而又驳杂,临水照花顾影自怜,而又大红大紫摇曳生姿。本书无疑是“爱玲景观”独具匠心的解析与导游…… ——《挪威的森林》译者林少华 3.月下的书没有学者腔,对张爱玲的会心处,直逼精神的痛楚。知道文本的隐秘者,才能解人解世。此书读人时的灵动与机敏,颇值一赞。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孙郁宿命: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 事实上,一个享乐主义者总是避免使自己的生活被改造成命运。命运吸着我们的血,压在我们头上,它像一个铁球拴在我们的脚腕上。 ——昆德拉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范柳原说:“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人是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写《倾城之恋》那一年,张爱玲只有23岁,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加之又生于大家庭的末落时期,看多了人间的勾心斗角、悲苦无着、生离死别,所以说出我们做不了自己的主的话。柳原应该是她笔下最有魅力的男人,却生得这样恣意放荡,他这些话惹得拿命运作赌注的白流苏恼了起来:“你干脆说不结婚,不就完了,还得绕着大弯子,什么做不了主?”香港沦陷的时候,悲风长鸣,流苏爬到柳原身边,隔着棉被拥抱着他。这个时候,她想: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她应该懂了,命运的大起大落,即便是他那种无拘束的人,也不能真正掌握的…… 那时候的张爱玲还没有爱情经验,小说里的人却已是把调情的游戏做得这样高超,滴水不漏,不然怎么说是天才呢,天才就是天生的才华,不需要历练打磨便已灼灼生辉。《倾城之恋》里这对自私的男女,各取所需,上演一场精彩又迂回的调情戏。流苏是颇有姿色的女人,姿色也是女人的一种资本。而且,流苏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当年可以不顾三纲五常的离婚,现在也不会屈就于那些人的威胁利诱,她要赌一赌。殷素素临死前告诫儿子张无忌时说:“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明明是给七妹宝络相亲,相亲的对象却跟流苏跳了几圈舞。她不是有意的,但她给了她们一点颜色看。宝络虽恨她,在心里也不由肃然起敬。“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白流苏不顾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再次把全部的希望放在婚姻上,以迟暮美人的残篇断简,去追求一些切实的东西。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大多清醒的可怕,他们把这个世界看得透彻,以至疏于浪漫,不会说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更不会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们不天真,不会像那个小男孩一样指出皇帝的新装是一片虚空。这就成了一场有意思的竞技,推推拉拉,你来我往,谁先开口谁就输。 调情会上瘾的,如果不是一场车祸,恐怕《两小无猜》里的男孩和女孩那场你敢不敢的游戏会永远继续下去,以互相撕扯对方的心为乐。流苏的游戏将会怎样收场?一开始谁都不知道,不管怎么样,她愿意一搏,不是飞蛾扑火,而是步步为营。 她看似含蓄温婉,但却有超乎一般女人的胆识,她的矜持也是她的武器,比如范柳原说:“有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笑,有的人善于管家,你是善于低头的。”