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寻常,看见世相,看见生命的本真 纪实版《活着》,那些寻常生命里的艰辛与美好 《一个人的乡村》是郭正一的乡村,是再“寻常不过”却又“独一无二”的乡村。 没有预设,没有美化,郭正一选择用“白描”、用“非虚构”的方式,来讲述这些在某个瞬间深深打动了他的心灵的人们和他们的事儿:无论多么艰难,他们选择勇敢面对;无论多么卑微,他们不曾放弃梦想;无论多么坎坷,他们选择坚强。面对“活着”,他们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内心强大”;而无味杂陈的“活着”,有我们无法想象的“传奇百态”。 《石留国》:王屋山下的村长,特立独行,日子如意,轻狂张扬。活着不就应该嬉笑怒骂、热热闹闹吗?不甘寂寞、漫不经心的“桃花运”竟刺激得妻子以死抗争,旋生旋灭一念间。巨变之后每况愈下,他在孤独中努力寻找自己的来源,也寻找自己的归宿。如果时间可以倒推,他会活得小心翼翼吗? 《大姨》:饱受丈夫虐待却在他死在千里之外时,怀着八个月身孕赶去护送其遗体回家。不能乘车,她手拄拐杖,像个将领一样走在护送队伍的前面,风雨兼程,八天八夜…… 《女人花》:如歌剧《猫》中的“魅力猫”。她年轻时是最美丽的一个,为逐爱异乡闯荡,却最终美貌消逝,爱人拿走所有积蓄离她远去,尝尽悲凉。谁也不能改变命运,爱也不能。她在追问中,选择坚强,选择坚持每一天…… 《养蜂人家》:女人因毁容而不敢照镜子,无法面对生活,男人辞工、收拾行囊带她做游走坡岭的养蜂人,只为她能放下面纱,自由行走。为爱放下一切,风餐露宿,走海角天涯,说说容易,几人真能践行? 生命是一出伟大的戏剧,开始了,就不再停下。 作者简介: 郭正一,画家、设计师、作家。河南设计界知名人士。祖籍山东泰安,正一室内设计工作室创始人。长年行走在城乡之间,对于乡土有自己独特的感悟和理解,写下了上百篇数十万字的关于乡土的文字,并有近百幅乡土速写。 目录: 目录: 岁月 石留国/1 舅舅和舅妈/9 大姨/13 几片树叶/19 小霞的婚事/23 仁慧师/31 目录: 岁月 石留国/1 舅舅和舅妈/9 大姨/13 几片树叶/19 小霞的婚事/23 仁慧师/31 守望/34 武立正/38 悲欢/45 轮回 出租车司机/53 哭泣/55 “黄焖鱼”/56 群的心痛/58 紫鹃独白/61 赚的/63 残墙下/66 女人花/68 黄家庵/73 粗布包/75 十九岁/77 舒心饭/79 李庭长、李书记、李总/81 小梓辛/84 一碗面/86 孝子/89 素文/91 公安局局长/94 没钱/97 胖嫂/99 真实的人/102 尘封的故乡/105 轮回/108 紫鹃/111 发小/114 生活 混出路/119 萧阳的无奈/122 高要求/124 如水/126 命运/128 无能/130 山西人/132 姿态/134 郭百万/136 玲子/139 有钱人/141 吃点儿亏/144 “对味”/146 罗师傅/148 二毛/150 老彭/152 “还好吗?”/155 Long的母亲/157 大伟/160 手辰/163 很想吃蛋挞/166 人生何事更足惜/168 “爹,我过几天才能回去”/170 在他乡/172 老家的人/174 蒸鸡蛋/176 牛肉清汤/178 遮不住的阳光/179 小火锅/181 “后悔药”/182 葱蘸酱/184 选择 摆渡的老人/189 最美的儿媳/191 与父母同游/193 天上人间/195 养蜂人家/197 盲人球迷/199 多叫几声哥/200 母子/202 尊重/204 春节/206 母亲们/210 平衡/212 祈盼/214 “正好”/216 不嫌弃/218 时光如梭/220 “子非鱼”/222 孩子/224 爷们儿的柔软心肠/226 出门寻山水/228 80后/230 碗、筷、勺/232 