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与碎片》是一部纪实性随笔集,是著名诗人苏历铭对三十多年诗歌创作过程中所交往的人和事的生动记述。作者依据自身多年来亲历的诗歌往事,通过对76位诗人的精炼描述,展现了当代中国诗人丰富的写作追求和精神世界,揭开改革开放以来现代诗演变和发展的另面。本书以单独人物为篇章,穿插其他诗人或事件以及各种诗学的随感杂述,使私人记录成为宏大叙事中最生动的文字,具有超越个体记忆的文本价值。 作者简介: 苏历铭,1963年出生于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毕业于吉林大学经济系,留学于日本筑波大学、富山大学,主修国民经济管理和宏观经济分析。投资银行资深专业人士。1983年开始公开发表诗歌作品,著有个人诗集《田野之死》《有鸟飞过》《悲悯》《开阔地》《》和随笔集《诗的记忆》。选编过《中国诗典》《汶川诗抄》等。 目录: 牛汉 巨大而破碎的滴血的趾爪/001 张志民 没有心灵的喷火便没有古钟的冷却/006 谢冕 在新的崛起面前/011 食指 相信未来/016 北岛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020 林莽 我想拂去花朵的伤痕/025 徐敬亚 不原谅历史/030 舒婷牛汉 巨大而破碎的滴血的趾爪/001 张志民 没有心灵的喷火便没有古钟的冷却/006 谢冕 在新的崛起面前/011 食指 相信未来/016 北岛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020 林莽 我想拂去花朵的伤痕/025 徐敬亚 不原谅历史/030 舒婷 引起多少英雄由衷的赞叹/035 许德民 并不是所有的伤害都是蓄谋已久的/039 伊甸 铺开无边无际的天真/ 043 子川 背对时间/ 048 严力 请还给我/ 052 梁平 在时光中抒情/ 056 刘福春 收集与新诗有关系的“纸”/ 060 吕贵品 蝙蝠从耳朵里飞出/ 064 张洪波 怀着一生漂泊不定的心灵/ 070 宋词 在这没有敌人的世界到处行军/ 075 威格 咬牙切齿地热爱生活/ 079 郭力家 体面都值得怀疑/ 084 宋琳 我要为千古之后制造一个绝响/ 090 莫非 向日葵沉入树丛/ 094 曾宏 隔着一块玻璃和雨睡在一起/ 098 李梦 像一位遗世独立的高逸之士远离尘嚣/ 103 郁郁 我试图割断那些烦人的枝蔓/ 108 周亚平 如果麦子死了/ 113 包临轩 一辆紫色老式轿车当街自燃/ 119 陈琛 坐在树下洗牌/ 126 程宝林 消失在赭黄的地平线/ 131 高星 旁若无人地坐在巷中/ 137 林雪 一生的时光有时长于一条河/ 141 任白 我们都是匿名者/ 146 徐芳 我喜欢站立着的姿态/ 151 傅亮 你们到底想去哪儿想去寻找什么欲望/ 157 华海庆 岁月是一枝不能抵达靶心的长箭/ 162 简宁 是哪一只温存的手掌伸向深渊/ 167 金汝平 现在我要落到地上/ 171 李亚伟 数来数去,我们都是想象中的人物/ 175 李占刚 我是无辜的罪恶的一部分/ 180 潘洗尘 我的手并没有触到时间/ 185 西川 我无忧无虑地看那纸上的夕阳陨落/ 190 肖凌 所有的人都在屋子和情感外面长大/ 194 杨川庆 北国旷野上的雪松/ 199 杨锦 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 203 中岛 我一生都和一个问号打架/ 208 阿吾 足以安慰曾经的沧桑/ 213 董瑞光 除了雪我没有什么可以献给你们/ 218 李轻松 我希望落到最低,获得平静的心跳/ 222 刘波 喜悦的光芒/ 227 默默 在祖国的襁褓里撒娇/ 231 钱叶用 青铜的呼吸宛如一片羽毛/ 235 张小波 探险于一个盛产黄金的世界/ 239 非 亚 到处都是被折回的目光/ 243 高唐 自己对自己说/ 248 京不特 把枪口对准自己/ 254 伤水 活着就是失去/ 258 树才 秋天是一面镜子/ 263 杨榴红 做一次鸟的飞翔/ 268 野舟 二十世纪是一家空荡荡的水果店/ 273 谷禾 为了救赎,我必须病得更深/ 277 莱耳 阳光懒洋洋地照着我/ 282 子梵梅 我悲伤,所以我写诗/ 287 蓝野 大地的空虚可能比天空的虚空更大/ 292 宋晓杰 我需要一个人滞留在途中/ 297 秀枝 让僵硬的时光变得雪花一样柔软/ 302 陈功 我明显感到鲜花在别处开放/ 307 伐柯 面对一场深入内心的雪/ 312 黑枣 揣着指南针做梦/ 317 王夫刚 在大地上安下我的心/ 321 楚天舒 一万个湖泊眨动一万双明亮的眼睛/ 326 李晓旭 时间穿墙而去/ 331 苏兰朵 使今生成为一张白纸/ 336 唐果 我不过是想告诉过路人/341 谈雅丽 沿着我的血管找到荷花开放的源头/ 346 杨方 骆驼羔一样的眼睛/ 350 西叶 恍惚使我首先失去了语言/ 355 夏午 我提防所有美好的人类/360后记/365北岛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节选自《履历》 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北岛的名字无疑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他是我们这一代人诗歌精神的启蒙者。