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自然文学作家凌拂在山野间居住时,观察、记录、素描并亲自品尝山地间的各种野生植物,在关于植物的散文中,体悟一草一木的有情世界,在植物图谱中,了解认识奇妙的幽深自然。 精彩看点:l 最美植物书(散文于牛皮色纸呈现,苍绿色和翠绿色的植物笔触)l 40种最亲人的植物、40种最亲近植物的方法l 每1种植物附有“说文解草”,详尽科普l 专色植物图谱大汇总,画笔再现山野生活 收藏佳品(附赠精美草木素描明信片) 作者简介: 凌拂 辅仁大学中文系毕业。曾任教职。现已退休,专事写作。 创作以散文、儿童文学为主。文字清而不寒,疏淡有致,看似超脱,实则别具情怀。 描述寻常生活,穿衣吃饭,却能够如登山径,在峰峦叠嶂中迂曲回转,绝细处,忽见微光,另有一番桃源景色,教人顿忘尘劳,豁然开朗,重觅单纯俭素之心。 曾获时报文学奖、联合报文学奖、时报开卷好书奖、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洪建全儿童文学奖等。 代表作品:《世人只有一只眼》《台湾的森林》《与荒野相遇》《山童岁月》《童诗开门》等。凌拂 辅仁大学中文系毕业。曾任教职。现已退休,专事写作。 创作以散文、儿童文学为主。文字清而不寒,疏淡有致,看似超脱,实则别具情怀。描述寻常生活,穿衣吃饭,却能够如登山径,在峰峦叠嶂中迂曲回转,绝细处,忽见微光,另有一番桃源景色,教人顿忘尘劳,豁然开朗,重觅单纯俭素之心。 曾获时报文学奖、联合报文学奖、时报开卷好书奖、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洪建全儿童文学奖等。 代表作品:《世人只有一只眼》《台湾的森林》《与荒野相遇》《山童岁月》《童诗开门》等。 目录: 推荐序一方清净刘克襄 序还归视野凌拂 Part1山巔水湄 裙裾沃土 咸丰袭人 桃红耿介 茯苓一粒珠 苦余山莴苣 卑穷保真话苦苣 深根贴地吐金菊 嶙峋知命 青生素面碎米荠 案头水域水芹香 遇见鸭儿芹推荐序一方清净 刘克襄序 还归视野 凌拂 Part1山巔水湄裙裾沃土咸丰袭人桃红耿介茯苓一粒珠苦余山莴苣卑穷保真话苦苣深根贴地吐金菊嶙峋知命青生素面碎米荠案头水域水芹香遇见鸭儿芹植物点线面钻进屋来的秤饭藤月桃清且永耳鬓野姜开水岸滩头油点草蜿蜒众草间季节食草旺盛兴茂满天星豢养假人参气味人生茱萸一枝香徇服皇宫菜洪荒初始的齐等成毁皆然山芙蓉生活的指望细细的低吟最初的异域 Part2城市栖地空气生香澄净香茅草春草街道行移里巷庭园失落的传统染雀榕栾树花开木棉贴壁而立的银杏都市树红豆相思 山巅水湄初来山里那一年,我口袋里随时插着一本植物图鉴,早晚出门,小径上清寂无人,时而山风与急浪迅急扫起,远近的山树一起发着哮喘,此起彼应相连。我站在环风处,一头鬼发胀满野风,多狂嚣的群峰爆豁,寂静里循着草木图志,看山风褶绉的气流,从这头荡到那头。我喜欢这样,深居幽径,在山野里走着,有时就在紫花藿香蓟和咸丰草掩没的小径上,龙眼树梢传来捣木声,夺夺夺夺,一味空旷。是五色鸟在空山里幽幽的鸣祷,式微了的商籁体,通常是在午后空山响起,一草一木一灵魂,光色幽微,所有的一切都在渐渐消暗之中。 也时而四野舒齐,轻和温蔼里,一片一片的草叶绿荫把山路挤成窄径。我深吸、屏息,又缓缓吐气,胸臆间充满了草茨的荒清。伫足山径,若是就此山路为草木封固,我也不会慌张,不会焦燥,安定的站在那里,口袋里正插着植物图鉴,空静里慢慢翻阅、对照,满目植物形态术语──叶狭长、线形、叶舌膜质、叶缘粗糙……逐一辨识过去,专注里整个人浸润在草色沈寂的思维之中,这里有另一种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繁生茂长,但清净安寂,数百千万以上的族类,生着蒴果、小花、苞片、托叶,想常时我来,久久不动蹲踞一旁,所辨认的都是失乐园里的草木蒺藜,众家性命,自出门墙,野无遗贤,然而上帝最后倾倒泼洒下来的绿意,落草为荒,倒成了我间歇随想的潺缓情质。 