这场景让人想起徐志摩的莎扬娜拉,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但是流苏并不买账,故意傻傻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柳原笑道:“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 流苏心里怙惙着:他使她吃醋,无非是用的激将法,逼着她自动的投到他的怀里去。她做梦也休想他娶她。……很明显的,他要她,可是他不愿意娶她。他有意当着人做出和她亲狎的神气,以诋毁她的声名,让她无路可退,而两人相对时却又是恬淡的,端庄的,始终保持着距离。她在心里恨着他,这样一个自私颓败的人—— 他是机智的,伶俐的,却没有热情。他不相信人,甚至不相信他自己。他不相信她会爱他,他说:“对你来说,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一语切中流苏的命门。我想,这也是张爱玲的婚恋观——没有爱情的婚姻里的男女就是嫖客与妓女的关系,怪不得马克思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是一个道德感不强的人,张爱玲也是,范柳原也是,但是,我们仍旧愿意把爱情这个词看得圣洁,只是,却未必相信爱情的存在——追求不等于存在。比如范柳原,他玩世不恭,随波逐流,表面上是快乐的,其实他骨子里有一层宿命色彩,让他不敢认真。 然而有一天,他却忽然变得颓废的悲凉,柳原看着流苏道:“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当他认真的时候,会变得悲戚,宿命的人容易感觉到无奈。你可以用自己不喜欢的方式赚到财富,你也可以用自己不相信的药治好病,但你无法从不爱自己的人身上获得幸福。对范柳原来说,没有回爱,就只剩下了欺骗、侮辱、利用。他要的是她的心,但是流苏是带着寻找依靠的心来香港的,她没有恋爱的闲情逸致,她精打细算寸步不让,她根本没有想过要了解范柳原,更不会全抛一片心,她分分钟都在盘算有无可能和他结婚。 这场感情游戏玩到第二轮的时候,已见分晓。一天晚上,他吻了她,她想自己以后就是他的人了,甘做情妇。谁都没有赢,她没有得到婚姻,他也没有得到她的心。在这场角逐里,爱情注定要失败。 不能洞察生活的作家不会是一个好作家,而现代编剧都喜欢给电视剧或电影一个圆满的结局,把他的角色弄得容易成功也容易感动,所谓意淫。他们说:你总得给人们活下去的希望吧,我们需要一些励志的东西。爱玲是看透了生活的,她没有庸常地让他们爱上对方,给生活一个虚假的希望,也没有给出一个悲惨的结局,赚一把同情的眼泪。她反其道而行,落了一段传奇下来:“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战争爆发,才使得柳原不得不回到流苏的身边,她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婚姻。这个故事算得上完满——爱玲的小说结局很少完满——一座城的陷落,成全了一段婚姻。这个传奇始终是一种讽刺,范柳原的爱情最终没有得到成全,流苏的婚姻也非来自她自己的努力。他们是两种人,但都没有逃出命运的怪圈。 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两种人:一种人拼命的争,名利、地位、爱情、幸福、快乐、舒适。《万凰之王》里的兰妃知书达理,然而为了保住皇上、保住皇子就狠下手段,她的心变得越来越冷,皇太后临死的时候说,现在的你就像当年的我,等着吧,有一天,你也会感觉到高处不胜寒,众叛亲离,孤独一生。皇太后说得没错,孤独原来就是万宫之首的宿命;另一种人在开始之前就看到了结果——生命是沉浮不定的,比如范柳原,他不相信人心因你或我或他会有什么改变,随波逐流,风把你吹到哪里你就呆在哪里,《红楼梦》里林黛玉也说:“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流。”她把自己嫁与命运,自怜自艾,对她来说,命运是不可改变的,所以她不会逼着宝玉许诺,不会讨好贾母、王夫人,她只是独自流泪。 当胡兰成抛弃张爱玲的时候,她也是流着眼泪走去回上海的船上,说“我自将萎谢了。”《白马啸西风》里的李文秀牵马回中原,也是一样的怅惘: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地爱上了别人,有什么法子?