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放战争的战火中,人民日报于1948年6月15日在河北平山里庄创刊到2008年6月15日,人民日报已经走过了整整60年的历程。为了纪念人民日报创刊60周年,应广大读者要求,我们从人民日报发表过的文章中,精选出一部分编辑出版。经过几个部门共同的努力,我们编纂了《人民日报60年优秀散文选》、《人民日报60年优秀通讯选》、《人民日报60年优秀新闻选》、《人民日报60年优秀言论选》、《人民日报“任仲平”文章选》五本书。这里需要向读者作如下说明。 一、60年来,人民日报发表的各类文章数量巨大,从中挑选三四十万字的作品,工作量可想而知。有关业务部门本着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对读者负责的态度,披沙拣金,精挑细选,择其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收入书内。由于编辑工作水平所限,难免挂一漏万,有遗珠之憾,恳望读者予以批评和谅解。 二、60年的时间跨度,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先后经历了若干个历史时期。在各个历史时期,我们党和国家的方针和政策,都有比较大的调整变化,反映在文章中,也有各种不同的表述、不同的概念。为了保持文章的历史原貌,我们原则上不作删改。 三、60年来,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的作者多达110多万人,有些已经故世,有些联系地址不详,所以,我们在编辑此书过程中,无法与作者一一联系沟通,包括征求作者意见。倘若有不妥之处,希望作者及其家属与我们联系。目录: 前言 沸腾了的北平 不死的青春 悼念A·史沫特莱女士 我热爱新北京 谁是最可爱的人 况钟的笔 归来 天安门前 发辫的争论 《漫步书林》前言 洛阳灯火 “废名论”存疑 “言论老生” 初冬过三峡前言 沸腾了的北平 不死的青春 悼念A·史沫特莱女士 我热爱新北京 谁是最可爱的人 况钟的笔 归来 天安门前 发辫的争论 《漫步书林》前言 洛阳灯火 “废名论”存疑 “言论老生” 初冬过三峡 第二次考试 南国花市 镜子的故事 西湖上的三个坟 杜鹃枝上杜鹃啼 我们把春天吵醒了 海瑞骂皇帝 泰山极顶 水磨 荔枝蜜 忆当年,穿着细事且莫等闲看! 可贵的山茶花 寻春篇 从点戏说起 春满燕园 郑板桥的两封家书 陈老莲学画 水乡秋寨——江南白描之一 天下第一山 临江楼记 鬣狗的风格 长江横渡 阿诗玛,你在哪里? 挖荠菜 《三家村札记》序 只因——关于一个女共产党员的断想 等待 我怀孟超 你永远和我们同在——怀念战友李季同志 花雨 插柳不叫春知道——写在“赵丹书画遗作展览”揭幕前夕 罗马——意大利游简 人之初 望截流 致巴金——响应建立“中国现代文学馆” 诗人应该歌颂您——献给病中的宋庆龄同志 丑石 绿衣人 老鞋匠 鼎湖山听泉 万户春声里 怀念立波 古战场新意 洗桃花水的时节 心的歌 病中 太阳的香味 也曾闯宴伴梅边——梅兰芳大师九十诞辰祭 昆虫的故事 微思物语 樟树赞 五台山随感 埃菲尔铁塔沉思 三妹,三妹…… 思念胡风和田间 野性的湖 过齐白石故里[外二章] 又是月季芬芳时 理学的血腥 夏衍与宋振庭的通信——度尽劫波相逢一笑 光阴 梦的回声 梦萦未名湖 马思聪 谈镜花水月 活着的滋味 鄂州市西山记 苏州赋 吴大和尚和七拳半 人情似纸 犁铧,耕耘着宫阙 读书苦乐 花瓣小集 顽石之歌 毁画 清淡的茶香 生与死 说梦 晓来谁染霜林醉 安居 凝望雕像 沿着塞纳河 我在海上拉响了汽笛 清塘荷韵 黄河精魂 枯立木 吴宓先生与钱钟书 怀念曹禺 花事 热闹的麦场 饮食的记忆 飞翔的秋千 家在辽源 冰心老人遗札——一个编辑的哀悼和思念 姜是老的辣吗? 绝版的周庄 西湖知多少 龙隐洞纪游 豆汁记 心中的乌镇 家有斑鸠 索字 画意 美之折腾 乡音 遗忘 乌江的诉说 树叶上的童话 诗人犹醉药酒情——梁宗岱印象追记 文坛的节日 远山 鲁南的月光 弱水 阳光与手 最后的童话 耳读偶记 秋之声 暖冬与寒冬 三线老屋 灵魂的祭奠 地质局长和一顶帐篷 怀念母亲 家乡耍活 长征:我的生命之歌 胖瘦趣谈 仙境般的丹巴藏寨 猜想井上靖的笔记本 母亲 托翁的动手能力[外一章]沸腾了的北平 二月三日,人民解放军举行了解放北平的入城仪式。