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翔,本名相南翔。深圳大学文学院教授。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 《1975年秋天的那片枫叶》包含微型小说、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三个部类。其中《世相》是五篇微型小说的组合,亦可称短篇小说,事实上,当初《文学界》发表及随后的《小说月报》转载《世相》,都是将其作为短篇的。 《1975年秋天的那片枫叶》是深圳当代短小说8大家之一。 作者简介: 南翔,本名相南翔。深圳大学文学院教授。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1972年起参加铁路工作,1978年入读江西大学中文系,毕业后留校任教。1989年、1992年两次破格晋升职称。1998年底调入深圳大学工作。大学时期开始小说创作,迄今已出版《南方的爱》、《海南的大陆女人》、《无处归心》、《大学轶事》等长篇小说多部,发表《因果》、《博士点》等中篇小说50余部,另有文艺评论、散文、短篇小说等几百万字。有作品曾在江西、河南、安徽、广东、北京等地获奖。 目录: 前尘世相1975年秋天的那片枫叶老兵伯父的遗愿柳全保同学,你好美丽的指甲女儿床前的洋娃娃博士后后记 临走的前两天,苏子和才将学校即日疏散的消息告诉母亲。入冬以后,母亲一直咳痰,一张脸咳得蜡黄,这几日服了庆仁药栈的指迷茯苓膏,饭量增了,气色也见得有几分好转。 母亲这才敏感,子和日常爱读的古籍都齐齐整整地码在那里,一只赭色的牛皮箱早已腾空,想必是装书用的。 南京失守以后,有种种骇人的传闻不胫而走。那些日,子和见母亲绞尽脑汁地藏匿金银细软,但得来探她的口风,是不是到四川亲戚家去避一避时,她却一口回绝:我都七老八十了,我哪里都不去!常说人老怕死,母亲却是在三年前就置齐了寿衣,是济生坊的驼子裁缝用手工精制的,做工就花了三块大洋。 自从父亲因脑溢血猝然撒手,母亲就把生死看淡了,常说若不是看重子女,早就随父亲去了。 子和娶妻生子当了大学教师,母亲依然不时给他熨裤缝制大衣,这些事她嫌女仆做不利索。 妻子如静是子和的中学同学,后来在市内一家大银行当职员,轧起账来心捷眼快,操持家务却手脚笨拙。 这也是母亲放心不下的,流露过妻子贤能在持家之类的意思。 好在苏家是个有底子的人家,祖父营商,曾把生意做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即使后来不再有可观的进项,靠着积攒.苏家无论男女,都得了书读,仆役保姆也从未间断过。 苏母自己精明能干,针黹女红皆晓通,所以对男仆女役就不免有些挑剔。 男仆做粗活重活,还好些。 女仆的表现不在气力在勤快,也在_二看就知一点就破一学就会,总之在机敏聪慧。 母亲曾雇过一个十分中意的女仆叫金花。十八九岁的姑娘却瘦小得如同一个孩子,刚来时一脸怯怯,母亲哪里看得人眼。送来的人请她试试看,母亲就发善心把她留下了。 只端午节扎了一次粽子,母亲就服了。 母亲叫她洗净米淘尽沙把粽叶片片刷干净,问她会不会扎,她讲从来没扎过。母亲叫她跟着学,于是她就跟着卷叶、填米、扎丝。 两三只以后,她就手嘴并用,扎得飞快。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她以后扎的每一只粽子都不重样,或禽、或兽、或抑、或坐,而且铁紧,拎一挂使劲摔,不散。 母亲后来说:天性聪明学不来。 母亲给金花的月薪超过了做粗活重活的男仆。 后来才晓得她是逃婚出来的。她父亲寻上门来,也不待他打骂,金花就知错了似的默默收拾了衣物去了。以后母亲打听到金花嫁人以后,因难产流血过多死去。母亲叹息道:’太机灵的女子,怕是难得善终的。 几个子女中,母亲最宠爱子和,叉知晓留他不住。日本人来了,谁晓得会有个什么结果,于是一边流泪一边为他打点行装。 吃饭的时候一边给儿媳如静搛菜,一边数落子和太不会照顾自己。如静不憨,听得出那是叮嘱自己以后多多照顾夫君的意思,如静少不得说几句叫母亲放心之类的话。 家中一个女仆前日才辞了,合适的一时半刻也未必找得到,男仆秉奎,母亲叫他们一定带了去。 子和不依,说这边家中需要一个能干的。秉奎高大结实肯下力做事,才过来个把月,母亲就用得顺手。 母亲说,这边我会继续去找,到了那边,,只怕是话也听不拎清的,找个好使唤的不容易。子和说,学校迁徙,路途遥远,一时半刻回不来的。母亲当下叫秉奎进来,问他愿不愿随了去。秉奎没费踌躇说,先生即使出洋,我也随了去。 如静笑道,那倒正好让你开眼!子和孝心,说原本就拖儿带女的辗转不便,多带个人,学校是难以答应的。 母亲鼓捣着一双小脚就要去找校长求情,母亲和校长都是四川老乡呢,逢周末,校长常携了酒来吃母亲烧的麻辣鸡。 只好依了母亲。 千里辗转,来到黔南。 山清水秀的一个县城,不算大也不算小。 这是一所大学的分校,拢共百余名教职员工,几百名学生,安扎在城东南的一片开阔地,却是依山傍水,,比行前想象的蛮荒大有不同。 子和跟如静说,这使我感觉,离家其实不远。早知这般风景,那是该把母亲一块拽来的。 如静撇嘴?。你母亲哪舍得那栋青砖大瓦房,还有那么一个宽阔场院!子和及时给母亲拍了份电报,以报平安。 母亲回了一份电报,却是这样几个字:速雇女佣。 子和擎了电报对如静说,我妈疼你。 如静不领情地说,怕我不能干,委屈了她的宝贝儿子呢。 如静曾想在这边银行续上一份职业,寻_上门去,没承料是极不起眼的一副门脸,里头连管事的在一起也不过两三个人,哪还有空余的位置呢!闷坐在家里无聊,自然也得下厨,得空带儿子小乃到屋后竹园里玩玩,粗杂活由秉承应承,一时也没觉得特别缺个女佣。 不久,子和就说如静身上有股洗不净的烟膏气,床榻上,她身上那股能撩人情欲的淡香没有了,香水徒然。 如静见他几次慵懒疲软,心里也好没意思,说,一日三餐泡在厨房里,这地方又烧柴,而且是烟灰特多的松脂柴,身上能好得了!腊肉也架不住这么日日熏的。 子和又嫌如静做的饭菜没滋味,不可口。 于是决定找女佣。 其时,如静已经结识了街镇上的一个好裁缝冯嫂,委托她代找一个能干的;工钱贵点也可以。.三五日以后,冯嫂就领了一个叫玉珠的女子来。 却是很斯文也很娉婷的一个姑娘。 冯嫂说,她还读过两年学堂的,今年才刚十七岁。 细间下来,才知玉珠祖籍江西樟树,从曾祖辈起,一直做药材生意。家中原本很有一点积蓄,祖父和叔祖染上了抽鸦片,从此一蹶不振。父亲被土匪绑票,土匪言而无信,‘得了钱还把父亲打成重伤,日日需汤药侍奉,家境从此一路困顿。 见玉珠一把瘦骨,一副伶俐模样,子和心下早已软了,当即留下。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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