尔后,养成习惯,日日往南行走十公里,深入瀑源区,冷瀑冲刷溪谷,落差六十公尺。白练撞上巨石,水花狂舞,涧水每日以火箭的流速泄掉上千万加仑的源头活水,不舍昼夜,逝者如斯夫。我认识的山川草木世界就由这个山谷开始。 步履趑趄的前行,青枫、九芎、山龙眼、青刚栎……密密飞展向天,红榉枝桠间弥漫着雾气,顺着水流溯溪谷,草木披靡,这样的莽林脚下没有阳光植物。蕨类、苔藓、菌菇、野芋……水意清润的占了大半。我在一大片蛇根草前坐下,天命与年岁,这里有另一种时间存在。六百岁的红桧正值青春年少,雨后几小时的菌菇已属太老。大树顶梢站着阳光,生命的愁容、庄正,我想看看短促的菌菇独处时做些什么。它不动,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持续的不动,然而我知道紧锣密鼓,流年正在暗中偷换。伞褶在微微松张,不动声色的弹射孢子么,我转换坐姿,看不出一切。分秒正在离去,菌菇看起来仍在静止。是否存在的心跳只有存在本身听到,面对恒长来说,红桧的世纪浩远幽邈我无由憬悉,然而菌菇的游丝我亦未见得就守得住它的瞬息。恒长无法掌握,短暂易于流失,我认识的菌菇往往只存在一场暴风雨之间,顷刻消逝,许多我走过的地方,发生过的也都没有发生,然而某些东西确实存在过。 植物与植物间的沉默幽寂是诱惑性的,寂止的生命在寂止里生长,也在寂止里死亡。同一块单位面积上同时存在着两个粗分的世界,上层世界在阳光中仰面,下层世界在水荫中霏然自寂。神秘的令人惊疑的屏息世界无声发着声响,沉缓的洪荒大地,一眼望去层层展现,植物在彼此交错中可有流动?踩着荒堙前进,全神贯注,自然的景色太寂静令人有着某种程度的悸怖,怀着致命的防卫与深究,我口袋里随时插着一本植物图鉴,总归是天暗了之后才会回到室内。在那样密集的森林里,植物之间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故事,我观察植物的静默,读他静默中的生死离去,植物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语言,相亲里故意忽略对方,但不离开彼此太远,孤独的倾听、安慰、接纳、包容,也孤独的欣赏自己的弹性。在那样的早晨,那样的黄昏,我经常那样独对一山宁谧,静得像一座深度禅定的寺院般的宁谧,树影重迭错落,山草小径侧身穿去,纵走其间,人与植物的幽密处或恐皆于此醒转而来,然而生命的死地折转处,关于树,关于我,两两无声互不相言。瀑源区因为近着源头,另有一种整饬、洁净,冲下的水柱生风荡在耳际,盛暑亦有恻恻轻寒。四围野草终年常湿,阔叶楼梯草终年水润,草木知己,绿树前身,若有轮回,我当企望回到自己的最初,返照幽谷,来世就生做一株寂然自寂的小草,无声,但严持一贯,整饬、清净,或恐是这一世唯一期待的梦吧! 尔后,在众多植物之间慢慢归类,我仰面在叶隙之中探索,阳光潋滟闪烁;我也在俯身向地叩吻脚趾之际,痴迷于丛集的小草。大的乔木,小的灌丛;多年生一年生二年生草本。我喜欢大树,仰不可止;而我俯身,谦卑叩向小草,小草的更迭,一岁一枯荣更时时扫过幽影大地。光阴仿佛,一波来了,一波去了,存在和不存在,它们是大树脚趾间的潮水,在季节一瞬间全部呈显,一瞬间全部消逝。来了,去了,关于生命,那种迅急,心情是小草的心情,我蹲下来,生命的景色永远伏低下去,灾难的起落钝挫,岁序枯荣,生命种种都是要跪下来看的。由此,有一半的时间我伏在地上和大地野草一起转度四时。 