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收录迄今所发现的鲁迅全部作品,含创作、翻译、书信和日记。鲁迅生前编入自己文集而确系他人所作或由他人代笔者,列为附录。其余他人之作,包括鲁迅编集时文后所附“备考”,概不收入。 二,收入本书的作品,均依完成先后排列。同一时间项下,以日记、创作、翻译、书信为序;著译作品先小说,后散文、诗歌。能系日者系日,无法系日者系月,无法系月者系年。写作时间未明,则系以初次发表时间,于题目右上方标~星花以示区别。 三,凡能独立成篇者,无拘长短,均单立一题;中、长篇作品,亦一律保持完整,不予割裂。 四,鲁迅对自己的作品每有修改,此次编集,只收录最后定稿。惟致许广平信与《两地书》所收鲁迅文字分属“书信”与“作品”两种文本,故一并收入。 五,收入本书的著译作品,均以鲁迅生前最后定稿版为底本,未收集者以原载报刊为底本,参校各版《鲁迅全集》及一九五八年版《鲁迅译文集》。某些篇目据手稿录入。日记、书信据手稿影印本校勘、整理。借鉴他人之处,谨致谢忱。 六,日记和某些原无标点的文章,悉由编者重新标点。 七,全书文字校订,除改正此前印本明显错字外,还包括将繁体改为简体,但可通假者及作者习惯用法,仍予保留。又所涉人名中简、繁二体不能完全对应之字,采用繁体。外国人名、地名译法,则悉从其旧。同一字的用法,同一人、地名称,在一篇文章内予以统一。 八,编者于各篇篇末,对最初发表时间,所载报刊,作者署名(署“鲁迅,,者略)及首次收集情况(限于鲁迅自己所编者)略作说明。 九,全书之末附有篇目索引,以供检索。 十,本书旨在为读者和研究者提供一部“纵向阅读”鲁迅的文本,在编辑体例上仅是一种尝试。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教正。 目录: 卷壹一八九八至一九○九年 卷贰一九一○至一九一七年 卷叁一九一八至一九二○年 卷肆一九二一至一九二二年 卷伍一九二三至一九二四年 卷陆一九二五年 卷染一九二六年 卷捌一九二七年 卷玖一九二八年 卷拾一九二九年一至五月 卷拾壹一九二九年六至十二月 卷拾贰一九三○年 卷拾叁一九三一年 卷拾肆一九三二年 卷拾伍一九三三年卷壹一八九八至一九○九年 卷贰一九一○至一九一七年 卷叁一九一八至一九二○年 卷肆一九二一至一九二二年 卷伍一九二三至一九二四年 卷陆一九二五年 卷染一九二六年 卷捌一九二七年 卷玖一九二八年 卷拾一九二九年一至五月 卷拾壹一九二九年六至十二月 卷拾贰一九三○年 卷拾叁一九三一年 卷拾肆一九三二年 卷拾伍一九三三年 卷拾陆一九三四年一至八月 卷拾柒一九三四年九至十二月 卷拾捌一九三五年一至七月 卷拾玖一九三五年八至十二月 卷贰拾一九三六年 篇目索引卷壹一八九八至一九○九年 三月 地底旅行 [英国]威男 第一回寄书照眼九地路通流光逼人尺波电谢 溯学术初胎,文明肇辟以来,那欧洲人士,皆沥血剖心,凝神竭智,与天为战,无有已时;渐而得万汇之秘机,窥宇宙之大法,人间品位,日以益尊。所惜天下地上,人类所居,而地球内部情形,却至今犹聚讼盈庭,究不知谁非谁是。从前有个学者工石力子,曾说:“地球中心,全为液体。”一般学子,翕然从之:迨波灵氏出,竟驳击不留余地,其说道:“设地球中心,是沸热的液体,则其强大之力必将膨胀,地壳难免有破裂之患。犹气罐然j蒸气既达极度,则訇然作声,忽至龟坼。然我等所居的地球,为甚至今还是完全的呢?”波氏之说出,这班随声附和的学士先生,也只得闭口攒眉,逡巡退去了。