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是古代诗人中有着比较完美人生的诗人。他出身贫寒,却能功成名就,一时官至宰相,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贵;在艺术上,他的诗歌和白居易并称为元白,并驾齐驱,还写下了有名的传奇作品《莺莺传》,成为后代西厢文学的鼻祖;在爱情生活上,既有永世难忘的初恋,也有融和美满的夫妻生活,更有红颜知己的追随。所以,元稹作为男人,或者诗人,能够拥有这样的人生,都应该无悔了。 但是,在其身后,元稹却屡被贬毁。一次没有结局的恋爱,使他背上了忍情的名声;妻子死后再娶,又得到了薄幸的评价;以诗为友,却被说成是制造绯闻;好不容易达到事业的顶峰,当上了大唐帝国的宰相,但位置未坐稳就被挤了下来,还让他背上了趋炎附势、卑劣无耻的骂名。 其中缘由是什么呢?本书以元稹的诗词为经纬,详细描写记录了元稹诗情、悲情的一生,客观还原一个血肉丰满、鲜活的一代才子形象。 作者简介: 桃花潭水, 90后作家,13岁开始诗歌、小说创作。擅以文饰江山,凭墨舞流年,最爱逆溯光阴,翻阅历史的罅隙,以温暖而独到的视角,诠释时光在生命里刻下的水印。 目录: 第一章旭日初升 第一节慈父见背家道中落 第二节喜文弄墨腹有诗书 第三节投亲靠友壮志初萌 第二章初涉世事 第一节明经及第年少轻狂 第二节烟柳朦胧管儿情重 第三节一传莺莺传唱至今 第三章琴瑟在御 第一节任职教书入仕为官 第二节愿得一人白首不离 第三节韦丛贤妻琴瑟相和 第四章凤毛渐露 第一节状元及第选在君侧 第二节锋芒太盛首遭贬谪第一章旭日初升第一节慈父见背家道中落第二节喜文弄墨腹有诗书第三节投亲靠友壮志初萌第二章初涉世事第一节明经及第年少轻狂第二节烟柳朦胧管儿情重第三节一传莺莺传唱至今第三章琴瑟在御第一节任职教书入仕为官第二节愿得一人白首不离第三节韦丛贤妻琴瑟相和第四章凤毛渐露第一节状元及第选在君侧第二节锋芒太盛首遭贬谪第三节一晌贪欢犹忘异客第五章情爱离殇第一节再贬洛阳前路渺茫第二节贬谪途中至亲离殇第三节梦里寻觅若有来生第六章酒逢知己第一节得罪权贵三遭左迁第二节因缘际会知己远送第三节钟期伯牙高山流水第七章仕途坎坷第一节远赴淮西平息叛乱第二节仰天长啸启程回京第三节赋闲虢州生如野花第八章再被重用第一节出任翰林盼展抱负第二节惨遭算计任职侍郎第三节一朝为相富贵易散第九章 传奇落幕第一节外贬武昌再遭诬陷第二节半世飘摇心似枯木第三节卒于公案浮生若梦后记 第一节慈父见背家道中落每一段传奇,都从俯瞰一座城市开始。长安城,这座在终南山脚下熠熠生辉的明珠,如同一颗眼睛落在中原大地,静静守望着浮世百态、人间悲喜。皇帝、武将、文人、歌姬,伴随着叮咚作响的酒杯,他们的故事缠绕住多少不甘寂寞的灵魂,岁月流转,情味依旧。元稹的传奇,也从这座长安城开始。安史之乱之后,昔日强盛的李唐王朝开始走向没落之途,至于这场祸乱纠葛的原因,与其说是权臣谋逆导致的举国之乱,不如说在奢华糜烂的王朝背后,党羽之争如同一颗毒瘤,早已腐蚀着朝廷的根基。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唐王朝,如今已是劣迹斑斑,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即便如此,朝野上下,官员们仍沉浸在盛世王朝的美梦之中,他们贪图享乐,不问政事,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交于美酒舞姬。觥筹交错之中、醉眼朦胧之际,权力的游戏不断上演,戏码却是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为人臣子,他们已然不知身处何地,不知责任为何。对于安史之乱,他们不觉得是朝廷的不祥之兆,只以为那是刁民之举,乌合之众而已,不值一提。