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聚焦的是农村改革开放三十年中的人与事:他们有的闻风而动,踏着时代的进行曲豪迈地前进,虽一波三折,但终见成效;有的叶公好龙,被困难吓住,裹足不前;有的站在时代的对面螳臂当车,被时代所抛弃,有的被习惯势力与旧的观念所束缚犹疑彷徨。这一刃都在作品中得到生动形象的再现,同时,作者对改革大潮中出现的歪风邪气也作了无情的揭露和鞭挞。 姚顺康从小就想当作家,当了农民之后仍始终保持着爱看书看报,爱观察周围事物,爱写文章的习惯。他还有一个记笔记的习惯,没有纸就先记到手背上、纸烟皮上,随后再写进笔记本里。劳动的场面,熟人的肖像,泼妇骂街,聚众闹事,他都即时用三五百字速写下来,天长日久,积累下四十多个笔记本,这自然成就了这本书。 作者简介: 姚顺康,又名姚兆、姚奋康,1939年生,陕西省合阳县马家庄乡高池村人。曾就读于西安外语学院。1961年回乡后,以农为业到现在。1963年被评为省劳动模范。自幼酷爱文学,勤于笔耕。 目录: 圆梦 点子叔小传 商海沉浮 废人 苦果 商战 诤友 婚变 哑巴朋友 媳妇跳舞 媳妇下轿 媳妇刁蛮 垂首修理工 军旅风云 金秋果乡行圆梦 点子叔小传 商海沉浮 废人 苦果 商战 诤友 婚变 哑巴朋友 媳妇跳舞 媳妇下轿 媳妇刁蛮 垂首修理工 军旅风云 金秋果乡行 信诈 法盲 温柔的微笑 贪财女 羊案追踪 代沟幽深 算卦先生 擒贼 切脉 鬼市 金水潋滟 复活 夜哭 苦恋 冲撞 拉兵 老兵 签字 灵丹 娘娘庙的传说 军嫂 东邻西舍 狗 童年纪事 灰鸽还野 喜鹊登枝 猫 遗恨 地下党员 土八路 郭指导 大青驴 打神《多彩人生》根植于陕西黄土地,形象地揭示了黄土塬上近似原生态的风土人情、凡人小事,是一部颇有情趣的乡土作品。——甘肃省作协副主席李斌奎姚顺康是黄土地哺育出来的农民作家。他把根深深地扎在黄土地中,对家乡充满了真挚的圆梦 解放后土改时,给姚进财家定了个贫农成分,姚进财一直有意见,常向人这样说:“叫个贫农,贫气人了骨,一辈子都难翻身。”姚进财的话未必正确,后来一些事情,像提干、当兵和进城当工人,有些人就占了成分好的不少便宜。 进财在农业活里,“提耧下籽擩麦秸,扬场使的左右锨,吆车打的回头鞭,耩地犁地端箭箭”,全挂挂好把式。队里每年像下红薯秧子的这些细活,都少不了他。每年工分也不少挣,但就是像他说的那样,总是一个“穷”字踢不开。整天家里越穷越吵,越吵越穷,穷吵穷吵,没有穷尽。他虽然过着用五没三的紧日子,经常向亲友倒腾前后,向生产队打借条,夹着口袋寻粮吃,但心里的希望之火并没有泯灭,总相信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为此,他把儿子起名叫“来富”。有一年,没钱过不了年,他做了娃娃玩具“猴上竿”去卖,过后还受到批判,割了资本主义的尾巴。他总觉得头上套着个紧箍咒,身上有根捆人绳,束缚手脚不能前进。想呀,想呀,最后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就是:“只要政府敢把地给我,就有办法富起来。”但那却是一个白日梦。 “谁说人生不能再,门前流水尚向西。”进财老汉不能解决的大难题,有人给他解决了。改革开放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家庭承包责任制进了农户,生产队解散了。