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台湾著名诗人向明的诗选集,收录诗人自一九五四年到二○一四年间创作的部分诗歌共七十余篇,时间跨度达整整一个甲子。人称“诗坛儒者”的向明,有着“向晚愈明”的美誉,即人越老,诗写得越好。其诗风平实冲淡、稳健亲切,语言节制而干净,语境透明晶亮,“宛如阳光颗粒似的发光”(绿原语)。没有华丽的外衣,没有绚烂的文字,却朴素而不单调,含蓄而不晦涩,于细腻中见真情,将寻常化为绝妙。本书附录部分收入两岸文化界人士书写向明其人其诗的文章数篇,让人对这位老而弥坚的诗人的生活得以一窥。另附有彩色插页,有的照片系独家发表,首次面世。布面烫蓝的装帧精致典雅,高贵大方,是文学爱好者、艺术收藏者不可错过的珍品。 作者简介: 向明本名董平,一九二八年生,湖南长沙人。军事学校毕业,台湾蓝星诗社资深成员,曾任《蓝星诗刊》主编、《中华日报》副刊编辑、《台湾诗学季刊》社社长、年度诗选主编、新诗学会理事、国际华文诗人笔会主席团委员。曾获优秀青年诗人奖、文协文艺奖章、中山文艺奖、诗魂金奖、一九九○年大陆全国报纸副刊好作品评比一等奖,被世界艺术与文化学院于一九八八年授予荣誉文学博士学位。作品被选入国内各大诗选、英法文现代诗选、日文华丽岛诗选、亚洲现代诗集等,以及英、德、荷文版台湾诗画专辑,日文世界现代文库。除写诗外,还是报纸专栏作家,评论及散文常散见于两岸报刊。出版有诗集十五种、诗话集七种、自选集两种、童话集三册、散文两册,编选诗集五种。 目录: 向明的诗与生活美学萧萧 卷一《雨天书》 檐滴 门 灯 车 窗 家 笔 释 音乐 雨天书 井 野地上向明的诗与生活美学萧萧卷一《雨天书》檐滴门灯车窗家笔释音乐雨天书井野地上卷二《狼烟》今天的故事秋歌异乡人富贵角之晨日安·忧郁窗外卷三《青春的脸》老者少妇靶场那边烟囱瘤巍峨茑萝书钉歌赠玛丽亚登第特利斯峰青春的脸咳嗽翻书黄昏醉了妻的手卷四《水的回想》生活六帖水的回想吊篮植物旧军毡出恭洗脸读报马尼拉湾的落日一枚子弹午夜听蛙湘绣被面卷五《随身的纠缠》鹰击坠叶一方铁砧八种占领过国父纪念馆可能隔海捎来一只风筝跳绳荡秋千捉迷藏卷六《阳光颗粒》窗外的加德利亚可怜一棵树或人的记忆革石篇秋天的诗向阳门第太师椅外面的风很冷阳光颗粒云的记忆卷七《低调之歌》修指甲菩提谶非分抒情慷慨我家外面慰周公洪荒状态悬空的岛屿向明著译书目向明诗评索引附录雪晴窗下远人诗邵燕祥诗的纠缠隐地网络诗世界的最老悠游者紫鹃愁非等闲曾进丰前言向明的诗与生活美学 萧萧 向明出生于一九二八年。一九七○年以前,他只由蓝星诗社出版了两部诗集《雨天书》与《狼烟》,并未在诗坛引起旋风式的喝彩,较诸同样出生于一九二八年的诗人管管、罗门、蓉子、洛夫、余光中,向明似乎寂寞了一些。但在一九八二年(五十四岁)之后的十二年里,向明连续出版了四本诗集《青春的脸》、《水的回想》、《向明自选集》、《随身的纠缠》,不仅在质与量上,能与年友一较短长,而且在掌声的回应方面也可与当代杰出诗人不分轩轾,同获赞赏。 探索这个原因,一方面是向明个性的内敛。一方面则是向明从生活中来,以生活入诗,他不在语言、意象上炫奇,则必待四十岁之后生活的历练饱实,孕沙成珠。向明的诗与生活美学 萧萧 向明出生于一九二八年。一九七○年以前,他只由蓝星诗社出版了两部诗集《雨天书》与《狼烟》,并未在诗坛引起旋风式的喝彩,较诸同样出生于一九二八年的诗人管管、罗门、蓉子、洛夫、余光中,向明似乎寂寞了一些。但在一九八二年(五十四岁)之后的十二年里,向明连续出版了四本诗集《青春的脸》、《水的回想》、《向明自选集》、《随身的纠缠》,不仅在质与量上,能与年友一较短长,而且在掌声的回应方面也可与当代杰出诗人不分轩轾,同获赞赏。 