然后,许多年过去,我的发现,在台湾许多草本植物的渐出其实是从冬天开始。双子叶植物在翻过的田土里展臂,幼小的子叶像两片飞羽,或狭长或卵形或浑圆,趁着初冬的微暖,冒出泥土呼吸清甜的空气。日光、温度,暖冬和寒春应当有着某种程度的混淆与相类吧。暖暖的初冬里假吐金菊、细叶碎米荠、繁缕、山芥菜、紫背草等一一抽芽,进入新生命的繁殖状态。春寒料峭,有时春天的寒气远远超过冬天,暖冬的晴和阳光呼唤着泥里与土交融的草籽,潜伏的生命因此得到启发,加上台湾海峡上空冬季锋面带来的丰沛水气,丝雨一落,原本就生命力强劲的野生草木,此际格外滋润柔媚得似乎大地无处不显生机。雨润初冬,田土翻新,新冬、新土、新簇小芽苗,很难指陈的幼芽,刚刚开始展着子叶,但是我一一认得出,那两片子叶狭长深绿的是咸丰草,浅些的是假吐金菊,嫩绿小团扇形的多半是十字科家族的细叶碎米荠,新绿盾牌状的是繁缕……这种季节植物的幼婴成簇自泥土里挤出,看似相似,其实各有各的传承标帜,基因遗传根深柢固无能更改,关于宿命的幽秘,生命深寂了何止千百万年。我走过新芽繁茂乱挤的孤荒大地,不论信或不信,早春的第一枝杜鹃已经绽放,而时序不过方入仲冬,这是台湾,我遁避的山区一角。到了真正的春天,新簇小芽已是成株,寒光清冷里蒴果绽放,传递讯息,繁殖的幼芽,至新春已是另一代了。 于是,许多许多起风的日子,我看着空气中许多许多带有白毫的种籽乱飞。不同的季节不同的飞羽,十一月芒絮,十二月、一月青枫,三、四月爬森藤、大锦兰、山芙蓉,秋后木棉,还有四时不断的菊科植物;这点颇不寻常。昭和草、山莴苣、黄鹌菜、紫背草……皆种籽扁平,棉毛轻盈,四时不断,有时飞到我的发上,有时飞上衣襟,有时落到我的碗里。有时风一起,我瞇着眼,抖落裙裾,无数无数飞羽示意我发生什么事情,自然界的盛会,到处都是急欲奔赴的生命。 就这样处于荒野,环身四顾渐渐也学会了采食野蔬,想起我父亲那个年代。他们把山棕蕨的梗茎杵碎,捣成浆汁,沈淀成一大桶淀粉,滤去水分调制成绛褐色扁平的煎饼儿。那样的年代草衣木食,为的是常有岁歉,而我学习生活的单致,是因了现下过度富裕的社会。过度需要节制,垂祷里清贫意志的升起,才会了解自然。袪除与摆脱,宽怀体受天地之味,野叟山童有野叟山童的喜乐自在。 立冬之日起已有野生幼芽渐出,山芹、水芹、龙葵、小叶灰藋、蛇莓、铜锤玉带草……一路迤逦。从雨水、惊蛰、清明、谷雨,甚或展现到小满、芒种,而后是月桃、蕺菜、长梗满天星;立秋之后,处暑、白露野姜花登场,寒露、霜降之交山芙蓉展姿……一年容易,草木网络纵横交迭,迤次开展,往昔,身边种种潜遭捐弃的野物,因为认识,而今一一有了名姓。季节里开花,季节里结果,季节里落叶、积尘、抽芽,种种照面都成了我荒山野岭铭刻的宠幸。野草山花各有季节,大树藤蔓各有时机,依了节气、时令,草木习性纹路脉理我一一看着入心,深山孤清,遂进而落笔素描,一花一叶细细抚触亲炙,荒山一部分的岁月便都给了画笔。 关于画笔若过得去,荒草野花,得心应手,我要的画里当不失其真,但又要于真有着适切的距离。在避开太过具象,又于真有着适切的距离之间,我期望的是透过图画既可认得出原物,但它又不是实象。全然具体少了创意空间,太过失真又失了指认效果。刻意求真,又刻意摆脱实象的无趣,墨分五色,黑白两造也不全是静态,我画下的,是也不是我所看见的。络草经纶,细草微风转度四时,荒野四下抽着发绿的细芽,成簇耀眼盛开,逐一试尝过去,也逐一画下的全是百草。细草微风,无意中完成的许多事,不是原先可以预料的那些样子,结集之际,草还在长,一年一回新,从神农所在的那个春秋,直到千千万万个光年以后,流过来的,终将流过去了。足矣,无论一样不一样的青青河畔草,那种新,刚下过雨一样的绿,祈愿总是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