无聊/234 粉衣女子/236 失之交臂/237 进城/239 寻常 忻忻/245 许柯/249 “大学”的梦/252 关怀/255 几位老师/257 学习这条路/260 门后/263 阿琪/265 小小爱情/268 雨后/270 大学生/274 毕业/276 生日宴/278 祷告/280 溺爱/282 脱下的泥鞋/285 母亲的小小愿望/286 “母亲”这个词/289 “当妈的”/291 臭臭/293 石留国 正晌午,阳光从小院子斜着照到堂屋里,说媒的人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嘴里快速地说着话。逆光中看不清她的脸,整个身体像个剪影。倒是她身后带来的女人,被晌午的阳光照得清清楚楚,像一位主要演员。坐在堂屋一侧的男人,微笑地打量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给了他一个微笑,但直到出院子门,她也没说一句话。这个女人就是这个男人未来的妻子。也许就是她没说话吧,这个男人的心里像需要解密一样,想撩开她的“面纱”。 他就是十里八村闻名的才子石留国。 石留国生长在绵延千里的太行山下一个贫穷的山村。山村背靠一个名山,曾有唐代皇帝到山上度假居住,山下有紫妃宫,山口又有阳台宫。所以从古至今,来来往往没断过人。 很多年前一个深秋的夜晚,天空中稀稀点点地散落着几颗星星。阳台宫静卧在沉醉的太行山下,在它怀抱着的一个村庄里,稀疏的几盏灯光,陪衬着天上的那几颗星,微光中小村的轮廓依稀可见。石留国大步地行走在从乡中学回庄的山岭上,秋风中晃来晃去的手电光映照着他瘦小但充满活力的身影。从他的背影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独立有见识的男人,一个骄傲健康并特立独行的男人。透过摇曳的枝丫,他看到了早早沉睡了的村庄,沉睡了的山野。他喜欢从这个角度去看生养他的村庄,恍惚在梦中他也似这样走上了山路。今夜回赶,是将同父母商定自己的婚姻大事。兴奋之中他已看到了家里微弱的灯光。 很快,这个风华之子和德高望重的父亲定下了这门挑了许久的婚事。 很快,他们就结了婚。 后来,那女人给他生了两男一女。为了守候在小富之家,他辞去了永富不起的乡中学语文老师的职务,毅然回到了小村子里,当了一村之长。 不久,在遍地黄土坯的村舍中,他盖起了红砖大院。在大门的上方用青石板高高地刻上了“锦绣前程”四个大字。 开放的山风,随着快速物化了的世界,把小村吹拂得一片春色,牛羊鸡狗都蕴藏着生机。晚霞把石留国家的大门照得通红,夕照中“锦绣前程”四个字那么耀眼。 石留国很如意。 每次路过村子里各户的门口,乡亲们热情、真挚地与他打着招呼。每次路过阳台宫前陈旧的旅游工艺街时,他都会收到许多小商户的问候。不论上坡还是下坡,他都像领导视察一样。 如意的石留国开始有些得意。 很自然他没有错。自古谁也把持不住小有即富的小农意识,更何况这里有许多外来的旅游者,农村电视也逐渐普级。这是一个媚俗的时代,一个很难断定“自己是谁”的时代。不论有没有文化,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肤浅在所难免。 石留国是个村长,虽然有点儿文化,但他仍是个凡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新鲜的感觉过去,当他解密并撩开了那个曾经微笑在阳光小院里的女人的面纱后,一切又归于平静,生活循规蹈矩。平静的生活中少了许多关怀,平淡的感觉中少了许多耐心。 工艺街上有一个长相一般的女人喜欢他了,她比他现在的媳妇年轻得多。她时常有意或无意地等着他路过陈旧的旅游工艺街。有人说是第三者开始插足了,有人说石村长交了桃花运了,还有人在后洼看见了他们俩。村东放个屁,村西都能听见的村庄,没有什么秘密。 