一天,儿子来富从外面跑进家里,催促父亲:“爸爸,人家都把好的牲口农具占完了,快一点呀!”进财老汉把手一扬,说:“咱多年等这一句话(土地承包),只要有这句话,什么都会有。那些东西能值多少钱?去,给人家队长说,一件也不要,给别人去。” 不多日子,大队果园以三千元向外发包,期限三年。大部分农民怕政策变,标低价钱,心里举棋不定时,积蓄多年的力量和心思的姚进财老汉,毫不犹豫第一个举起拳头。第一年算珠一响就赚了五千元,后两年每年一万,使许多人傻了眼,苹果热马上兴起。姚进财这时眼光放得更远,主动放弃了大队果园,目光瞅在了集体废了多年的砖瓦窑,成交后并请公证机关作了公证。进财与来富父子拧成一股绳,甩开膀子大干了起来,先是自己独自干,平场、浆泥和跑斗子,不怕烈日晒,买了收音机,听天气预报。光涝池的水,每年一桶一桶被拉完。自己又请雇工,人工变成机器,苦没有白下,在农村苹果第二次建园挂果后,价钱飞涨,江南客打起争夺战。受益的果农,温饱之后,转入“盖房”的人生第二战役,盖房热随之兴起,砖瓦市场火爆,姚家父子门前车马如市,黄土变黄金,腰包骤然鼓起,存折的数字上升到六位数。来富喜生贵子,进财给孙子起了一个名字“小康”。姚家祖传大院,地面大,房子少,这时候却派上用场。他们在院子西边盖起两层洋楼,东边的五间瓦房,进财不让拆,他说:“这是两个不同年代盖的,放着有意义。老房可以放杂物喂牲口、养鸡。”其实,他的意思谁也猜得着:一进大门,西边的楼房高耸神气,显示着改革开放的威力与自豪,相形见绌,东边低矮的旧瓦房,也在诉说着大锅饭时代的贫穷与无奈。在过大年的时候,学校老师给写的春联是: 进财天天想财,难以进财终进财; 来富日日思富,终于来富快来富。 横联:心在小康。 点子叔小传 一 陈福民,八十有五,新近仙逝。此翁,生前系开拓创新人物。一生工于心计,遇事从容不迫,为己为人出了许多点子,虽偶有失误,但多数管用,属予作文以记之。他年轻时候,胖瘦适度,高矮适中,黑头发天然地卷曲着。有一双惯于深思的眼睛,经常眼白中挂有蛛网似的红丝丝。言语缓慢,到非开口不可时才动口。深思熟虑,出言不凡。独来独往,少于交际。就是孩提时代,也不与其他儿童合群,独自一人堆雪人、筑黄河。父母骂他“哑淘”。别的孩子在雪地捉鸟,筛子用棍子撑着,下面撒些鸟食,等鸟儿们进到筛子下面吃食时,然后远远地把系着绳子的小棍猛地一拉。他却不同,是把玉米粒泡软,用细线穿着钉在地上,野鸽或鹧鸪吃下去,他这才跑到跟前,鸟儿们天生的舌头只能进而不能出,一动弹就疼得要命,就被他一一捉住。别的孩子扣的是麻雀,他收获的是野鸽和鹧鸪。有一回,有个人把老鼠捂在木箱里取不出来,一揭盖,到处跑跳无从下手。他在旁边看着,动了小脑筋,说:“叔叔,我有个法子,把手巾放在箱子一角,老鼠就会藏在下面,再去用手拿。”大人照着他所说的去做,果然老鼠钻在下面,悄悄地一动也不动,以为没有人发现,这时候,大人戴着手套,轻轻一捏,到手了。 在十六七岁,由于生性聪明,他就会做油漆活。有个朋友也想跟他混混口,他答应了。为了取得按人的多少计算的工钱,他俩商量了一个鬼点子。当主人在场时,他扮演徒弟,把朋友口称师傅。没有技能的朋友却抽着烟,端着茶杯,指挥他:“这里应该刷边,那里刷时要倒着刷才对……”等主人一离开,他笑着把老朋友一推:“妈的,用砂纸打磨去,当师傅的瘾该过够了吧?” 有个泥工朋友在砌墙时因大意,没有把住线,把墙做斜了,想掀掉重砌又不好意思怕伤脸皮,不掀吧,肯定耐不了多少时候就会倒。