今且不说,单说地壳厚薄,仍然是学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的说是十万尺,有的说是三十七万尺,有的说是十六万尺,而有名的英国硕儒迦布庚,则说是自百七十至二百十五万尺。唉,好了好了,不必说了!理想难凭,贵在实行。终至假电气之光辉,探地府之秘密者,其势有不容已者欤。 却说开明之欧土中,有技术秀出,学问渊深,大为欧美人士所钦仰之国曰德意志。鸿儒硕士,蔚若牛毛。而中有一畸人焉,名亚蓠士,幼即居其叔父列曼家,研究矿山及测地之学。列曼为博物学士,甚有盛名,矿物,地质两科,尤为生平得意之学;故常屏绝家事,蛰居书斋,几上罗列着无数光怪陆离的金石,穷日比较研究,视为至乐。且年逾五十,体力不衰,骨格魁梧,精神矍铄,隆准斑发,双眸炯炯有光。其明敏活泼的性质,便是青年,也不免要让他几步。一日,独居书斋,涉猎古籍,不知有何得意,忽然大笑几声,虾蟆似的四处乱跳。亚蓠士正从对面走来,见如此情形,不觉惊甚。忙问傍边的灶下婢道:“叔父何故如是?”灶下婢摇手答道:“不知,主人没吃午餐,并命晚餐亦不必备,停了片刻,便跳跃起来,谅是不吃饭的高兴了。”亚蓠士越加惊疑,暗想此必发狂无疑,惟呼洛因来,或可稍解其烦闷。仰首吐息,涉想方殷。不图列曼学士早经瞥见,大声叫道:“亚蓠士!歪蒿士!来来!”亚蓠士闻言,连忙人室,列曼命他坐下。徐说道:“余顷读腊丁奇书,知衣兰岬岛的斯捺弗黎山,有最高峰日斯恺忒列。每年七月顷,喷火以后,其巅留一巨穴。余欢喜无量,不觉雀跃,余覃思大念,欲旅行地底者久矣。今幸获新知,可偿夙愿,故决计一行,汝将如何?行乎抑居乎?”这亚蓠士,本有献身学术的牺牲之志,今闻列曼言,也不觉手舞足蹈,不待说完,便拍手大呼道:“赞成!赞成!愿从愿从!”列曼笑道:“事不深思,便呼赞成,迨欲实行,必至畏缩,尔须再三思维,不可如是草率。若一闻创论,想也不想,即满口答应,到后来却踌躇不进,是要贻笑于大方的。”亚蓠士子细一想,果然有点危险。然丈夫作事,宁惧艰危?为学术的牺牲,固当尔尔。便把决心之故,告知了列曼,起身辞出,万端感想,倏涌心头,意大地中心,必有无穷崄巇,或遇酷热,熔石为河;或遭冱寒,坚冰成陆,怕比风灾鬼难之域,更当艰辛万倍哩!唉!行路难,行路难!想去想来,那明月丽光,已辉屋脊。只见洛因已从门外款款而人,黛眼波澄,蜷发金灿,微笑问道:“君气色大恶,遮莫有烦恼么?”亚蓠士道:“洛因洛因!长为别矣,不及黄泉,不能相见。这人间界,是卿的领分了!”洛因见亚蓠士如醉如狂,满口呓语,愕然道:“君何故吓妾,今愿速闻其详。”亚蓠士道:“我忧吾叔父狂耳。”洛因道:“狂?妾今晨殊不见有狂态。”亚蓠士道:“真的!君试与谭,便知狂态。”洛因道:“究因何事呢?”说毕双眸灼灼,促其速答。亚蓠士便从虾蟆似的跳跃说起,白头至尾,细细讲了一遍。洛因且听且思,不觉乐甚,反安慰亚蓠士道:“叔父安排,必无错误,君可勿忧。”并说了许多闲话,从容而去。 原来这洛因,是列曼的亲戚。生得蕙心兰质,楚楚可怜,与亚蓠,士极相契合。然洛因虽是女子,却具有冒险的精神,敌天的豪气。所以得知此番地底旅行,却比亚蓠士更为欢喜。而亚蓠士,则自洛因去后,敛心抑气,徘徊房中,久之久之。洛因含笑入室,两道视线,直射亚蓠士之面,说道:“妾适聆叔父之言,极有义理,决无不虞,且知君当时极力赞成,今为甚背地里如此为难呢?噫!行矣男儿!亚蓠士君!”雄赳赳的说了几句,返身归房去了。亚蓠士转想,果然不错,大丈夫不当如是么?