他的媳妇愤怒得无奈,哀求得坚决。那个当年曾经在小院子里不语的女人,今日仍不会语。 在秋天的一个下午,当他和喜欢她的女人们围坐在一起打牌时,他的妻子出现了。气愤至极的女人,没想到他的男人从打牌的人群中甩出来一只鞋,接着是第二只和一阵浪笑声。她含泪无语地找到男人的母亲,扔下了一句话:“我去死了。”这是句天大的话。母亲怜爱地说:“唉,孩子瞎说啥?”天大的话不是乱扔的,母亲今生没听说过几句天大的话。在儿子开心地玩到夕阳落山时,母亲才告诉他的儿子。 村里的人不信,但石留国信。乡亲们从他严峻的面庞感到事态严重,乡民们手握手电筒,在山野中寻找。秋天的山风摇曳着一人多高的玉米,什么也看不到,夜里十点多钟,去寻找的人都回来了。“什么也没找到啊。”夜灯下,石留国无语。他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有人发现那女人吊死在后洼深处的一棵树上。 孩子们都不让去,老人们去不了后山。晨阳升了起来,天色越来越亮了。远远地看上去,从东到西的村庄像头黄牛一样软弱地趴在山下。野鸪低低地飞过,划拉得晨阳里到处是挂痕。 石留国哭了。有人说石留国是装哭,有人说石留国是真的哭了。留国是真的哭了。那一夜,酝酿多年的自制电影,跳前跳后地回放在他的脑海里。 从此,石留国有目共睹地变了许多。 人们仍然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他应酬着。应酬的言语中,多了些谦和,少了许多张狂,淡淡的言语中有着淡淡的忧伤。从此那个陈旧工艺街上的女人很少再见到。有人见石村长倒背着双手,无语地行走在旧工艺街上,眼里话中在寻找着什么。就这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是一村之长,毕竟是乡村中的一个文化人,没多久,又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了,而且是山下市区的女人。迟缓之中有了些活力,迷茫之中有了些期望。 那年秋天,我带学生去那里写生,认识了当年的石村长。石村长给我和学生们,安排到了阳台宫前陈旧的工艺街上一所陈旧的村舍下,从他热情洋溢的神情中,今朝和昨夜判若两人。那年秋天,开在山谷里的红枫叶,在记忆中的姿态的确很美,让人难以忘怀。石村长在大山下的田岭上,兴奋地指点介绍着村村落落。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当时城市里正热映《泰坦尼克号》,我和学生们住的土坯房子,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早上,倒灌进许多的雨水,许多人的鞋子都漂在一起。大家惊称:这不就是中国版的泰坦尼克号吗?笑谈中,我淡然地看到了石村长和山下新介绍的对象在一铲一铲地向门外舀水。此景也像那年的秋叶一样,让我难忘。 那年我和张继承老师带了两个班的学生,分头住在小村庄不同的地方。学生们进山后很兴奋,我和继承很难管住他们的行为。顾了女生,顾不了男生;顾了住在街上的,顾不了住在村里的。有几个学生与当地旅游区的商贩发生矛盾。商贩动了铁锨,学生动了石头。旅游局的领导、当地派出所都来了人。山坡坡上,众多学生们的眼神朝向我,我望着石村长。石村长坚定地说:“由我了。”当晚在协调会上,当地商贩痛骂石留国吃里扒外,替山外的人说话。不知哪一根神经,触动了他也曾是一位“人民教师”那根弦,他坚决地为我们据理力争。黑夜里,他显得瘦小的身材与当地的商贩扭打在一起,满地滚着打,拉也拉不开。这就是 石留国给我的真实记忆。后来再去山里的这个地方,眼前都会虚幻出这个场景。 第二年听说他出了车祸。 在一个夜晚,在旧工艺街前通往山西的大下坡上,喝了许多酒的他,被一辆大货车撞倒,脑壳破裂,脑浆溅了一地。肇事的车趁夜色逃走了。