装甲都队、炮兵、坦克部队、骑兵、步兵,一路从南面永定门入城,另一路由西北面西直门入城,会合之后向南走,由西长安街转和平门,向西,出广安门,这浩浩荡荡的行列,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钟,前头已经出了和平门,后头还在向永定门拥进。 这天,从早晨起,人民就一群群一队队地,向前门广场拥去。九时半,林彪将军、罗荣桓将军、聂荣臻将军、叶剑英将军,出现在前门箭楼上。这时候,前门广场上,人民的行列象海洋,各色各样,红的白的,猎猎飘动的旗帜,就象翻腾的海浪。人们高举着自己热爱的领袖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巨像。工人、学生、职员、教授,各式各样的人都来了。人们向前拥,向前挤。结彩的火车头开进了东车站,载着好几千平汉路工人,从远远的长辛店赶得来。丰台的铁路员工也拥进了欢迎的行列,汽车厂、机械厂等等九个工厂的工人,摘去了帽子上带有国民党党徽的帽花。一个燕京同学说:“我三点半天没亮就起来了。” 十时,四颗照明弹升上了天空,庄严隆重的入城式开始了。远远的从北面,从前门那边,黑压压地一片人迎上前来,前面一面欢迎大旗迎风飘舞;从南面,人民军队的头一辆带队的装甲车,摇着一面红色指挥旗,朝着欢迎的人群开过来,随后是高悬毛主席、朱总司令肖像的四辆红色胜利卡车,满载着乐队,铜管乐器金光闪闪,吹奏着雄壮的进行曲。装甲车部队一条线似的接在后面。在珠市口一带,部队与欢迎的行列相遇了,欢迎的行列在左面,部队在右面,欢呼雷动。招手呀!呼喊呀!多少人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光荣呀!只有人民的军队才能得到这样的光荣。人群拥上来了,高呼着“万岁!”他们跑进了解放军行列里面,队伍都不好向前走了。欢迎的群众在装甲车上写:“你们来了,我们大大快乐!”“真光明啊!”“同志们!加油呀!彻底消灭国民党反动派呀!”——队伍陆续向前门广场前进。 十二时,人群里起了一片欢呼声,人民的英雄炮兵出现了,绿色道奇卡车牵引着战防炮、高射炮、化学迫击炮、美式十五生的榴弹炮、日式十五生的榴弹炮、巨大的加农炮,一辆接着一辆。这里面有从辽西,从沈阳缴获的几个美国装备的重炮团,看啊!人民是多么喜爱自己的武器:一门巨大的榴弹炮上面,骑着一个北平的小孩子,他骄傲地高举着手里的旗子笑着过去了。另外几门榴弹炮被人们写上了:“瞄准蒋介石呀!”“送给四大家族每人一颗呀!”十生的巨型加农炮上,一个胸前挂了奖章的英雄炮手,和一个穿绿衣服的邮政工人抱在一起。随后驶过的另一门大炮上站着五、六个女学生。还有一个商人站在炮座上挥手高呼“解放军万岁!”箭楼上,检阅这一英雄行列的林彪将军,庄严而亲切地注视着每一辆炮车,注视着人民的狂欢。箭楼下,庆祝解放联合会的扩音车,领导着唱起“我们的队伍来了!”“我们的队伍来了!”开麦拉轧轧地响。数也数不尽的炮车,从欢呼的人们身边奔驰过去,两旁锣鼓喧天,人们扭起秧歌舞来,左面是清华,右面是燕京。他们唱呀,舞呀。有的化装做蒋介石、宋子文、孔祥熙、宋美龄,在人民部队强大的威力面前,显出各种狼狈的丑态,这是历史的真实反映,人民的爱与憎在这里明白地显现出来。 一时十分,突然谁发现了前门牌楼旁边冒起了青烟。喊了声“我们的坦克来了!”一阵坦克轰隆隆的声音传了过来,第一辆坦克从远而近,一个青年学生挥着两只手,站在坦克的炮塔上,狂热地喊“万岁!”“万岁!”每个坦克上飘着一面红旗。人群里激起一片欢呼,有的欢喜得流出泪,也忘了擦了。戴着无沿皮帽子的坦克手,从坦克塔里露出上身,向人民招手、微笑、敬礼。坦克部队后面是摩托化警卫都队,卡车上一色绿的钢盔,雪亮的剌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得高兴,笑着喘了口气说:“这口气可喘过来了!”另外一位说:“我们老百姓有了这样强大的武装,任何反动派也不许他再欺负我们了。” 这时,一片“东方红,太阳升,……”歌声响彻天际。远远好象一片麦浪波动,近来一看原来是戴着皮帽子的人民骑兵来到了。人们叫呀,鼓掌呀,把五彩的纸旗都抛上天空。的哒的哒的马蹄踏着柏油马路,那样整齐、雄壮,骑兵们手上的马刀闪着寒光。骑兵后面就是英雄的步兵。三时,作为前导的军乐队一出现,人民的欢腾达到顶点的时侯到了。英雄的部队一支从永定门进城,一支从西直门进城,一个是被敌人称作“暴风雨式的军队”,一个是“塔山英雄部队”、在一九四六年冬季,那天空似乎还黑暗的时代,他们在长白山下四保临江,并肩作战。