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后革命年代的童年


作者:李晓君     整理日期:2015-06-13 23:12:15

《后革命年代的童年》着眼“爱”的主题,深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对童年记忆的深入挖掘中,展示了一个江南城镇的历史风貌和风俗人情,以及人们的生存状态与精神图景;探询了一代人成长的隐蔽命运以及时代变化的显性与隐性特征。
  作者以诗性和细腻的笔触,书写了六○、七○年代人的共同记忆,对传统文化、后革命记忆、亲情伦理、小镇生活,有着锐利而精准的表达。其深挚的情怀,富有现场感的追述,为当代人的精神蜕变留下了一个生动的“侧影”。
  作者简介:
  李晓君,本名李小军,江西莲花人。散文家,中国作协会员,江西省作协第五、六届副主席,现供职于江西省文联。1991年开始发表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散文》《十月》《钟山》《天涯》《大家》等,逾二百万字。已出版散文集《江南未雪——1990年代一个南方乡镇的日常生活》《时光镜像》《梅花南北路》《昼与夜的边缘》《寻梦婺源》《暮色春秋》等。
  目录:

  
  出生地
  梦,和另一个梦
  鹬鸟,或河边的行走
  自我的囚禁,以及小故事
  画画的乐趣超越了现实
  菖蒲的夏天
  马厩以南
  阁塘冲、破落的军官和养蜂人
  溯流而上
  家族的忧伤
  时光中的母亲
  目录:
  出生地梦,和另一个梦鹬鸟,或河边的行走自我的囚禁,以及小故事画画的乐趣超越了现实菖蒲的夏天马厩以南阁塘冲、破落的军官和养蜂人溯流而上家族的忧伤时光中的母亲欢愉父亲的医院与晚年生活空山酿酒厂里的旧色县城我们县城的疯子陀螺的舞蹈寂寞夏天小镇医生一个邻居老宅、婆婆和其他电影记忆广场上的月亮毛主席纪念堂黑夜中的隐者性别意识劳动的乐趣和对劳动的逃避我的理想来自大山的客人对英雄的崇拜镜中世界父子之间沿着河流往回走冬天的感受美的最初体验街道生活所有人的童年都是相似的词语和证据命运·时代·文体冯仰操
  ——彭学军
  李晓君是一位诗人,他将诗的韵味带进他的散文中,以其梦想般的笔触描绘其心中的情愫与感受,无论是对于故乡记忆的叙写,还是对于人生遭际的勾画,无论是对于眼前小景的速写,还是对于豫章街景的描绘,都具有一种诗的灵动与气息,带着一点其独特的忧郁与幻想,具有一种朦胧的感悟与体察,人生的足迹、情感的波动、跳动的思绪,便在其笔下跃动着,有时构成一种独特的意境。
  ——杨剑龙
  这部作品以一个孩子的成长为主线,附着了一个时代的社会生活与变迁,较之小说,散文的重点虽不在塑造人物,可每个人物都写得很精彩,有风俗画的感觉,特别是对“我”,那样的叙述,既有真实的还原,也有以现在身份回望的反省,从心理和生理两个层面把一个孩子在长大过程中的困惑、迷惘、孤独、怯懦……和不是太多的快乐写得丝丝入扣,质朴而又繁丽。这是一个孩子的成长史,也是心灵史。
  ——彭学军
  李晓君是一位诗人,他将诗的韵味带进他的散文中,以其梦想般的笔触描绘其心中的情愫与感受,无论是对于故乡记忆的叙写,还是对于人生遭际的勾画,无论是对于眼前小景的速写,还是对于豫章街景的描绘,都具有一种诗的灵动与气息,带着一点其独特的忧郁与幻想,具有一种朦胧的感悟与体察,人生的足迹、情感的波动、跳动的思绪,便在其笔下跃动着,有时构成一种独特的意境。
  ——杨剑龙
  李晓君的散文确实有梦一样的气质。而在中国当代散文界,这似乎是一种新的刚刚出现不久的类型,与五四后期那种比较古典的梦幻散文的气质也有所不同。有批评家表示对当代散文的失望,但我觉得,他要是多关注一下晓君这样的散文界的默默的写作者与前行者,他就不会如此轻下断言。
  ——李少君
  李晓君试图探询从一个孩子成长为作家的隐蔽命运以及时代变化的痕迹。作者带着成年的疑问去编织童年的蛛丝马迹,以致他的记忆拥挤着成人后的洞彻与困惑,文章的整个色调是清冷而忧郁的,如他所言“当我深入到更幼年的一些事件的回忆中,我的表情已经具有了今天一个中年人的暮气和宁静”。