偶有老乡认出他,乡卫生院的救护车拉走了昏迷中的他,地上残留了一小片儿脑浆和脑壳。它们与石头子混落在公路上。 在石留国的人生经历中,这个夜晚之前,他的生命时有极致,一点权力,一种得意,一次张扬。那原本应该是一个人生故事的逗号,可在得意忘形的酒后,在那个寂静如死一般的夜晚,速成了一个句号,而那个句号又长出了一个可怕的小尾巴,人生成了直不楞登的感叹号。 近一个月的昏迷,近一个多月的失忆,慢慢地他认出了哭泣在身边的女儿,慢慢地看到了瘦弱的父亲,想起了恍如隔世的过去。他抚摸着病榻前女儿的头说:“不上学呵?”女儿说:“我上不成学了。”石留国的眼睛里满是泪,他许久说:“你爹认识乡里学校的人,这一辈子一定让妮儿上完学呵!”这句许愿的话,今天看来仅算是一种豪言了吧,女儿从此无学可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病榻上的石留国,坚挺熬过了危险期。他以双眼歪斜、手拄拐棍的姿态回到了他熟悉的家。原来期望高高飞上蓝天的志愿,如今实实在在地摔进了泥里。 村长另选了他人,他向新的村长索要救济金。 他不情愿地走在阳台宫前的工艺街上,更不情愿地与商贩们打着招呼。 身体好一些后,他便坐上了去山下市区的车,去见别人介绍的并跟他生活了一小段时间的女人。那个女人极度痛心地婉言谢绝了他。她知道他将一无所有,而且还永不可峰回路转。他独自无语地坐着每日两班的客车回到了山里的家。他心里知道,从此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又是秋季。山上的秋叶已开始变得黄黄的了。当年曾大步从乡中学回返的青年,今天步履维艰地又站在了这田岭上。他喜欢从这个角度看坡上坡下,因为有他的家和他的村庄。地域没变,却换了时季。村里的灯光比以往多了,也亮了。一闪一闪、一点一点地从村东连到了村西。 红云沉尽,天色暗了下来。 站在田岭上,他似乎在无奈地寻找,寻找自己的来源和归宿。一种孤独,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还不如山野中的一棵松柏那么坚强和持重。生命怎么会是这么无助,这么轻薄。他看惯了门前曾经那么清澈的水,今天却变得那么混浊。远望后洼,他想寻找另一个不在的灵魂,那个阳光下不语的妻子。在这无人的山野中,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站在这村庄之上的田岭上,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人的“根本性”的孤独。此时的石留国,站在人间欢爱的上方,感到自己就是一个漂流者,旋生旋灭的漂流者。 前几日,我重返了山里的那个小村庄。当年那个陈旧的工艺街,现已全部拆了,盖起了像开封古城一样的店铺,青砖灰瓦黑色门匾。摇曳的幌子和纱灯,我都快认不出来这是当年的工艺街了。街上已没有了那些熟悉的身影。 石留国由于脑神经压迫,引发癫痫病再次被送到了乡卫生院。他享受了农村卫生合作医疗的好处,但还要拿出三千块钱。我见到了他瘦弱的父亲。他父亲说他这次可能是不行了。没有完全享受到儿子福气的父亲,双眼含泪。他在张罗着卖掉他家承包的桃园,只要卖三千元就行,只要交了儿子这次的住院费就行。 在一个晌午,远远地看见乡卫生院的救护车闪着急救灯,停到了刻有“前程似锦”的大门前,接走了石留国的父亲。 我们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回忆过去,回忆着一节一节的片段和经历。多像那年山里的秋叶呵,但那仅仅是回忆罢了。时光不会停留在过去,眼下的一切不可能用过去的秋叶所代替,岁月已被灰尘所封存。偶尔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才会有些光辉。