胡兰成喜欢了小周护士,他的喜欢是轻贱且轻薄的,周护士是个甜美的小天使,在高智的张爱玲那里,他也许觉得累,高智的女人傻起来让人觉得矫情——爱情让一切女子皆变得痴傻,周护士却傻得天真,傻得恰到好处。唉!变心就是变心了,还找这么些借口,不爱就是不爱了,再回头分析也是徒劳。可是,他爱过她吗? 生活始终不是传奇,尽管张爱玲喜欢从平凡的生活中寻找传奇人物,可她又从传奇人物身上看到平凡的人生。“有你的地方就会有奇迹。”多矫情的一句话,你若不爱,不会产生奇迹的,你若爱,也未必会产生奇迹,生活是很现实的,而现实是残酷的,就像严歌苓的《小顾艳传》,那个嫁到文艺大院的凡俗女子辛苦又恣睢的一生,不管如何努力、效仿、委屈,她始终进不了杨麦的生活,最后还是被抛出了文艺圈,却仍旧告诉别人,画家杨麦才是她最爱的人。杨麦在醉酒的时候叫着她的名字,她是扎到他的骨子里去了,或许不是爱,只是习惯,她注定进不了他的生活,但是她进得了他的骨子。可是张爱玲却没有扎到胡兰成的骨子里去,也许,胡兰成这人根本没有骨子,他整个是一软体动物,扎得再深从另一面又露出来了,他就像当下流行的洋葱男人,你剥下一层层皮,辣着自己,剥到最后,才知道他是没有心的。没心的人自然不懂得思考,所谓锦心秀口,他嘴里出来的话不会是秀口:你长得太高了,这怎么可以?据说他是个小个子,大概是调情,你长得太高了,跟我怎么配?这样粗糙的调情哪里比得上范柳原,“我这边,窗子上面吊下一枝藤花,挡住了一半。也就是玫瑰,也许不是……我想从的你的窗户里看月亮。”这雅语,透露出多少情趣?流苏虽然没读过几年书,放在当下,也算个小资女人——你以为喝着咖啡,听着爱尔兰音乐就小资了吗?完全不是,女人的可爱不在于漂亮,不在于才华,而在于性情——流苏虽然算不得多么可爱,但是她却有小资女人的情调,在香港的舞场里,流苏说,“你要我在旁人面前做一个好女人,在你面前做一个坏女人。”柳原想了一想道,“不懂。”流苏又解释道,“你要我对别人坏,独独对你好。”范柳原不喜欢流苏去舞场,却要她跟他跳舞,流苏便一语道破了他的自私心理。当年,83版的射雕热播。伙伴们都在议论杨康杨康如何了,却没有人提郭靖。可见,人们对“好男人”是视而不见的,而“坏男人”的魅力总是侵入骨髓,反之,亦然。“坏女人”才容易引起人们的兴趣。但是,人们始终没有对这个“好”和“坏”下过明确的定义,以至于让某些“老实人”时常叫冤,看到受伤回来的小鸟也要斥责一番:谁让你喜欢“坏男人”的?其实,此“坏”非彼“坏”,“坏”是一种情调。流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拿捏分寸。却又并非一味的拿捏,不然同样聪明的范柳原也不会喜欢她,他是看到了她内在情调的,流苏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瞧瞧这句话,多文艺! 爱玲必当更胜一筹,不然胡兰成也不会说:我只觉得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张爱玲的,皆成为好。而他自己呢,“除了从张爱玲那里鼠窃狗偷,就是背靠传统好乘凉。《今生今世》用词旧,文法旧,意识旧,见解旧,胡兰成完全是一个旧得不能再旧的旧式才子。” “我父母的一生都是连没有故事。” “我连不以为她是美的。” “她的人是这样鲜洁,鲜洁得如有锋棱,连不可妥协,连不可叛逆。” “邻房是个德国人,悭吝得叫人连不好笑。” ——这种“连……”字句式已成旧而不通的胡文标记,几乎每页都有。并非“叫人连不好笑”,而是叫人连连好笑。爱玲不会没看出来,她似乎曾经指出他用滥了的“亦”字,亦是美的,亦是好的……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懂自己的人,暇疵全略过。世间知己最难求,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胡兰成确实是懂她的,“看了(她的小说)一两段,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他向朋友推荐,朋友也说很好,他仍然觉得不足,因那一声‘好’太平淡,可以给所有的事物。” 有人却说张爱玲辞藻过于华丽,他们怎么懂,她的辞藻再华丽,也已经化为无形,曼妙的修辞任是他们其中哪个也写不出来的——“这张脸好像写得很好的第一章,使人想看下去。”