那种走向衰落的危机感,亦丝毫没有在官员心中荡起涟漪,他们依然悠哉乐哉,在花鸟虫鱼中消遣着士大夫的情怀——这其中就包括元氏家族。元氏一族的祖先是鲜卑族,姓拓跋氏,自魏建立之后,家族将姓氏改为元,虽然在北周年间,家族一度将姓氏改回为拓跋氏,但从隋朝开始,家族正式将元作为自己的姓氏,并世代传承。自随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后,元家便一直生活在这里。说起元氏家族,在朝廷里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家族绵延百年,人才辈出,从后魏开始,历经北周、隋朝,到如今的唐朝,元家子弟入朝为官者不计其数,上到尚书、侍郎,下到刺史、县令,鸿儒俊彦,皆出元门。可以说,元氏一脉在当时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不可小觑。元府当时所居的庭院,位于靖安坊的西北隅,此座庭院历史悠久,是隋朝时,时任兵部尚书平昌郡公元岩出兵有功,皇帝御赐此地作为犒赏。庭院大气磅礴,又不失幽微之趣,一条曲折的小溪贯穿南北,两边满是花草树木,既有偌大的古槐遮阳蔽日,又有数种花草布满院落。树荫蝉鸣、流水花香,元家人便在这样安适的小天地中过着富裕而悠闲的生活。中唐时期,这里便是元宽和弟弟元宵的府宅,元宽当时在朝廷任舒王府长史,而弟弟则任侍御史,两人虽然官位不高,但是依靠雄厚的世家基业与家族势力,依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公元779年,正值春风得意的元宽,却是喜忧参半:忧的是唐代宗李豫御驾归西,长子李适登基,新主登基,根基未稳,朝臣们要么趁机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要么忙着歌功颂德,以求得宠,原本风雨飘摇的朝廷更加令人忧心;喜是就在同年,年近五旬的元宽,终于老来得子,这个姗姗来迟的男婴便是本书的主人公——元稹。元稹的降生对于元家来说本是大好之事,衣食无忧的世家,自然是希望家族人丁兴旺,子嗣绵延。虽然时局有些混乱,但父亲元宽坚信这只是一时之乱,官兵自会平定,因此怀抱着呱呱坠地的元稹,元宽不禁喜出望外,虽然在元稹之前,他已经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了,但是论才华和潜质,这些儿女都让元宽不甚满意。小儿子眼眸明亮,漆如寒星,五官又和他极其相似,欣喜之余,元宽也对他寄予厚望。按照曾祖的排序,元稹排行第九,虽然排行最小,但是父亲对他的爱却是不言而喻的,空闲之时,元宽便常伴元稹左右,或与他在府中嬉戏玩耍,释放孩童贪玩的天性,或带他游览城中景色,教会他捕捉自然之美。总之,对于元稹,元宽是关心备至,宠爱有加。闲来无事时,元宽常把元稹揽入怀中,与他讲述家族的光辉历史,比如祖上曾常伴帝王左右,权倾朝野,位极人臣;比如自己出入宫内的所闻所见,所感所想,面对这个不谙世事的稚子,他似乎要把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经历和感悟都传授给他。元家虽是衣食无忧,但是元宽在朝廷里却过得不尽如人意:新皇继位,朝野动荡,原先依附旧主的官员以各种理由相继被贬,原本身为舒王府长史的元宽也岌岌可危,只因他所依附的几位官员都被新党倾轧,或贬或撤,元宽也无故受到牵连。老谋深算的元宽顿时慌了手脚,依靠祖上基业和自己苦心经营的官位,瞬间就可能付诸东流,今后何以安身立命,已过不惑之年的元宽却不得而知,只徒有一声声叹息而已。元宽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不久,朝廷便以整顿之名对元宽进行了降级处理。其实,如不看在元家世代为朝廷效力的缘故,他甚至可能会被撤职流放,所以对于这样的处理,元宽也只能默默地接受了。