今天的我们有着今天的真情,有着今天的真意。活在今天,我想应该珍惜今天吧。 时隔多年,趁年前的空闲,我又回到了久违的王屋山下的那个小村庄。赶巧碰到原村长石留国。 他仍然无奈地活在这世上,活在这静静的山野小村。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那语音的果断劲,仍像当村长时的他,而神态却早已残缺不堪。 他的左右脑壳已凹得可以放下两个鸡蛋。他的眼睛也已彻底地斜视。 快中午了,石留国与我一步一步地挪动在回家的小路上。 他说过了年,他要从自己家的大院里搬出来了(实际是被赶出来了),在坡上的一个政府捐资助金盖起的新房子里自己开火(做饭)了。俗话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我想他应该是“久病家中无孝亲”了。 天空非常非常的蓝,没有一丝风。阳光下他的眼睛眯得很小。他微低着头,一边小心地挪步,一边低声地说:“一个家(院)里住的不全是一家人,有兄弟们,还有兄弟媳妇们。(生病)几年下来,谁也没劲了,谁都拖累不起。我还有两个孩子。” 分出来住?我望着挪步都难的石留国,问他分出来怎么能照料得了自己。他说:“生的做成熟的,这谁都会,不过区别就是好与坏啦。一天能有两顿快食面(方便面),对我这种死过几回又想死不成的人来说,已经是幸福的了。” 巍巍王屋山顶峰的玉皇阁,远远地望去威武侠气,阳光下,天台山上的老爷顶清晰可见。曾侠气万丈的石留国,今日在温暖冬日的阳光下,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到了他的真实。 一个曾充满自尊心的乡民,从小到大,骄傲放纵,从来没有受到一丝的损害。瞬间,生命的底气坠进了山谷。 我们回忆了多年前的几幕,他笑了,他仍记忆犹新。他又感受到了一种尊重,仿若得到了莫大的欣慰和满足。 我们一起眺望天台山。 他说他已是一个废人了,但他仍不希望受到亲戚和乡邻的轻视和贬低,那会彻底地摧毁他的自尊心和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 他朝我许愿:过了年,如果不犯病的话,他可以帮人看个场院或看个大门,自食其力地做点儿事,创造一点儿自己的劳动成果,减轻一点儿亲戚们的负担,也叫自己心理得到一丝安慰和满足。 我通过他的言语,惊奇地感到他的内心又充满了活力。 快过年了,我给了他二百元钱,他客气地推托一下就收下了。他接过钱,眼睛湿润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谢我,而是说:“今年我总算可以给我的女儿买点儿过年的礼物了。” 我很赞赏现在的他,他在尽力地使他的家人、他的对方欢悦,进而叫人赞赏他,不要放弃他,不要不关心他。 是呵,谁都是这样。这是人存活一世的需要,这也是人活一世乐趣的源泉。 要告辞了。 当我与他告辞时,我依然感到了他的无奈与艰难。不论我们付出了多少的关心与理解,我们都会油然生出一种很强的失落感。 看着凸凸凹凹的村路,我担心地挽起他的左臂,他虚伪地甩掉了我的手。听得见他的自语:“从小这路就坎坷不平,一直争强好胜也没走出这条路。现在仍是坎坷不平!” 石留国渐渐地走远了。他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客气地扭身招手致意,而是继续认真地挪着步子,向他至亲至爱的家走去。低着头的他大声地喊着:“习惯了。” 站在高坡上,我望着石留国远远的背影,默默地为他祈祷:尽快走出过去,尽快建立新的生活平衡,尽快地让内心中的痛苦散落,坚强地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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