  ——冯仰操
  梦,和另一个梦有一日午睡时,我梦见回到了上街的老宅,看到邻居老陈—一个卡车司机同时是我的养父(我出生时,按民间的说法要“躲母”三日,便认老陈夫妇作养父母),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他脸上遍布那个年代的雾气。他吐掉嘴里的“大前门”,用缠着胶布的粗笨手指按了按喇叭。我茫然地抬起头来,用无辜的眼睛望着白花花的阳光,我的脸有一边已经红肿了,那是噩梦烙下的印痕。我看着桌面,上面只有木头的纹理、几块木板拼凑形成的缝隙,一只苍蝇正挣扎着从里面翻身。窗子外面,喇叭里正在播放高亢的乐曲。白杨树在孤寂而疯狂的年代里静静生长,有的被锯断了,留下一个个树墩子。有几次,我和母亲走在公路上—天知道我们走了多远的路,我们在树墩子上坐下来休憩。那时候母亲依然年轻,她握着我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白皙细腻,一点不像现在皲裂苍黄。母亲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像是生怕我会飞走似的。这一对母子,坐在公路旁,眼睛毫无内容地望着前方的田野、村庄和天空。旧公路一直延伸着,看不见它的尽头。公路没有浇黝黑的沥青,白亮的碎石和沙砾铺在上面,疾驰的卡车经过时,不时溅起一些石子。飞起的石子速度惊人,它们“噗噗”地射到旁边的田野里。我仿佛睡着了。一只蜘蛛在我头上徒劳地奔忙着—它的乐此不疲,激起一个孩子莫名的恼怒,他随手捞起一件物什,将蜘蛛连同它的网从半空中挥扫下来,再狠狠地踩上一脚。在这“扑哧”的声音里,仿佛听见另一个声音:“命运”。我望着天上的云翳,以及它们下面移动的暗影—影子在大地上匀速移动,事物在暗影里呈现出一种辽阔的悲怆感。离县城不远有座玉壶山。灰黄的山冈像是一个怪物—它背阴的一面,被人为炸出一片嶙峋的口子,人们不断地从里面掏出矿石,直到有一天将它完整地雕塑成一个镂空的建筑。山坡上有一个寺庙,佛像已被推倒,看庙的人已不知所终。曾经,我爬上山,在寺庙的石柱和祭坛上攀缘,看见细长的公路连着棋盘般的县城。我和同伴站在山冈的寺庙旁,就像古人才能体会到的那样,感悟到一种超度人世的平静。我们将手拢在嘴边,朝着山下大声叫喊。我们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片片飞絮飘浮在空中。我们沉迷于这幼稚的把戏,但除了空洞的山冈,没有谁会听见我们的胡乱呼喊。我老是做梦,梦里有一个院子,我相信从来没有去过。但现在它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一种我仿佛在其中生活多年的气味。院子里,梧桐树叶腐败不堪,锈铁丝上垂挂着冰冷的冬雨,抹着石灰的砖墙已经发黄,爬满了水渍和霉斑。整个院落空无一人,但走廊里的白炽灯却亮着,木板楼梯上响着仿佛刚刚离去的脚步声,糊在书桌前的报纸,上面留着十几二十年前一个年轻人的指纹—他糊上报纸以后,转过身来,心满意足地将房间打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枝叶横陈的法国梧桐,树叶掉了一半,堆积在水洼里,剩下的一半挂在枝头,抖瑟着,摇晃着,枝杈间布满了铁灰色的寒气。屋檐上的水落在台阶上,转而流到下面的水沟里去。院子靠近洗手间的地方,挂着一件白色背心。我充满惊奇地看着这一切,像走进一个不存在的时空中。一切都是静止的、脆弱的,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哗啦”地倒塌下来。我仿佛感觉到某个神秘的女人在此生活多年。当我这样想的时候,脑子很快浮现出我的老师来—语文老师是个漂亮的少妇,穿质地很好的裙子,扎一条不长的辫子,说话软绵绵的。她的先生是个穿白西装、打领带的英俊男人—这样的装束,在那个年代是多么令人惊奇啊!