这两支英雄部队从艰难到胜利,在这里得到了人民的热爱、狂爱,这是解放军的光荣,也是中国人民的夸耀。战士们在千万只热爱的眼光下前进。一个胸前挂着六个奖章的战斗英雄,被人们热烈地围着、拉着。一个女学生跑上去摸摸那个光荣的毛泽东奖章。这时,欢迎的人们已经站了整整一天,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依恋地舍不得这些英雄,他们与行进的队伍汇合起来,高唱“我永远跟着你前进”,昂然通过一向为帝国主义禁地的东交民巷。 将近下午五时的时候,夕阳照进了广安门,在高大的城门前有无数人群欢送钢铁机械部队。在驶行一整日的战车上、坦克上,飘闪着无数小红旗,战士们手上还捧着人民献给他们的一束束鲜花,这时虽然暮色苍茫,可是整个北平还到处充满愉快的歌声。北平是真正沸腾了。 不死的青春 一 “野草”题辞底后半段: 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且喷出,将烧尽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静穆,我或者也将不能。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死亡与朽腐,火速到来。要不然,我先将未曾生存,这实在比死亡与朽腐更其不幸。 当时,一九二七年,正是蒋介石完成了罪恶滔天的叛变,把革命打入了地下的“静穆”的时间,正是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他不得不用火热的字句宣布了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的分别,在他们之前歌颂了在地下运行、奔突的地火,而且确信会一旦喷出,将烧尽野草和乔木。他看见了“我将大笑,我将歌唱”的时期。 然而,战士底战书或者战绩,有必要死亡与朽腐么?能够死亡与朽腐么? 在“肩住黑暗的阐门”的思想战士,他的全部愿望是黑暗底灭亡和新生底出现,他只是为了这而献身战斗的。献身,不是“孤注一掷”而是“余及汝偕亡”。“凡对于时弊的攻击,文字须与时弊同时灭亡,因为这正如白血轮之酿成疮疖一般,倘非自身也被排除,则当它的生命的存留中,也即证明着病菌尚在”;更何况不只是“时弊”而是一部旧的历史?这个“地面”用笔的战士也得抱着用枪的战士底心,用肉手托起炸药和敌人底碉堡同时粉碎。 但当然,战士底肉体和碉堡同时灭亡了,但他的精神将永远照耀。而反映了现实要求,而且发生了战斗光采的真实的生命,是会通到将来,且要留到将来的。白血轮和病菌的比喻,是只能当作为了说出战斗的决心和战斗的诚心。 二 再看一看罢。 在以鲁迅自己为冲锋兵的人民革命派底第一个战斗年度,一九一八年,我们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营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惟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 …… 纵令不过一洼浅水,也可以学学大海;横竖都是水,可以相通。几粒石子,任他们暗地里掷来;几滴秽水,任他们从背后泼来就是了。 甘为萤火,期待炬火或太阳,而且以预计自己的消失为幸福。在这个勇迈前进的冲锋兵里面,同时就包含了这种无我的集体主义的精神。即使并不就完全等于今天我们所有的集体主义,但至少也应该是集体主义底一种初生状态了。因为是初生状态,它带着纯净的色采,它含着无畏的生意。 到了他逝世的一九三六年,当从死亡暂时挣脱了出来,意识恢复了的时候,深夜静无人声,他的第一个思想就是这个斗争着的世界和斗争中的人们: 街灯的光穿窗而入,屋子里显出微明,我大略一看,熟识的墙壁,墙壁的棱线;熟识的书堆,堆边的未订的画集,外面的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我存在着,我在生活,我将生活下去,我开始觉得自己更切实了,我有动作的欲望——但不久我又坠入了睡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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