“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块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 她的文字绝对不是简单的辞藻堆砌,那华丽是一种天赋,与生俱来。正如凡高的向日葵,迎面冲击而来,表面是极度入世的热情,背后却是浓烈的孤独感。本色出示,毫不伪装,就像“出名要趁早!”这话一样实在。可是,谁懂?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胡兰成出现的时候,她以为她遇见了爱情,他将是她人生中的重彩,因为他懂得。 被人欣赏、被人理解也是人的欲求之一。空空的世界里,忽然有这么一个反复咀嚼她的文字的人找上门来,就像有朋自远方来,岂不快哉? “才去看了她三四回,张爱玲忽然很烦恼,而且凄凉。女子一爱了人,是会有这种委屈的。她送来一张字条,叫我不要再去看她……”爱玲一定是个悲观的人,眼看着即将到来的爱情不由得生出“十里搭长篷,天下没有不散筵席”的悲哀来,或许也有幽怨,你爱他,却觉得他待你并没有你想要的那般好,怀疑、失望、担心,然后就想放手,无论如何,先到安全的地方静一静,再说。 然而他不以为然,仍旧来,她再见了他,亦是欢喜——“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把这句话写在送他的相片背面。而胡兰成呢,“端然的接受,没有神魂颠倒,也并未有相思,只是想啸歌”啸歌代表了一种快感,暗含了征服后的快感。 她的爱情经验第一次从理论到实践,不由深陷,还以为是神仙眷侣,“晨出夜归只看张爱玲,两人伴在房里,男的废了耕,女的废了织,连同道出去游玩都不想,亦且没有工夫。”结婚的时候,他写下: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岁月并不静好,轻浮浪子始终是轻浮,爱玲也不能使他回头。她再怎样的洞察世事,怎样的受不得半点委屈,也于事无补。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在爱情路上狠跌了一跤,伤口,再也不能愈合。本来就是个看客,这下更把热情在生活中全部抽离了。 张爱玲是一个旁观者。 正如胡兰成所说,她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孤傲、敏感、卓尔不群,但是却逃不开心灵之篱栅。这样的女人大都会用文字来跳舞,舞跳得过于高明,便没有了舞伴来陪,只落得人在高处,灵魂总是寂寞。她是寂寞的,所以,一份看似相知的东西便来得极其珍贵,她低到尘埃里,但心里是欢喜的,企图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然而这花却并不如她用的一个比喻,像刚蒸熟的馒头尖上那个红点,充满喜庆的色彩,这花像鲁迅《秋夜》里那朵瑟缩着做着春天里的梦的小红花,终将萎谢了。 李碧华说张爱玲就像一口古井,任由后人来淘,淘出的都是一地清冷的月光。 张爱玲小说里的人物个个精明的了不得,但她自己却不是一个充满机心的女子,她看破,并不效仿,也不斥责,只是置身事外,冷静地观摩、书写。 记者问54岁的杨丽萍:“你是为了舞蹈才不要孩子的吗?”她回答说:“有些人的生命是为了传宗接代,有些是享受,有些是体验,有些是旁观。我是生命的旁观者,我来世上,就是看一棵树怎么生长,河水怎么流,白云怎么飘,甘露怎么凝结。” 爱玲亦是这样的一个旁观者。 记得很久以前有个女作家等待着她未出生的孩子,种了一盆女儿花,她说,她不愿意有个女儿,女孩子太容易受伤,她不想她的孩子在尘世里伤痕累累,不忍、不舍得。李碧华却说:欺骗?那能怪谁,只是你自己太蠢。也许,这是女孩子和女人的区别,成熟往往意味着敌对,对整个世界都防范着,怀疑着—— 终究不愿意炼就的铜墙铁壁,八面玲珑。爱自己,就让那颗心自由的舒展。都说爱玲是个极冷的人,其实极冷的人是李碧华和亦舒,她们自认为洞察世情,然后以凉薄面世。而张爱玲,只是一个真实的孩子,他们看到罩在她外面的一层迷雾,却看不到她那一颗热心。因为她不随便施与,有时候蔑视也是一种珍惜,《橙血》里的女主人说:不卖给中国人树胚,是因为任何东西在中国人那里都会得到淹没般的繁衍。