泥工匠请教于他,该怎么办呢?他望着天花板,思谋出一个好办法告诉他。吃完晚饭,主人睡觉去了。泥工匠在半夜装作去小便把墙慢慢推倒,然后把牛解开,放在院子里跑。第二天主人早晨喂牲口时,大叫:“快起来,牛把墙撞倒了。” 有几个木匠在一起做活时,由于尺寸计算的错误,岔料时,把木料几乎全部浪费了,工头连夜跑来问他。回答十分干脆:“快跑!” 陈福民虽然寡言,但他很爱看秦腔。哪个剧团来了他都是每晚到场,一直到锣鼓放下。有一天晚上,在露天剧场看戏,前面站着一个比他高的,他踮着脚尖也看不到。于是向高个子说:“乡党,你稍微向东挪一下,让我也看一眼。”高个子扭回头一看,傲慢地说:“你炕上没人遮。”丝毫不动,仍然如故。陈福民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不好受,脑子一转,看着高个子前面的女的,巧计油然而生。他身子稍稍向下一蹲,伸出右手,绕过高个子的腰间,把前面女人的腰轻轻捏了一下,马上收回了手。看戏的女人觉得有人捏了她一把,向后稍微看了看高个子,忍了过去,没有理会。没多久,陈福民又很快地捏了一下,但比上次多用了点劲。那女人微怒了,偏过头瞅了高个子一眼,嘴里小声骂了一句,大个子一本正经地看戏,全把这些没有放在心上。陈福民心里不服气,身子向下一蹴,把手直接伸向那女人的大腿,很快地一拧,弯着身连忙走开。只听身后,那女人给了大个子响亮的耳光,高八度骂声传来:“坏蛋,回捏你娘去。”周围的观众把目光由台上转到大个子脸上。大个子被蒙在鼓里,大概是女的亲戚或丈夫,他们骂着打着,扭着胳膊要去派出所,大个子满身尘土一脸苦丧,说话没人听,被推出场外,陈福民站在高处,仍然悄然看着台上的秦腔,好像与他丝毫无关。 中年的陈福民脸型失圆失水,已成倒挂葫芦,随着头发慢慢稀疏,脑袋更加灵活乖巧。 “三十而立”,是人生最关键的岁月,男子汉如果没有什么建树,那枉度此生,后悔莫及。对于血气方刚、思路机敏的陈福民来说,决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黄金时段。 抗日战争结束,经济慢慢复苏。私人办的贸易商店字号,大量收购棉花,趁机大捞一把。陈福民瞄准这项生意大作文章。贷款做期货大放其胆,昼夜不停地向朝邑送棉花,不过他多了一个心眼,每晚包装时喷水掺沙。在很短时间,他发了横财,令乡亲刮目相看。他不扼“死鸡”,开了油坊、粉坊和糖坊,用油渣、粉渣喂了三槽猪。拴了三个大车,买了十几条骡子搞贩运。盖了两座四合院。但是好景不长。一九四七年春被查出,罚了款,唱了两台戏。但陈福民有自己的主意。在第二次送花时,掺的沙子要比以前多得多,那时,老板笑着:“这回该认错了吧?”他立即装出很诚实的样子,满脸堆笑:“那我是不要命了吧!”这次老板又上了当。陈福民挽回了他的损失,从此金盆洗手,再不做棉花生意了。随后,他又瞅上粮食,到处收购小麦,不惜工本高价买进,大量囤积居奇。打算第二年趁着春荒,高三倍地抛出。但这次老道失算。国民党溃退,货币作废,加之共产党救济穷人,分粮扶贫。他只能低于收购价推出。这回倾家荡产,老婆孩子住进了陈家祠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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