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自由的》内容包括:名家谈萧红、萧红精选集、电影主创讲述往事以及现存1936年至1937年间萧红写给萧军的书信。整本书通过对萧红这一人物的步步深化,传达出寻找爱与忠诚的民国情怀,为浮躁社会带来一场文艺复兴。 与大部分电影书不同,《一切都是自由的》在内容方面更偏重于文学性,约请梁文道、李海鹏、周云蓬等人围绕萧红自由撰文,增强本书的可读性,另配合萧红精选集,将萧红及其对生活的理念更完整的呈现。 作者简介: 李樯《黄金时代》编剧 著名编剧,其作品中饱含呼之欲出的个人气质。曾创作《孔雀》《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立春》《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等。其中,《孔雀》获得第55届柏林电影节评委会大奖银熊奖,《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获得第5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 许鞍华《黄金时代》导演 香港著名电影导演,祖籍辽宁鞍山,父亲是国民党文书,母亲是日本人。许鞍华曾在香港大学进修英国文学及比较文学,获文学硕士学位,后赴英国深造,在伦敦电影学院攻读电影课程。 许鞍华是20世纪70、80年代香港新浪潮电影制作人中的著名一员,作品涉猎多种不同范畴,1990年拍摄半自传电影《客途秋恨》自喻身世,迄今已夺得四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最高纪录)、两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曾担任香港电影导演会会长,2011年获得亚洲电影大奖颁发的终身成就奖。代表作《疯劫》《投奔怒海》《女人四十》《天水围的日与夜》《桃姐》等。 目录: 第一辑 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样凄凉的夜 梁文道:虚假与真实 李海鹏:东北女孩 王安忆:长短书 翟永明:被看的女人 周云蓬:唱谈萧红 黄佟佟:一个女作家的黄金时代 鹤马:女性独立三重门 第二辑 他们想退去寒凉,因而来了哀伤(萧红精选集) 生死场第一辑 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样凄凉的夜 梁文道:虚假与真实 李海鹏:东北女孩 王安忆:长短书 翟永明:被看的女人 周云蓬:唱谈萧红 黄佟佟:一个女作家的黄金时代 鹤马:女性独立三重门 第二辑 他们想退去寒凉,因而来了哀伤(萧红精选集) 生死场 蹲在洋车上 初冬 过夜 欧罗巴旅馆 饿 同命运的小鱼 小偷、车夫和老头 一个南方的姑娘 永远的憧憬和追求 怀念鲁迅先生 第三辑 这些回忆我极愿意再温习一遍 许鞍华:我希望你们看得到真实 李樯:她始终与我周旋 覃宏:一些废话 程育海:电影是什么 汤唯:愉快,哪怕悲伤至极 冯绍峰:这是快意恩仇的时代 郝蕾:首先,你要成为你自己 朱亚文:一段美丽而漫长的争议 王千源:每个人的黄金时代 袁泉:有一点跳跃 田原: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沙溢:在那个灵魂自由的年代诉说 黄轩:从一场虚惊开始 袁文康:逆光里的身影 第四辑 书信 1936年7月18日—1936年8月31日 1936年9月2日—1936年9月23日 1936年10月13日—1936年10月29日 1936年11月2日—1936年11月24日 1936年12月5日—1936年12月31日 1937年1月4日—1937年5月15日坦白说,如果我年轻十几岁,我绝对不会碰触这个题材。因为,这是一场注定的冒险。 而今,我是被萧红的那个“黄金时代”打动,不仅因为她在那样的环境中说出那样的话,还因为她拥有的过人的敏锐和准确。当时她在物质和情感上都非常艰难,但仍旧体会出自己正处在自己的黄金时代。作为一位艺术家,能够看出自己当时很幸福,看出时代的好,这是一位艺术家的洞见力。 ——许鞍华《黄金时代》导演 很多艺术家都会遇到这样一个命题:你的生活是成全了你还是阻碍了你?这在萧红身上特别明显,她英年早逝,在短短的31年间经历了很多人一生都不见得能经历的事情——战乱、爱情的颠沛流离、对理想的追求、政治的变革,然后动荡的人生。她的经历似乎和每个人都有关系,无论你是谁,我们都会在某一处产生共鸣。她是一个浓缩一生精华的人,她的人生既是传奇的,又是极具普世价值的。 ——李樯《黄金时代》编剧东北女孩 我和萧红一样生在东北,记忆中长留着那里的光线、风和温度,好似除了那些童年时微微惊奇的感受,没有别的可以代表生活的本质一面。我去过哈尔滨、牡丹江和齐齐哈尔,那里光线很淡,直到七月仍很凉爽,江汊转弯的样子极为淡泊。对照之下,你会发现萧红是一个很印象主义的作家。她的文字再现了一个地方对一个孩子的吸引力,那里的特殊气息与味道,光线的质地,云朵的善变与牲口的响鼻的吸引力。她对祖父的菜园的描述是那么的质朴、清晰而精彩,至今仍可以单独裁出作为一篇随笔杰作。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读者会如何看待萧红的这种才华,至少作为一个东北读者,我喜爱有加,甚而心生感谢。一方面,她唤醒了我的记忆、感情,让我的感同身受之物进入了文学;另一方面,对有这种能力的作家我始终怀有特别的钟爱,比如普鲁斯特、厄普代克、翁达杰,等等。