探索这个原因,一方面是向明个性的内敛。一方面则是向明从生活中来,以生活入诗,他不在语言、意象上炫奇,则必待四十岁之后生活的历练饱实,孕沙成珠。 向明自承是“不可救药的保守主义者”,历经现代派、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的风浪,他还是走自己的路,写自己的诗,“让生活作为诗的矿源”[1]。李丰楙赏析向明《巍峨》诗作时,以这样的话作为结语:“向明的语言清澈、瘦硬,不是古典诗语的雍容华采,也不是现代派的新讹造语,而是日常语言的提炼,明朗而不浅淡。这种语言表现他日常生活的一些经验,极为妥贴……传达现代都市人的生活感受,也曲尽其妙。因此,向明的诗是一种生活的诗,走的是稳健的路子。”[2]余光中也持相同的观点:“他写诗,每一出手总是言之有物,在生命的意义上有所探索,在严肃的问题上有所坚持,至于语言,则够用就好,而且用在刀口上,无意逞才而大肆铺张。他的招牌似乎不怎么耀眼,但店里的货色是经挑的。”[3] 向明的诗是生活的诗,我们试看《雨天书》中的两首好诗《雨天书》、《小店》(见本书卷一《雨天书》),以找出最初的思考脉络: 其一,向明的诗之现实,凡常而不反常,山、风雨、赶路、灯、烟、小店、乳香,就是这样的平凡事件,没什么特殊的平常日子。其二,向明诗中的景物、器物、事物、人物,都非庞然大物,这两首的主体都是小屋、小店,而向明往往在细腻处见真情。其三,向明的作品喜欢以“具象”与“抽象”、“物象”与“人象”相互结合而成词:“肩负风雨”、“小屋的泪”、“门的嘴唇”、“太阳的愤怒”、“触发愤怒”、“暴晒记忆”、“发霉的记忆”、“代步的蹄铁”,形成情景交融,物我合一。其四,这两首诗都在前半段以现实的真实情节入诗,后半段则自自然然提升为精神层面的扩展、衍伸、激荡、回响、转化,《雨天书》从现实的栉风沐雨,转而为记忆的唤醒,《小店》从真实的小店温馨,转而为人生目标的企求,第三行“有座小店在尽头”的“小店”早已不是有着炊烟、有着乳香的小店,而是生命驿站的寻觅,身心的安顿。 依循着这最初的轨迹,我们将可发现向明温文尔雅的生活美学,儒家的生活美学。 向明是台湾诗坛的儒者,我们可以就他三首以诗表达诗观的作品,作为儒家生活美学的宣示。最简单的一首是《大地之歌》(《水的回想》七十四—七十五页),说大地(我)把一切冰冷的、僵硬的、腐朽的、粗糙的、丑恶的、异味的,都吸纳进去;也把一切青翠的、稚嫩的、清新的、颜彩的、芳香的、美味的,都发表出来。向明认为:“如此悲壮豪迈的运作/坦坦荡荡的不忧也不惧/不也是一种独特的方式/写诗!”此诗首在歌颂大地,却也表达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写诗历程,我们并不因为他诗中用了“坦坦荡荡”、“不忧不惧”的“论语”词汇,就认为是儒家思想的表征,而是整首诗的精神契合了儒家仁者静而智者动,主客谐和而天人合一的境界。“大地”是永恒不变、不动的,有仁者安于理而厚重不迁之象,其实“大地”在不迁不移之时也时时刻刻在吸纳、发表,此时又有智者达于事而周流不居之象,大地正是最恰当的兼具仁者静而智者动的统合象征。如果以“大地”为“主体”,以“万物”为“客体”,大地生养万物,主客是谐和的;如果以“我”(诗人)为主体,“大地”为客体,诗人运用大地万物以寄情寓意,主客仍然是谐和的,物我仍然可以合一的。因此,以“大地”作为诗人生命的象征,大地是具体而完整的存在,是和谐而周全的秩序,正是儒家所强调的“具诚的生命”。