她对繁衍一向恐惧,并不完全是恐惧一种极品的贬值,她更在意任何精良物种、抑或人种持续他们的优越。不仅如此,张爱玲还怕碰了世间的冷,骤然惊悸后的不适应。有一次,香港放假,她唯一女友炎樱独自回上海,没有告诉她,她竟哭了半个下午。一个纯真的孩子,从小缺乏爱,需要爱,但是她又太明白,世间,没有爱,至少,没有纯粹的爱。 没有纯粹的爱,范柳原和白流苏也可以因为那一刹那的谅解相依,把婚姻维持个十年八年,可是他们却不成,胡兰成是一个利益最大化的男人,你搭理我我便搭理你,你需要我讲几句笑话,我也乐得逗自己,而搭理他的女人从来都不少,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享受的机会。没有心的人是不大可能记得过去的,这样的男人,穿行于花丛中,粘得满身脂粉味,你得时时提醒着他,他一不在眼前,就有可能不是你的了,以爱玲的心性,决不会粘着他不放,再说,有些男人,你越粘他跑的越快。这不,没两年功夫,他已经倒到小周护士那里去了。你的要求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他就会缩起来,躲起来,跑到另一边自得其乐去了,让你抓不着,假若你不搭理他了,他也就忘记了,若是因了什么契机又想起来,心里痒痒,也不妨捏根干芦苇挑逗一番,你来他便得意你不来他也不会失意。 这是对一般的女人,但是张爱玲太厉害了,他不得拭目以待,就像他自己说的:“男欢女悦,一种似舞,一种似斗,如薛仁贵与代战公主在两军阵前相遇,舞亦似斗。民歌里又有男女相难,说书又爱听苏小妹三难新郎,民间也说王安石就黄州菊花及峡中茶水这两件博识折服了苏学士。我向来与人也不比,也不斗,如今见了张爱玲却要比斗起来。”所以,当他得知张爱玲对他的《山河岁月》不置一词时,感到被轻视,而当张爱玲又从容地给他寄来一张明信片,说明她已然将他放下,胡兰成有点受伤,于是他在回信中说,我把《山河岁月》与《赤地之恋》来比并着看了,所以回信迟了,他这是把张爱玲和自己拉到一个水平线上,想以此打破张爱玲的平衡,他想张爱玲知道自己的作品被他的灼灼目光照了一下肯定有点心慌。可见,他虽不爱她,却要她把他放在心上的,对爱玲,他一边戏谑得意,一边又有着自卑的。 作家的身份让张爱玲成为显在人物,她本无意,她的名气和文章却仍旧时时提醒到他,她的存在。所以,他不妨把几个女人罗列一下,炫耀自己的功绩,爱玲自然是逃不掉的。她是看透了这人的,她回复不喜欢写信。还一味客气,这客气不仅是陌生更是防范。石评梅遇到的那个男人,恬不知耻地威胁着她要把信件全部公开,使得她没有和高君宇结成婚,高君宇死了,她也郁郁而终,徒留遗憾。对于胡兰成,爱玲也是有所顾忌吧,但她这种顾忌又表现的坦荡,不卑不亢,没有语气,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就像一份电报函文。 毕竟爱过,她也还不至于就此悔青了肠子:我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即使再不堪,也有过“同情”(相同的感情)的日子。他的确不堪,他不懂沉淀的忧伤,不会像范柳原那样忽然有一天醒悟到生的无奈,虽然都是情场上的老手,柳原吸引人的地方也只是那一刹那的低沉,而胡兰成呢,像湖面上那一摊摊的浮萍,没有根,不知痛,索性天天嬉皮笑脸。让外人看来,总觉得恬不知耻的过了。他爱怎样怎样,爱玲全不理会,爱的彻底也会恨得彻底,所以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你喜欢玩,我陪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爱玲不会这样的,她的感情是纯粹的,她的心里容不下一点不尊重。 Heisnothercupoftea,村上春树说男人和女人就像切开两半的苹果,他们得互相寻找,胡兰成和张爱玲不是那一整个。她认错了人,一错就是一生,尽管后来嫁了赖雅,我想,那一段之间是没有爱的,像她这样一个彻底的人,余烬不会重燃,无论是她的爱情还是对胡兰成的感情,她曾说过我自将萎谢了,就真的萎谢了。命运像一个顽皮又邪恶的孩子,他随时都有可能在你面前扔下一根横切的树木,堵截你的去路,其实早已明了人作为玩偶存在的实质,在多年前的一首诗里就写下:如果他愿意,他将轻而易举地将人类捣成粉齑。时间是单线行使,她只能前行。 “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爱玲小说中的警句俯拾皆是,但这一句最让人心痛,隔了十年再相遇,曼贞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绝望,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 有人说《半生缘》里的曼贞是懦弱的,常人处在她的位置上又能怎么样呢?与姐姐反目,杀了祝鸿财,弃了孩子,拼死找到世钧吗?可是他却早已有了自己的妻——尽管他的妻爱得是他的好友许叔惠。我们喜欢跟谁在一起,过怎么样的生活,并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无可奈何的感觉像一种无形的灰色网罩盖下来,所有的人都被笼络于内,无一漏网。达官贵人也罢,平民百姓也罢。 张爱玲的人物都是普通人,《澳门街》也是讲平民的市俗生活的电视剧。风和日丽的天气掩饰不了悲苦的人生,依文踉踉跄跄地摸上狭窄的楼梯,她双目失明的母亲问道:“小姐是算命还是摸骨?”“摸骨。”她说。语气也是恨恨的,就像痛恨她的命运。“小姐后半生钱的问题不用愁,会有很多男人给你钱,但是没有一个会长久。”君好对依文说:“找一个善良的男人嫁了吧,你也该安定下来了。”依文说:“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像你那么好命?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对你好;我就是这个命,我认了。”缘分各自有定,不会因为巧合我们就爱上谁,但是,婚姻却可能有太多巧合。“宁愿没拥抱,共你可到老,任由你来去自如,如若碰到,他比我好,只望停在远处,祝君安好——”他不比我好,可是我仍旧不能将你靠近。我比她更适合你,可我只能远离,岁月是一个苍老又无情的词汇,我们是回不去的。许叔惠喜欢翠芝却不敢开口,翠芝喜欢叔惠却要嫁给世钧,世钧喜欢曼贞却找不到她,曼贞爱着世钧却要为祝洪财生儿育女,与其说是曼璐打破了这个平衡不如说是命运—— 曼桢和世均、翠芝和叔惠,他们始终不敢放下一切掩护,以一颗心坦诚地面对另一颗心,因一些芥蒂让两颗心相互躲闪,最终失之交臂。人心太复杂,猜忌、顾虑,造成情感上的空洞与荒漠;人心又太愚蠢,无法洞悉他人的想法。于是只能在误会与错过中苦叹生之悲凉、命运之坎坷。人,正如被操纵的木偶,不管自己如何去奋斗去抗争,总因无法预期的原因而最终无法掌握命运。 《茉莉香片》里聂传庆对自己的生活充满憎恶之情,却也无力摆脱它,就跑到言子夜差点成为自己父亲的幻想中寻找安慰,他憎恨言丹珠,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她夺取了他的美好生活,还有他的变态心理对她的活力、朝气产生了一种畸形理解:“她对于任何事物都感到广泛的兴趣,对于任何人也感到广泛的兴趣。她对于同学们的一视同仁,传庆突然想出了两个字的评语:滥交。”当对言子夜的梦幻破灭,又觉出丹珠不把他当男人而受辱,忍不住对她施暴,其实这也是一种自戕行为。“他爸爸并不是有意想把他训练成这样一个人,现在他爸爸见了他,只感到愤怒与无可奈何,私下里又有点怕。”父子关系的紧张、他对父亲的厌恶、父亲对他的恐惧,都是由他父亲那种封闭的,阴郁的,抽着鸦片过日子的特定生活方式所铸成。爱玲在小说结尾以四个字作结:“他跑不了。”即是说,他根本就无法逃脱他的家庭背景,丹珠回来了,她的存在会一直提醒着他。他还会继续变态下去,这就是聂传庆的宿命。 我在天涯里发过一段小说,有人留言:死丫头太纠结了,何必活得那么拧巴?其实不是我们活得拧巴,生活本来如此。记得有个笔友说:“人生大抵如此,被所爱的人深深地伤害,与不爱的人共度一生,却深深地伤害了爱自己的人。”所以真实的作者无法硬给小说安插一个美好的结局,他们的波折不一定来自外界,或者说根本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心魔——是内心深处那根深蒂固的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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