把萧红与这些人相提并论也许不太合适,但她有同一类才华,了解那些常被忽略、难以描摹的事物。 这种才华也许更该属于诗人、画家、音乐家而非作家,尤其是中国作家。中国作家有世俗化的传统,擅长家长里短,油盐酱醋,勾心斗角,死不瞑目,不会对杨树在风中摇摆的样子之类的事情多么在意。可这正是我喜欢萧红的地方,她的文字和她的生活一样,有点儿自顾自,颇为孤立,忠于心性。我读她的作品的感受,用现在流行的网络语言说,“心疼”。读上述祖父菜园的文字的时候,你会充分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多么聪明,多么直率,又多么孤独。我爱这部分。别的部分其实没那么在意。 萧红叙事的部分是杰出的,抒发感慨时就弱得多,她的感慨有些程式化,可见她并不是能看穿时事的人,当时文艺青年里流行的那点儿观念也不比现在的强。她的天赋显然是感性的,回到叙事,有所依循,又会如鱼在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第一次描述了豆腐对于东北无论贫富的人家的通货价值,每当主妇们不得不花钱,内心都在惋惜地换算,这笔钱值多少块豆腐?我不了解其他地方的人会怎么看,反正我觉得是令人莞尔的一笔。直到我小时候,东北人还会说,“这都顶多少块豆腐了?”已经是一句玩笑话了。豆腐是植物蛋白,不能轻易获取又不至于太贵,就像白银成为中国经济体系的本位通货一样,它也成了她笔下人物度量生活的标尺。 为什么写了豆腐也就让我觉得重要呢?因为同是东北人,我了解那里的生活的无意义。有因有果,是为意义,无因无果,就没意义。宗教貌似给人找意义,其实是找因果。东北不像北京、上海、四川,生活会再现于文学戏剧等等。被“再现”即为被关心,也是一种“果”,会带来意义感,恰如墓碑带来意义感一样:总算留了点儿东西。东北人在那片空旷、寒冷的土地上度过的是喑哑的岁月,生死明灭,记述通常只在档案、地方志,再就是曾经观者如云的村镇二人转。苛求而论,东北有史以来的记述者,只有萧红一人而已。她的作品流传下来,人们才会知道,在东北,人们曾经艰难地生活着,豆腐几乎便是信仰。人们会因之意识到在那个偏僻孤独的地方也曾有过深刻的悲喜,而且一旦抹去文明幻相,贫穷才是世界上最严肃的事。 就像如果契诃夫不写《萨哈林旅行记》,东西伯利亚的一切就会永远消失,如果没有萧红,当年的东北生活也将彻底湮没。孤独的历史和孤独的地方,也在寻找自己的作家。萧红的文字总是迸发出强烈的感情,偶尔令人惊心,就像哑女终于开口倾诉平生,如果有谁说那文字背后有一个“东北的灵魂”在发声,我不会觉得特别夸张。 就像东北那个地方一样,萧红的作品有点儿不拘小节。要论精确描述的能力,萧红比张爱玲差得远,而笔力不逮之际用华美的笔法绕开的技巧,就差得更多。当然她可能是一个晚熟的作家,可惜天不假年。萧红更像是一个20岁之后就无暇磨练技术的作家,被她的强烈的天赋与情感推动着匆匆写了十年,尚有很多作品要写,便匆匆而逝。人们通常会说自我意识是作家的双刃剑,它会毁了不及格的作家,成就天才。按照这种说法,半个萧红是被自我意识成就的,另外半个则是被毁掉的。她是矛盾体,才华出众,又不是一个真正能控制作品的作家。很多年来,低目标和高完成度是中国成功作家的标配,张爱玲、老舍、沈从文,等等。还有《围城》。萧红与之完全相反,虽然有着更好的作家本能。写得好的时候她像天才,坏的时候又像被什么力量捉住了笔,自然主义式地横生枝蔓。民国时代已经有精致的文化水准,萧红好似与之绝缘。政治上,她是左翼,艺术上,是一个野蛮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萧红不该是什么现实主义作家。才具上不该。她本可以一直写《呼兰河传》一类的作品,把故事的骨架植入那些淡白色的光线和凉爽的微风之中,写写房屋、马车、集市、婚嫁、离散、衰亡,尽量平静地写,直到在纸上重建一个世界。那将是完美的关于东北的小说。别从压迫与被压迫的单一角度看待故事。保重身体,活得久些,活到自在宽容的年纪。当然这么说是没意义的,脱离了时代、观念、命运和他人的影响也不会有萧红。最终这是一个何为自我的问题。 毕竟,一个作家有一种魅力就难能可贵了。我们已经谈了太多文学,其实值得一谈的是人。多数文学总会过时的,可是人,时光流逝,光华宛在,并非虚言。萧红有着闪光而明确的个性。有的作家会始终带有某个特定年龄的气息,那种气息构成了他们独一无二的吸引力,比如海明威好似永远26岁,卡波特则是20岁,普鲁斯特35岁,等等。萧红的特定年龄是10岁。这个10岁女孩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她的最好的作品中,聪慧,记忆力出色,心智未经污染,心思之多足以令成年人震惊,表达也质朴迷人。对于成年的萧红,我前去拜访,说一句久仰芳名,无由亲炙,我很难想象。可是那个小女孩吸引着我。她也是东北的小小代表者。如果我认为哪个中国作家是我的精神友伴,哪个作家与我共有东北人作为中华文明的边缘人的悲观而令人同情的精神世界,如果说有哪个作家我想从其笔下窃取素材,如果说哪个作家让我希望能够见上一面聊上一聊,那就是10岁的萧红。我会想跟她聊一些她想聊的话题,谈话内容幼稚,气氛像两个大人。有时导致我们对一个孩子的爱的不是别的东西,是他们那么美好却将面临恐怖的东西,也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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