“坦荡”、“不忧”、“不惧”,则是生命现象不矛盾、不残缺、没有自卑、没有忧惧的儒家崇高的理想,美学的极致——“仁”与“和”的完成...... 诗人多半老而才尽,向明却是后劲愈盛,大器晚成。他手里的那枝健笔,挥的是反时针的方向,不是向冥,而是向明。他写诗,每一出手总是言之有物,在生命的意义上有所探索,在严肃的问题上有所坚持;至于语言,则够用就好,而且用在刀口上,无意呈才而大肆铺张。他的招牌似乎不怎么耀眼,但店里的货色却是经挑的。 ——余光中(台湾诗人、国立中山大学外国语文学系教授) 他展示出阳光颗粒似的发光诗篇,抒发了他作为诗人对世事的感慨、赞叹、讽刺和谴责。其构思平易而别致,其用语晓畅而含蓄,深得诗神之三味。 ——绿原(诗人、翻译家) 向明温和谦冲,含蓄拘谨,不招摇不哗众,不与人争,总是慢条斯理,不愠不火,生活如此,写作亦然,因此赢得“诗儒”雅称。其诗风平实平淡、稳健亲切,不管是现代派、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等欧风美雨的狂吹骤袭,或民族、乡土“认同”的文学论战,他始终坚持走自己的路,“似乎是个不可救药的保守主义者”。身为“蓝星”元老诗人之一,驰骋诗坛五十多年,藉抒情展现“淡蓝之美”,不仅印证蓝星“和而不同”的人我美学,与“欠缺群体性”的特有征象,同时以温和冲淡的风格,确立了个人位置。 ——曾进丰(台湾高雄师范大学教授) 向明的诗平实而不炫奇,都从生活中来。不过看似平实,却也蕴含着极大的爆发力。诗的夸饰,诗的机智,就在他不自觉的话语中闪现光辉。诗人多半老而才尽,向明却是后劲愈盛,大器晚成。他手里的那枝健笔,挥的是反时针的方向,不是向冥,而是向明。他写诗,每一出手总是言之有物,在生命的意义上有所探索,在严肃的问题上有所坚持;至于语言,则够用就好,而且用在刀口上,无意呈才而大肆铺张。他的招牌似乎不怎么耀眼,但店里的货色却是经挑的。 ——余光中(台湾诗人、国立中山大学外国语文学系教授) 他展示出阳光颗粒似的发光诗篇,抒发了他作为诗人对世事的感慨、赞叹、讽刺和谴责。其构思平易而别致,其用语晓畅而含蓄,深得诗神之三味。 ——绿原(诗人、翻译家) 向明温和谦冲,含蓄拘谨,不招摇不哗众,不与人争,总是慢条斯理,不愠不火,生活如此,写作亦然,因此赢得“诗儒”雅称。其诗风平实平淡、稳健亲切,不管是现代派、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等欧风美雨的狂吹骤袭,或民族、乡土“认同”的文学论战,他始终坚持走自己的路,“似乎是个不可救药的保守主义者”。身为“蓝星”元老诗人之一,驰骋诗坛五十多年,藉抒情展现“淡蓝之美”,不仅印证蓝星“和而不同”的人我美学,与“欠缺群体性”的特有征象,同时以温和冲淡的风格,确立了个人位置。 ——曾进丰(台湾高雄师范大学教授) 向明的诗平实而不炫奇,都从生活中来。不过看似平实,却也蕴含着极大的爆发力。诗的夸饰,诗的机智,就在他不自觉的话语中闪现光辉。 ——萧萧(台湾诗人、评论家) 向明诗选 读 读树的野心 读山的温顺 读河的宿命 读海的拘谨 读灯的苦闷 读花的容忍 读鸟的孤寂 读虫的沉默 读草的愤怒 读鱼的盲目 读云的郁结 读雨的放纵 读风的无聊 读人的空洞 读你我脸上的深渊 读儿女笑声中的腐蚀 读老板眉宇间的阴晴 读上帝无边无际的无所不在 读自己是一片 无字,无声 既无封面,也无册页的 天空 ——一九八二年十二月《蓝星诗页》第六十五期 马尼拉湾的落日 还来不及呼痛 久待在马尼拉半空的那枚烈日 黄昏的钟响一摧 便从滨海那棵椰子树顶 跃入海天相割的那片锐利刀锋 