仿佛一个小学老师那样的女人,在这个院子生活多年,这个院子安安静静的,女老师也是安安静静的,但我又觉得她的内心是五彩斑斓的。她有一颗热忱而不安宁的心。我仿佛又睡过去了,在梦中,我看到不知在哪本画报上看过的照片:一个陌生的广场,有着无与伦比的雕像,马的头部嘶昂、前蹄腾空,手拿盾牌的武士眼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喷泉后面是哥特式建筑的尖顶,阳光照在青铜马头……而我是在哪里?我从午睡中抬起头来—我仿佛有着永远睡不完的觉,永远,我要从巨大的甜蜜和空虚中抬起头来,梦中的奔跑戛然而止。我永远坐在黄昏莫名的寂静中,听见飓风响彻荒原……我永远独坐在世界的寂静中。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亲人们,他们都去了哪里?阳光照耀着大地上的事物,照耀着山冈、平原、河流和树林。我的影子和树木纵横交错的投影纠缠在一起。我的呼吸,混合着泥土的呼吸。我来到大街上,看见几辆马车停在车站那里,赶车的人坐在黄昏里吸烟。这几匹马:瘦弱、肮脏、有气无力,看上去跟几条老狗差不多,可是照样若无其事地在昏暗中打着响鼻,漫不经心地甩着尾巴驱赶蚊虫。在我的注视中,三三两两的少年,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了,他们满不在乎地沿着街道溜达,嘴里大声吆喝着,一副称王称霸的狠相。我看见他们的父母、姐妹也出来了。他们的父亲一脸坏笑的样子,他们的母亲嘴里永远骂骂咧咧的,他们的姐妹勾肩搭背,天知道她们迎风怒放的花季会遇到怎样的凶险。我坐在黄昏里,坐在一个仿佛布满栅栏的局促的空间里。母亲过来安慰我几句,又继续在厨房里忙碌着。昏暗的白炽灯在屋檐下摇晃,墙壁上的影子也在摇晃,我觉得我的头被眼前的东西晃晕了。我继续躺下来,星空在蚊帐顶上浮现,我的思绪又被带到乡村夜晚的田野。我从记事起,每年都有大量的时间到乡下的亲戚家去。我总是忽略母亲的存在,更愿意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母亲与我,就像黄昏的太阳对于早上的太阳,它们本身来自一体,却永远不会相遇。我的长相、脾气与母亲极为相像,通常在她眼里,我简直就是外祖父的化身。外祖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因此对他的印象非常模糊。大约从我懂事起,母亲就不再把我看作是个小孩—在她眼里,出现的是一个老人和小孩的双重形象。我觉得我的童年结束得比其他的孩子都要早,当我羞怯地向她发出乞求,我觉得她距离我那么远。而当她俯身向我呢喃,她会感觉,面对一颗过于早熟的心,温存的言语显得多么不合适。我用属于她的父亲的眼神注视着她—我看见她眼睛里的慌乱和羞愧。但是仅仅在一瞬间,我们又恢复了平静。交流的障碍永远横亘在两颗柔弱的心面前。我像一匹待在厩里的马驹,焦躁、易怒,对栅栏里的生活充满痛恨。唯一的乐趣就是做梦。我有做不完的无穷无尽的梦,我有热烈的永远不能实现的梦。然而我却一次次回到大街上去。夏日的大街,太阳晒得路面的沥青在淌着汗水,我的塑料凉鞋踩在上面,必须用很大的劲才能将脚从路面拔出来。通常我走在树荫下的水泥人行道上,夏日正午的大街,我在树下的行走仿如梦境一般。我几乎快要沉睡过去,感觉不到脚下的地面,百货商店的窗玻璃摇晃着,使人晕眩;但我还是在短暂的余暇里瞥见包子店的女主人里的涎水,她睡着了,手里的绿色蝇拍掉在地上,苍蝇趴在白胖的包子上,幸福得快要晕厥过去。玻璃店的师傅还在忙碌,在寂静的中午,玻璃的碎裂声响得那样惊心动魄。一个寻常人家的媳妇,手里端着尿钵子,双眼迷蒙地从家里走出来,她好像刚从午睡中醒来的样子,身上散发着我们赣西女人特有的植物和河流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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