受到这样的处理,元宽心绪愁苦,终日眉头紧皱、郁郁寡欢,元稹看到父亲不似往日那般宽厚温和,便撒娇似地扑到父亲怀里,试图揣度他的心事。元宽看着他最为疼惜的儿子,用手轻抚着元稹的头,告诉他要忘了自己曾对他说的陈年旧事。元稹心中不解,为何父亲原先要自己铭记在心的事情,现在便要自己忘记,此前元稹还在为自己家族的历史骄傲不已,如今父亲的话让他好生疑惑。眼看着面前最让他心疼的儿子元稹,元宽心里百感交集,原本自己就是宦海之中一粒细沙,千淘万漉皆不由他,原以为随波逐流就可以保全自身,如今朝野暗流涌动,连他这样卑微的官职亦不能不受到冲击,贬官之后,如何东山再起,全家老小的生活如何应对,无不令他焦头烂额。虽然父亲此时万分忧虑,但是在元稹心目中,早已把自己当成衣食无忧的世家子弟了,事实上,他自出生以来,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由于家里世代官宦,元家享受朝廷恩惠的诸多特权,元府不用交税,族人也不用服兵役,所以对于那时的元稹来说,生活的压力犹如天边的乌云,他只是遥遥观望而已。坐拥如此显赫的家庭背景,还有父亲的耳濡目染,元稹的心中渐渐产生了远大的志向,他勤奋苦读,钻研经典,希望像父亲和叔父那样,通过科举考试,一举成名,入仕为官,光宗耀祖。但此时的朝廷,却和元稹想象中的天堂判若两样,在元稹所成长的7年之间,朝廷内外混乱不堪,民间叛乱此起彼伏,几年间平定了李希烈、王武俊等十余起叛乱,社会动荡不安,这也使元稹一家发生了巨变。贞元二年(公元786年),元稹的叔父元宵因病去世,此事让元宽痛不欲生、心灰意冷。他预感到整个家族将就此落寞。一向坚强的元宽就此病倒,虽然他心中仍有层层忧虑,无奈大势已去,即便他耗尽全身气力,也终究无法挽回,数月后,元宽在家中与世长辞。原本已经在蔡州出任汝阳尉的伯兄元沂,因为当地叛乱,无法回家奔丧,而历史上也没有关于此人更多的记载,也许已经死在当时的战乱之中了。半年之内连失两大支柱,这彻底击垮了元家的老老小小,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承受接连丧失亲人的剧痛,而且也要面对家里的经济来源被彻底切断的现状,元家老小的生活从此将无依无靠,从天堂坠入地狱。和元稹一样,这样的遭遇令他们始料未及。元宽、元宵家中内人未曾料到他们的夫君就这样撒手西去,更没有想过百年家族会就此衰落,她们终日郁郁寡欢,家里的开支也是一省再省,无奈府中人多口杂,每月还是要消耗一大笔开支。有人提出要外出经商赚钱,但是想到外面时局动荡,兵荒马乱,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无奈,家里的妇女都把自己的金银首饰卖掉,以换取散碎银两,最后,不得已清退了所有奴婢杂役,一家人才得以苟延残喘地活着。从富有到没落,元家上下苦不堪言。此时的元稹,还无法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解脱。自记事以来,父亲便是他的精神楷模、他的理想典范。面对父亲的离世,元稹心中原本高远的天空瞬间崩塌,父亲和叔父的音容笑貌,如今只能在梦中与之交汇,而那个考取功名的理想,也与他渐行渐远……对于这个从小生活在富足与幻想中的孩子来说,家族落寞的事实,无疑让他难以接受,之前所有自己勾勒的那些美好憧憬,如今似乎都化为泡影了。他一直对父亲充满了感激与怀念,以至于后来他在为姐姐编写墓志铭的时候,也带上了对父亲那种深深的眷恋,令后人读之黯然。元稹的童年是不幸的。只是年幼的他还未能洞穿世间百态与人情冷暖,那刹那间的阵痛也还未一点点地分散,渗入他未来几十年的生活中。此刻,更为难过的是他的母亲郑氏,她像一颗饱受风霜摧残的雨荷,孤独、脆弱,又顽强。她努力地张开身体,为的只是臂膀下那个稚嫩的元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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