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让您领略当下中篇小说的顶尖意趣,让您领略当下中篇小说的自由精神,让您领略当下中篇小说的思想盛宴! 文学是灵魂的叙事,人心的呢喃。新疆作家协会编著的《2010·新疆中篇小说佳作》精选了2010年度新疆中篇小说中的佳作,包括赵光鸣、卢一萍、李娟、刘永涛、丁燕、曾秀华等九位作家的九篇中篇小说。多种多样的叙述手法,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在反映悲喜人生、复杂人性的生动和深刻方面,呈现出优秀的品质和丰富而绚丽的艺术光彩。 目录: 帕米尔远山的雪 酒徒传奇 勋章 沙海如潮 共同遭遇 碎荷 杀手蝌 像鸟儿一样飞翔 胆小人日记 初识铁来克,是在工作组进驻代尔维什乡的第二天。 头天晚上,由于大家都睡得很死,没给炉子续火,到天亮时,炉子灭了,外面正在下雨,冷风从短弄里灌进屋,把我们都冻在被窝里,谁也不想离开尚有些热气的被窝,去关上被风吹开的那两道门——弄堂的门和小院的门。在这个深秋季节,从帕米尔高原刮下来的风是非常凛冽的,卷着冷雨,让人觉得好像睡在潮乎乎的冰窖里。窗外的天色十分昏暗,连树影也无法看清。这时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轻地掩了门,在昏暗中站了一会儿,然后弓下腰,把几张床依次看了一遍,看被窝里的人是否醒着。我们都知道进多来了人,但懒得睁眼,只有老胡警惕性高。他一个人睡在里面的小间里,当这个人溜到他床头,正要查看他的脸时,老胡忽然挺身而起,瞪着暴眼,挥着长胳膊,颤声大喝,“什么人?你,你进来做什么!” 这个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像青蛙一样倒跳两步,急忙摆手说,“啊,误会不要,误会不要!” 老胡就把灯拉着,看这人,说,“我记得院子的门是闩好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就是有事要找我们,也应当先敲敲门,破门而入是不对的!” 来人嘴里啧喷着,咕噜了几句维语,他的汉语显然不够解释这件事,便屈起左手,做出半圆状,右手则做出门闩的样子在那个半圆里插进滑出,然后费劲地说,“这个东西,门的这个东西,从这个里面出来了,是一个坏掉的门,我要修一修,修一修。” 他的意思是门闩有问题,门没有闩住。这个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想笑,一是他比画的动作和面部表情有些滑稽,二是这个人长得也有些让人好笑,两只薄而大的耳朵在灯光照射下半透明般发红,眉毛弯成两个倒月形,下面是一双非常大的亮眼,顾盼灵活有神,像安上了轴承一样。他还有一个习惯动作,喜欢挠耳朵,每说一句话,都要挠一挠那薄大而尖的耳朵。这使我立刻联想起正在热播的《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在美男子比率极高的维吾尔人里,一个长成这样的人,很难用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来形容,用滑稽、可笑、可爱、有趣这些字眼,好像还比较贴切。 他大概看出了我们的笑意,便抻抻脸,挠挠耳朵,正儿八经地对着老胡,然后对着大家,说,“我,铁来克,乡里派来,给大家勤务员当!” 昨天和乡里的领导见面时,乡书记巴吾东确实说过,要派一个会点儿汉语的人来协助我们工作。 他说着就动手架炉子,三下五除二把炉渣炉灰掏净,再把那些大柴劈成指头粗的小柴,撕了几块油毡垫底,把那些小柴架在上面,最上层放几块煤。不一会儿,炉火便熊熊燃烧起来,炉筒很快就烧红了。老胡在火墙那儿感到了火的温暖,和颜悦色地说,“小铁同志,我刚才态度有些生硬,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啊!” 老胡说着,亲切地在铁来克肩膀上拍了一下。铁来克的大眼灵活地转动着,夸张地叫起来,说,“啊!胡组长,你是党的琼卡德尔(大干部),为您老人家服务我非常高兴,非常荣幸!” 又转脸对我说,“我的汉语越来越不行了,从前,在水利学校的时候,我的汉语好得很,一回到代尔维什,这个,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我的另一张嘴就哑巴了,现在,看到你们,那张死了的嘴巴又活过来了,我要利用这个机会,向你们从大城市来的,有知识的人学习!” 他吃力地有板有眼地说着,又挠了很多次耳朵。 我说,“让我也向你学习吧,我原来学过的维语也丢得差不多了!” 这位年轻的水利干事冬秋没多少事可干,乡政府就让他来陪陪我们,他把这件差事理解成了当我们的勤务,每天来给我们架一次炉子,打扫一次房间,不让他干,他还是照干不误。除此之外,他便把一天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啃一本书上。书是维吾尔文,很厚。起初我以为是水利方面的书,后来又以为是一本间谍小说,最后才搞清,是《碟影的诱惑》,一本关于飞碟的书。在代尔维什这样一个偏远的乡镇,见到一个对飞碟感兴趣的人,令我感到惊奇。正好我带的闲书里有一本《飞碟探索》,封面上画着一只巨大的蓝色圆盘,衬以深远辽阔的星空。铁来克见了,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啊,苏里坦和江巴依老爹看到的就是这个东西!万真千确,就是这个东西!” “真的吗?那个苏里坦和江巴依真见过飞碟?”我将信将疑。 铁来克和我交谈没有任何语言障碍,他兴奋地说江老爹年轻时在兴都库什山的逃难路上见过那玩意儿,把老爹一家人吓个半死,以为遇上了灾星。 “苏里坦是我的好朋友,一个诚实的人,他是半夜里,在水磨房里看到那东西的,我对他深信不疑,正是因为受了他的启发,我借来了这本书!” 他一边挠着耳朵,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我,“赵组长,这本杂志借我几天可以吗?我想让苏里坦也看看。” 我不相信真有什么目击者,但铁来克说代尔维什是个出奇闻怪事的地方,再说了,无边无际的宇宙有点异常的东西出现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外星人偶尔到地球上空转转难道是不可能的吗? 我是南疆奔小康工作组成员,我从老胡的不断皱眉中感到这样不着边际的话题不太合适,于是便适时地中止了这样的讨论。但铁来克的兴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把同样的话题和工作组其他几位进行研讨。一次,老胡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小铁,有时间,应当多读点有用的书,多想想让你们的家乡如何发展的问题,年轻人吗,脑子要用到正道上。”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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