便制定心猿,展衾就睡,无奈三尸作怪,梦中不是见熔岩喷溢的火山,便是遇怪石嵯峨的深谷,傍徨四顾,寂无一人,危哉危哉,悲声成嗄,及大呼出险,醒来才知是自己的声音。探首望玻璃窗,已有初日的美丽光线,闪闪然作红蔷薇色了。 亚蓠士急推衾披衣,推窗一望,见已有许多人夫,蚂蚁似的盘旋中庭。列曼屹立其间,指挥收拾行李。亚蓠士失声道:“呀,迟了,这位老叔父,不知又要唠叨多少话哩!”便匆匆出房。这列老先生,果然大有嘲笑之色,冷笑道:“哼!儞真勤极,睡至此时,儞是做什么的呢?此刻不是十点钟么?”亚蓠士漫应道:“是十点钟了,然叔父为甚匆促至是呢?”列曼道:“俩还不晓得么?我等是明天要动身的!”亚蓠士闻言,惊其过速,问了一句,“为甚明天就要动身?”而列老先生又发起恨来了,他说道:“我等是优游卒岁的人么?俩怕死么?如此推托,儞惜别么?同那洛因,有长图大念的人,是可以惜别的么?”列曼絮絮叨叨,说个不了。亚蓠士没法,只得装着悠然的样子,强辩道:“我是一无所惧的,有谁说我是怕事的,谅未必有罢。我的意思,不过以为从容办事,才能完善,后面又没催促的,何必像逃难一般汲汲如是呢。”列曼道:“没有催促的么?这光阴不是么?”亚蓠士还说道:“今日是五月廿九,至六月杪,尚有……”列曼道:“俩开口便说尚有,这‘尚有,两字,便足为俩是懦夫之证了!须知我等往衣兰岬岛,是遥遥远道,与赴巴黎不同。儞以为同往巴黎一样么?若非我昨日终日犇驰,俑连那从可奔哈侃至雷加惠克(衣兰岬之首府)的汽船,只在每月廿二展轮一次的事情,还没晓得呢!”亚蓠士不能辩,期期答道:“原来如此,我却未曾留神。”列曼又道:“若待廿二,惟恐后时。我等须早往可奔哈侃才是。”此时一切行李,如绳梯,卷索,火绳,铁键,铁柄的木棍,铁锤等,都已停妥。重复细心调查了几遍,装入行箧中。把螺旋捻紧,只待翌日启行。亚蓠士也神气发皇,奋力理事。盖自趋绝地,壮士或为逡巡,然死迫目前,懦夫亦能强项。亚蓠士之奋迅雄毅,一变故态者,如是乎?抑非如是乎? 青年亚蓠士,于一刹那顷,大悟彻底,舍身决志,以赴冥冥不测之黄泉。洛因亦来,百方慰藉,亚蓠士为之奋然生踏天踔地之概。时长夜迢迢,更漏淅淅,雄风凛凛,私语切切,残月上窗,万籁俱绝,而亚蓠士眠矣,而洛因去矣。不知何时,忽闻有弹窗以呼者曰:“亚蓠士君!亚蓠士君!”亚蓠士心中一跳,跃然而起。 第二回割爱情挥手上征途教冒险登高吓游子 却说亚蓠士梦中听得叫声,吓了一跳!幸而子细听去,是平日常来惊梦的洛因,在外扣窗说道:“亚蓠士君,再不起来,又要讨叔父的骂了。”亚蓠士连声称是。急忙起床,洗盥毕,已是朝餐时候。走进食堂,见叔父列曼,笑容可掬的,已吃得腹笥便便,还拿乳羔炙鸡,张着口大啖不止。瞥见亚蓠士进来,招手命坐,满口含着食物,含糊问道:“俩一切事都豫备了没有?”亚蓠士答道:“都妥当了,我本来没有豫备的事。”列曼拍手笑道:“好好!既如此,俩快吃朝餐,那驿马已在门外等久了!”遂回过首向洛因道:“亚蓠士远行,儞要寂寞了,然我望俩善自摄卫,与时相宜。”洛因微笑道:“这自然,多谢叔父。”列曼点点头,又对灶下婢说了许多看守门户的要领,侍奉洛因的规矩。才说完,便把两目直注在亚蓠士吃饭的口上,呆呆立着。亚蓠士虽才半饱,然没奈何也只得投匕而起。列曼口里嚷道:“走罢走罢!”便橐橐的先自出去。亚蓠士见叔父先行,便来同洛因握了一握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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