正像2004年郭力家在长春见到北岛所表达的那样:你就是北岛!我恨死你了!如果当年不去追寻你的足迹,我怎么落得今天这般地步!郭力家的正话反说,一下子把北岛给弄懵了,但迅即明白郭力家真实的心意。 当年北岛是中国诗人中唯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人,尽管时间和空间变换,但他在中国诗坛的影响力,恐怕还无人能出其右。他的充满激愤唾弃和理想追寻的响亮诗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和另一位朦胧诗代表诗人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始终是传诵最广、影响最大的新诗名句。特别是北岛丰富准确的意向,尖锐深刻的思想,复杂多变的技巧,以及在重视意境和谐的同时经常有令人叹服的警句出现的独特风格,一直让我感到他的高不可攀。当年我们高喊“pass北岛”,无非是想超越北岛,而事实上,北岛就是北岛,尽管离开故土多年,汉语诗歌依然无法绕过他。 被同代人称作“老木头”的北岛,自1988年起,已经在海外漂泊了20多年。2002年底的一个晚上,李占刚和我在上海见到阔别祖国多年的北岛,他清瘦的面容充满别样的沧桑,而我有着莫名的激动和辛酸。后来严力也至,一晚上品酒闲谈,或许那是他在国内期间相对放松的时间。席间北岛想在临走前宴请一些诗人前辈,时间定为元旦之后,地点定在我当时任职公司所属的“湘君府”餐厅。北京的那个夜晚,北岛请来他始终敬重的前辈诗人。在《青灯》散文集中的《远行》一文,北岛深情地回忆与已故诗人蔡其矫交往的旧事,特别记载了在北京“湘君府”里欢聚的场面:“临走前,我借朋友的美意,在其属下一家名叫‘湘君府’的湖南餐厅,宴请牛汉、谢冕、邵燕祥、吴思敬和蔡其矫,由几位同辈诗人作陪。所谓总统套间金碧辉煌,那华丽的装饰和闪光灯让人分神。蔡老坐在我的对面,话不多,专注于精美的头盘——凉拌龙虾。我劝他多吃,最好连龙虾头也由他包了,在座的文学所的刘福春跟我抱怨说,他每次陪蔡老骑车,蔡老总是逆行,直冲着警察骑过去,他只好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跑。”那个夜晚是美好的,诗人们相当放松,话题五湖四海,无拘无束,无间无隙,时间虽然很晚,似乎大家都不肯结束。 2004年见到北岛,是在李陀家附近的咖啡馆里,闲聊时我曾谈及进入图书出版领域的打算,他一直微笑倾听。当晚他赶赴机场离开北京,以为不久还能再见,他却始终无法回来,似乎有些路远得无法逾越。“我们终将迷失在大雾中/互相呼唤/在不同的地点/成为无用的路标”。出版五期《投资银行家》杂志之后,我放弃了投身出版业的打算,并不是理想总有回声,而是混乱无序的出版市场和互联网的兴盛让我知难而退。 对北岛,以及有幸多次见到的食指、芒克、林莽等诗歌兄长,我始终心存感动和敬重。在当时,他们是我们的引领者,让我们患上热爱诗歌的怪病,而这种病一旦染上,终生无法治愈。有时真想生活在久远的年代,哪怕是民国时期,战乱纷争,却可以战死疆场,痛快的生与死,远比现在不温不火的生活更有意思。精神已经苍白,财富的博弈中,名利双收似乎已成为衡量成功的唯一尺度。 在某次聚会上,有人以不屑的口吻低声说“北岛不是诗人”,指责“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等经典诗句并不是诗,充其量算是哲理。在场的人无人搭话,大家的表情突现惊诧,我旋即离开,不想让无知者的新锐观点污染自己的耳朵。中国诗界的革命传统造就了相当数量的精英诗人,他们喜欢剥离时代背景,热衷于对西方文艺思想和现代诗歌的浅阅读和盲从,根本无视或轻易否定先行者的诗歌成就。我认为北岛的诗不是不能批评的,但超出诗学本身和时代背景的非议是不公平的。好在中国现代诗从五四时期开始已经成为公认的源头,否则有人真敢大言不惭地宣称新诗是从他开始的。 北岛最终落户香港,那里粤语横行,但毕竟能释放“对着镜子说中文”的孤独。我曾在书店买来他新近出版的《青灯》,之后史保嘉转赠同一本新作,加上之前获赠的台湾出版的《午夜之门》,使我有幸阅读北岛独树一帜的散文。这些散文连贯地展示了他的艺术手法,即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克制、从容、简洁、坚定和冷静,在似乎可以肆意发挥之处,戛然而止,又极其精确,尤其是他绝妙的白描手法,令我感叹其浑然天成的深厚功底。我一直在想,绝少有人会真正进入北岛的内心世界,很难体会这个从青年时期开始,灵魂即成为大地的行者。他是不是诗人,是不是作家,并不是台面上某些趾高气扬的人,或者某些宦官所能界定的。在我看来,北岛的写作立场足以让有些人弃笔还俗,也会让某些人羞愧终生。 北岛第一次回国时曾交给我一幅黄永玉的画,上面有叶浅予的题字,说要变卖它以便维持《今天》杂志的出版。我找到时任湘财证券董事长的陈学荣,说明原委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出手促成此事。一直到现在,我总能收到按时寄来的《今天》杂志,每次翻看,我的脑海除了浮现他坚持40年的“今天”精神之外,就是他为使“今天”精神延续而呕心沥血的疲惫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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