火辣的血把整个马尼拉湾 煮得通红 多么壮烈的一种结束呵 我想起沿路习见的 手执长刀的菲律宾人 也是以这么犀利的刀锋 立时割下滚落在地的 一颗颗熟透如落日的椰子 也是这么突然得 来不及呼痛 ——一九八七年四月二十一日《联合报》副刊 隔海捎来一只风筝 就让自己再年轻一次吧 临老,你从隔海捎来一只风筝 青绿的双翅暗镶虎形斑纹 迎风一张,竟若那只垂天的大鹏 颀长的尾翼,拖曳出去 又是凤凰来仪的庄重 暗示得好深长的一份期许 俨然,年轻时遗落的飞天大志 被你一头背了过来 要我再走一次年轻 可能么?再一次年轻 风骨当然还是当年耐寒的风骨 又硬又瘦又多棱角的几方支撑 稍一激动还是扑扑有声 仍旧爱和朔风顽抗 好高骛远不脱灵顽的一只风筝 起落升沉了多少次起落升沉 居高不坠总羡曰月星辰 爱恨割舍不了的是 那些勾绊拉扯的牵引 可能么?也许可以再一次年轻 把萧萧白发推成萧飒草坪 放出白鸽、放出青鸟、放出囚禁的阴影 邀请风雨,邀请雷电,邀请旗帜 邀请一切爱在长空对决的诸灵 所有的啄喙,所有的箭矢 就请对准这只老不折翼的风筝 看它几番腾跃,一路扬升而上 看它一个俯冲下去,从此舍身下去 时间在后面追成许多仰望的眼睛 附:海峡对岸同名诗人向明,最近托人捎我一只风筝,未附任何言语,揣度其用意,遂成此诗,聊作答谢。 ——一九九二年六月十日《联合报》副刊 尽头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天命无常 却仍在拼命地找 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尽头 海角天涯的尽头 萤火虫烧尽全身的热量 何日能探照到一条大路的尽头 城门失火延烧至那家权贵才算毁灭尽头 老妈妈频问不归的儿子流落在何方尽头 铜像们一直罚站何日才是刑期满的尽头 鱼要如何用力才能跃到龙门的尽头 鸟要怎样展翅才能飞到天堂的尽头 也仍只能拼命地找寻, 发现流水没有尽头, 江湖只是过路 棒棒糖的尽头肯定只剩一根光棒棒 梦幻的尽头只是空欢喜一场 即使落叶赖着不走, 要离枝而去的终究飞去找自己再生的尽头,与你无关 (原载二○一○年七月八日台湾《中华日报》副刊及《艺文论坛》) 没有歌 没有水 只要泪腺还在 没有火 只要撞击摩擦还在 没有月色 只要天花乱坠的幻想还在 没有了棒棒糖 只要青青的甘蔗田还在 没有了故事书 只要生花的妙笔还在,头脑还在 没有了炸鸡块 只要浑圆的蛋还在,炉火还在 没有了你的绣花衬裙 只要想你的欲望还在,针线还在 没有了一切的没有之后 只要我还在 创世纪就必定还在 最好一切真没有 那就肯定很自在 (《低调之歌》p31) 真的还不够老 总是劣根性的贪多 虽然岁数已压得伸不直腰 但我现在仍感觉 自己真还不够老 你看公园那株大榕树 活在那么嘈杂的马路边 胡须都已经拖在地上 还是那么一个劲地怒指天高 不信抚摸那条从容不迫的老牛 颈上已被折磨得毛发稀疏 牙已松脱除了啃些嫩草,仍在 反刍和呆望,一点也不显得无聊 一直梦想成一只翩飞的蝴蝶 曾经守望着黎明历尽一波波红尘 那人而今已突破高龄重返童稚 痛饮陈高之辣,而犹笑脸迎人 虽然不断被时间凌迟秒杀 躯体的表层已有无数的弹孔 那些历尽沧桑的碉堡 仍硬朗地屹立一点也不显苍老 注:二〇〇〇年三月三十一日,诗成之时周公(即周梦蝶——编者注)尚能干陈高三小杯。 ——二〇一四年六月二十六日《联合报》副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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