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徐小斌的小说中读到了我们在当代文学中感到非常匮乏的东西,那就是,在她的小说中不仅读到了现实的生动,而且读到了历史的积淀。多年来她不仅用生命的体验写作,而且力图把握整个生存世界,把握中国几代女性的命运与历史,并鲜明生动地现现了这一切——这正是徐小斌写作最可贵的品质。 ——谢冕 作者简介: 徐小斌现在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中心供职。中国作协会员,北京作协签约作家。主要作品有《羽蛇》、《敦煌遗梦》、《双鱼星座》、《迷幻花园》、《德龄公主》等,另有《徐小斌文集》五卷。曾获首届鲁迅文学奖等多种奖项,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日等国文字在海外发行。 目录: 别人 做绢人的孔师母 河两岸是生命之树 吉耶美与埃耶梅 过门儿 花瓣别人 别人就是别人 1 谁也说不清这副塔罗牌是如何到她手中的,包括她自己。她只是很喜欢它。喜欢它鲜艳的色彩和诡谲的图案。那些战车、女巫、飞翔着的怪兽、半裸与全裸的美女,以及国王、王后、女皇与高居于他们头顶之上的教皇、女教皇……个个都描绘得那么真实而又虚妄,那么栩栩如生而又荒诞不经,她不知造物主是如何把这两极捏在一起的,它们随时有分裂的可能,就像她的左半脑和右半脑,一半是倒吊着的义人,而另一半是女教皇。 她试着用温热但是干燥的手指去抚摸它们,她要它们属于自己,而不再属于任何别人。她相信它们是有灵魂的,恰如自己有灵魂一样。她坚信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灵魂”这种玩意儿,他们既无前生又无来世,在此生折腾够了,一次性消费,然后化为尘土。物质不灭,这些尘埃总是停留在大气层里,污染和毒化着那些有灵魂、有着前生与来世的人。 关于女教皇的传说,似乎可以追溯到十三世纪,当时一个叫做马丁·波罗纳斯的人写了关于女教皇琼的传说。传说一个女扮男装、化名约翰·安格鲁斯的女人,在教皇利奥四世死后成为教皇,但两年过去,被发现怀了身孕,于是被揭穿。然而这个传说却盛行不衰。后来女教皇的身份慢慢与罗马女神朱诺、希腊天后赫拉连在了一起,在十八世纪的法国纸牌上,女教皇曾经是戴着孔雀的朱诺;而沃斯牌上,女教皇头戴三重冠冕,左手拿着圣彼德的钥匙,右手持一本书,令人惊讶的是书的封面竟然是中国的太极图!女教皇的镶着钻石的宝座是一只有翼的狮子,而冠顶则是一轮新月。到了韦斯牌年间,这张牌的异教徒性质更加浓郁:一个女人端坐在圣殿的门槛上,身旁两侧的柱子一红一白,头戴教皇冠冕,而新月却被踩到了脚下,女教皇半裸着,一只乳房上挂着太阳十字架,手持权杖,腿上则放着一本打开的书,书上“TORA”一词清晰可辨,那便是希伯来语“法律”一词的音泽。噢,毫无疑问这是塔罗牌中很重要的一张牌! 她喜欢女教皇手中那根闪闪发光的权杖,那婀娜到有些夸张的身姿——那也是她在穿衣镜中无数次自窥过的,尽管没有那么夸张,但她的确曾经在并不出众的容貌背后藏着一个美丽的身体,如同曹雪芹之形容宝钗——丰若有肌柔若无骨,她无数次自我欣赏自己的胴体,却并不懂得如何利用它,她过于爱自己的身体,过于追求完美了,以致她终于成了一个老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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